“这是拿捏萧殿下的好把柄。五殿下为何放弃了呢?”回到房间后,扶风道,“五殿下跟他,可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同窗之谊。”
苏子墨道:“当然不是什么同窗之谊,萧毓泽自己也知道。五殿下无非是想看我如何处理此事罢了。”
风花雪月四大侍卫在此,会眼睁睁看着他被刺杀?纵然各有职责在身,一时救助不及,事后会让刺客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溜走?
只要苏子墨一下令,四大侍卫,不,扶风与踏雪出马,就将那两个活的一个死的统统留了下来。
扶风恍然,“所以五殿下是想卖公子和相府一个人情?可公子如此轻易放过萧殿下,五殿下会不会对公子心有芥蒂?”
苏子墨合眼长叹,“所以你明日去向五殿下汇报一下。人和木牌都交给他。就说我说的,一切任他处置。”
翌日。大家照例早早起了,店家也早早备好早膳端上来。
苏雅去萧毓泽房间共进早膳;舞阳去了景琪房间,一会儿叶兰亭也去了。
苏雅一个孕妇,睡得沉,昨夜里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舞阳却是知道的。
“五哥,昨夜是谁要来图谋不轨?”舞阳一进门便问道,“我要来问你,你又睡了。连门都不开。”
景琪筷子夹了一个包子咬了不大不小的一口,咀嚼了半天咽下去才道:“一会儿就知道了。”
叶兰亭喝了一口粥,闻言奇道:“这话什么意思?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舞阳赶忙扭头看向他,“知道了?谁?我回去给父皇禀报一声,父皇定治他个满门之罪。”
景琪连咬下一口包子的动作也顿住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由好笑道:“你这话不要说得太满。满门之罪可不是谁都能被治的。”
叶兰亭不由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舞阳正要说话,扶风来了。
扶风施了一圈礼,看了看景琪。
景琪笑道:“说吧。都不是外人。”
扶风这才道:“殿下,昨夜袭击殿下的人已经抓到了。公子说,一切但凭五殿下处置。”
景琪接过黑虎牌,“那就谢谢你家公子了。”
扶风怔了怔,见景琪没有再说什么,也只好退下了。
舞阳悄声问景琪,“五哥,怎么刺杀这事还跟苏家有关系?是跟苏家有关还是跟长乐有关?”
许久没有听到有人提苏瑶,景琪不由神色微凝,“有何不同?”
舞阳急了,“当然不同了。苏家要出事,可不能牵连长乐呀!长乐可是咱们……”
景琪冷冷地道:“牵连不到,你放心。”
叶兰亭看看两人,对景琪道:“这一路上怕也不会太平,你要两个人干嘛?还不如就地处决了。这种死士,死都不会开口的。”
景琪冷冷一笑,“开口作甚?我也没指望他们开口。”
叶兰亭叹一声,“那你这一路上带两个累赘是作甚?要不要我派俞啸延帮你看押?”说着不满地看了景琪一眼。人手本来就嫌少,现在又要让他占一个主力去。
景琪将几块木牌揣入怀中,继续用膳,“不必。”
早膳后。众人动身启程。
扶风坐在马车里,“公子,五殿下将人带走了。您说他会怎么处置?会不会牵连到公子和相府?”
苏子墨淡然一笑,“你是想问,会不会牵连到阿瑶吧?放心,不会的。景琪跟阿瑶有矛盾,会亲手解决,不会借助这事。况且萧毓泽尚未与阿雅成亲,不过是有婚约,还是圣旨赐婚,他有事暂且也牵连不到相府。”
风花雪月四人现在是听他的吩咐不假,但这前提是,他们是被阿瑶打发来的。他们的首要职责仍旧是,不惜一切代价,护卫长乐郡主安全。这才是陛下给他们的任务。
很快众人就知道景琪带那两人在身边的目的了。
踏雪上了马车,“公子,五殿下让一个刺客上了车,好像是要审问。另一个绑在俞将军马后。”
与此同时,拈花也上了苏雅的车,“大小姐,五殿下在审问刺客。”
苏雅讶道:“不是死士么?”
弄月插话道:“看审问的方式,看审问人的智慧。不是死士一个字不说,就能不泄露秘密的。”
苏雅关切地看了萧毓泽一眼,又问道:“你们可见过那刺客的真面目,果真是北罗人么?”
拈花点头,“是。就在外面跟着马车走,不但我们,谁都能看到。”
苏雅急了,“大哥不是说要放过阿泽的么?怎的让他们抛头露面?这不是让大家更误会阿泽了么?阿泽跟这件事没关系呀!”
