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中的波诡云谲,从来就没停止过。在景琪到来之后,只会更加变幻莫测。
这日景玢来宫里看望德妃。
德妃道:“大殿下和三殿下都有兄弟帮衬,只你一个,落了单。如今五殿下来了,你正好去试着交往一下。如何也不登门去拜访呢?”
景玢道:“母妃也不必说得如此心机。景琪是我兄弟,我自该去拜访的。只是他刚来这几日,怕是还在收拾府邸呢!”
德妃道:“有心机又如何?又没让你去害人。自然是他刚来才需要帮忙,你正好带着他熟悉熟悉京都,有何不好?成天只知道避嫌,连正经兄弟都不做了?”
景玢心悦诚服,“母妃说得对。是儿子想岔了。儿子这就下拜帖去。”
德妃赶忙撵着儿子去了。自己这个儿子,太过正直,如何与心思诡谲的大皇子和三皇子抗衡?
她到现在都后悔,当年没能第一时间去救助静嫔,那样好歹玢儿还能得到景珺的帮助。这次对景琪,一定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德妃想着,又打发人将自己珍藏的一些绫罗绸缎、玉器摆件等等,送到了儿子府上,让他去拜访景琪的时候带上。
谁知不但她一个人这么想,别人也有类似的想法。于是景琪这一日就收到了三份拜帖。约的还是同一日。
景琪索性派人挨个去说了,如果不介意就来,介意呢,就请换个日子。
景瑜心想,要改也是那两个改,怎么能是我改呢?不改。
景玚则意味深长地笑道:“是吗?这么巧?我跟大哥、四弟也有些日子没见了,正好一处见见。”
景玢蹙了蹙眉,还是道:“为何要改?见见五弟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兄弟们难得一聚,这回正好是个机会。”
于是,翌日,三人都来了。不但他们三个来了,连景璠、景珺也听了风声来了。
兄弟相聚,他们怎么能缺席?
于是,第一次六兄弟相聚,就这么在景琪府里实现了。
景天听闻,先是一怔,随即笑道:“难得兄弟和睦。冯毅,让御膳房送一桌席过去。”
陛下都赏了,皇后还不跟着?郑皇后便吩咐人送了两坛子青梅酒过去。
这一下,淑贤德宜四妃,也跟着凑热闹。有送小菜的,有送糕点的,有送茶叶的,还有送醒酒汤的。
“谁送的醒酒汤?”景瑜似乎没听清来人奏报,又问了一遍。
宫人道:“禀大殿下,是贤妃娘娘。”
景瑜似笑非笑地看了景玚一眼,“贤母妃真是思虑周到。”
景玚笑道:“让哥哥弟弟见笑了。母妃真是爱操心。我们又不是小孩子,自然不会喝大哥带来的烈酒,要喝也是喝母后赏赐的青梅酒。青梅酒不醉人,多喝些也无妨。醒酒汤倒不必了。”
景瑜一笑置之,没有再说什么。
景珺却转向景琪道:“五哥喜欢什么酒?青梅酒酸酸甜甜的,不够劲儿,那是我们小时候才喝的酒。母后还把我们当小孩子宠呢!若我说要喝还是喝大哥带来的梨花白,醉了也不怕,有贤母妃备的醒酒汤呢!五哥觉得呢?”
景琪笑道:“扶阳学宫禁酒,唯一能看到酒的地方是在悬壶峰。那是只能作为医用的精酒,不能喝。我一闻那个味儿就头晕,所以不能喝酒。各位哥哥弟弟,你们想喝什么酒尽管喝,尽兴就好。”
景珺自斟自饮了一杯,道:“五哥真扫兴。”
景玚微微笑道:“是挺扫兴的。五弟宴席不喝酒扫兴,宴席没有歌舞也扫兴。五弟,你不会在扶阳学宫出家了吧?”
景琪的皇子府,就是个筛子。送进他府邸的美人,都被他送给了他师父,这事谁都知道。但青松院内的事情就没人知道了。那些美人如今是个如何情况,就更无人得知了。
景琪歉然地笑道:“三哥说得对。这样,弟弟我喝酒实在没办法,不过歌舞还是能安排上的。我府里就有几个能歌善舞的丫鬟,弟弟这就让她们出来唱个歌跳个舞,给大家助助兴,权当我给各位哥哥弟弟赔不是,如何?”
说着,一招手,仆人赶忙去招呼去了。
景瑜笑道:“二十加冠,阿琪已经成年了,怎么还能不会喝酒?来来来,大哥敬你一杯。我们六兄弟第一次见面,你不要扫兴。”
景玢忽然道:“大哥,五弟不会喝酒就算了。大家清清静静地用膳、吃茶、聊天儿,不好吗?”
一直没开口的景璠也说话了,“不喝酒,不外说些场面话。喝了酒才显真情意。五弟,二哥也敬你一杯。”
景玚和景珺笑嘻嘻地看着,没说话。
景琪没辙,站起来道:“既如此,我就干了。不过先说好,我若是醉了,招待不周,各位哥哥弟弟,可不能怪我。”
众人齐声道:“不怪不怪。你先喝了再说。”
然后景琪就被灌了一杯酒,瞬时面红耳赤,身子摇晃了几下,然后,扑通一声,人事不省。
冉非赶忙过来,向众人施了一礼,将人从地上搀起来,背上就走。管家又忙着叫大夫。
“嗨,没劲。”景珺道,“原来五哥是个一杯倒啊!”
景玢觉得今儿这整件事就没劲,不由起身道:“我去看看五弟。”
“咳,有什么好看?”景瑜拉了他一把,“醉了睡一觉就没事了。你去看他他也是睡着。来,喝酒。”
原本主角不在场了,他们也想离开了。然而此时酒正酣,舞正热,丝竹动听,美人悦目,再说父皇亲赐的宴席,怎能一口不吃就走了呢?
父皇正想看他们兄友弟恭呢!怎么也得做出个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样子,将宴席进行到底。
美人儿也十分配合。琵琶琴笙,羽衣霓裳,弹奏的弹奏,跳舞的跳舞,唱曲儿的唱曲儿,各显神通,极尽能事。
有心人扫了一眼,见该在的人都在,心里暂时一松,于是边吃边喝边欣赏,一时沉溺其中。
这一沉溺不打紧,醉醒后一看,衣裳不整,美人在怀。冉非也是个妙人儿,直接命人在外守着,听里面醒了,婆子便开始唤道:“殿下,可要沐浴?”
景瑜等人如何还有心情沐浴?登时酒都吓醒了!这叫什么话,在兄弟家里吃宴席,竟然睡了人家的女人!更要命的是,这可是父皇亲赐的宴席!
几人慌慌张张穿好衣服就走,跟后面有鬼撵着似的。
然而,在景琪这里哪儿有做了不认的好事?几人前脚刚回府上,后脚与他们同床共枕过的美人儿就送来了。
景瑜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个美人强忍怒气,“你们都是谁的人?如何趁我熟睡陷害于我?”
两个美人跪在那里瑟瑟发抖,“殿下,奴婢是皇后娘娘派去五皇子府的。奴婢不敢肖想殿下,是殿下……”
景瑜怒火中烧,抬脚上前,一人给了一脚。居然是母后的人!
“赐她们一杯毒酒,送她们上