拈花、弄月低眉不语。
马车里的空气凝滞片刻,拈花忽然道:“我去外面给大小姐护车。”说着,一跃而出。
苏雅有些尴尬,萧毓泽对她笑笑,“雅儿放心。清者自清。我问心无愧,五殿下和大哥都是明辨是非之人,不会无缘无故怀疑我,更不会听信谗言的。”
苏雅看他略带苦涩勉强的笑意,心中愈加酸涩,不由伸手去握了握他的手,“你放心。我会帮你去跟大哥和五殿下好好解释的。你不要灰心。”
舞阳将最好的马车让了出来,苏雅索性将萧毓泽也叫了来。叶兰亭翻了个白眼,没有说什么。
弄月也算是跟着苏雅沾了光,此刻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颇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萧毓泽偷偷亲了苏雅一口,苏雅顿时脸涨得通红,迅速瞄了弄月一眼,见她合目,不由松了一口气,轻轻捅咕了萧毓泽一下。
弄月愈发气定神闲,视四周为无物。
弄月其实一直没想明白,郡主为何不要他们。是他们伺候得不好么?明明小时候跟他们玩得还挺开心。是后来有谁得罪她了么?四人曾经私下探讨过,好像也没有。
就是突然有那么一天,他们就被打发了。连远远地偷摸跟着也不让,发现了是要发脾气的。还小的时候是发脾气,现在是阴阳怪气。
踏雪就是被她阴阳怪气给撵回来的。一句重话没说,但就能让踏雪觉得没脸,灰溜溜地回来后,好长时间不说一句话,拼了命地练功。
弄月心里叹了一口气。陛下给郡主安排的四大侍卫,形同虚设。
从威州城出来,一路平坦,马速很快。黑衣刺客先是施展轻功缀在马屁股后面,后来逐渐精疲力竭,勉强不被拖着走。
至于马车里那位,确实如拈花和扶风所说,是在被景琪审问。
“北罗皇家护卫?”景琪摩挲着手里的牌子问道,“北罗皇帝派你们来的?跟了萧毓泽很多年了吧?萧毓泽这个王八蛋,缩头乌龟一般,不但自己隐藏得好,将你们隐藏得也很好啊!”
景琪似乎并不在意黑衣刺客说什么,甚至不在意他们说不说,兀自悠悠地道。仿佛没见刺客的脸已经变成了铁青色。
“不止你们两三个人吧?你们北罗皇帝这么宠爱你们尊贵的太子殿下,怎么也得派个几百号人吧?”
刺客的脸上浮起一丝轻蔑。
景琪笑道:“不对,我高估你们了。就你们北罗现在这德行,派再多人又有何用?”
“你说你们窝囊不窝囊,你们太子殿下被困大宇整整一十三年,好不容易就在边境了,不过十步之遥,西北军一出,你们北罗大军立即退散。呵呵……北罗呀,早不如当年了。如今你们尊贵的太子殿下,就跟阴沟老鼠的你们一样,只能夹起尾巴在大宇老老实实地当条狗了。”
刺客愤然,“你大宇一个私生皇子,岂能跟我们高贵的北罗太子殿下相提并论!待他日我们太子回国,复兴北罗,定将你们大宇人杀个片甲不留,将大宇收入囊中!”
景琪笑道:“痴人说梦。谁说他要回去?没见他未婚妻子都有孩子了么?他呀,在大宇的奢靡日子过惯了,已经不习惯你们北罗那苦寒之地了。你在大宇偷偷摸摸活了这么多年,没听大宇有句话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么?”
刺客怒目相向,“胡说八道!”欲言又止,半晌吐出一句话,“你这阴险狡诈的大宇人,休想从我嘴里套出一句话!”
景琪不以为意,循循善诱地道:“你想啊,他明明知道我们队伍里有大宇数一数二的高手,又有皇家四大侍卫,怎么就这么让你们来了呢?”
刺客乙默然不语。这也是他自昨夜至现在,仍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实话告诉你吧,你们几个不过是萧毓泽给我大宇的投名状。不然他私自逃跑回北罗的罪名,怎么洗刷?你不会以为他顶着这么个罪名,我们大宇的皇帝陛下还会给他圣旨赐婚吧?”
“当然,”景琪轻轻抚摸着黑木牌上的虎纹,“有你们几个根本不够。很快你就会看到,你们在大宇的老窝也会被捣毁。如果你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刺客乙怒目圆睁,“一派胡言!不过就我们几个,哪里有什么大宇的老窝?我们太子殿下一无所知,如何摧毁?!”
“你们尊贵的太子殿下都把你们卖了,还维护着呢?”景琪悠悠笑道:“摧毁你们的老窝有什么稀奇?不过是在京都、扶阳、岷州,这几个地方有你们的暗杀情报机构。就这两三个地方,就想颠覆大宇、复兴北罗?”
刺客乙心头一震,一脸震撼地看着他。
景琪仿似未觉,继续笑道:“你们太子殿下辛辛苦苦这十余年,才弄了这么几个地方,自知前途渺茫,兴国无望。连你们北罗全国上下费了好大劲儿,还让老皇帝配合演了一出病重将逝的戏码,都没能让他顺利归国。你觉得对于自幼就被困在异国他乡的他,能不感到绝望吗?”
“不如将你们卖了,换他一世荣华富贵。你知道他要娶的人是谁吧?大宇宰辅苏值之嫡长女。你们的太子殿下要不是有后手,会去勾搭苏宰辅之女?会让她未婚先孕?就凭这个,你们都死绝了,他也不会有事。抱了苏宰辅的大腿哪!”
“可怜你们一个个棋子,至今还蒙在鼓里,你说可笑不可笑?”
刺客乙眼睛要喷出火来,“一派胡言!若真如此,你又与我说这些作甚?不过是想套我的话罢了!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景琪微微一笑,“我看你这个北罗高手落到如此境地,聊发感慨而已。你们太子殿下对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用得着跟你套话么?”
“既然无话可说了,就让我好好领教领教你们北罗的刀法吧!”
话音刚落,景琪一把拽起刺客乙,冲车而出。
萧毓泽突然抬手欲掀开窗帘,弄月倏地睁开眼睛,“萧殿下想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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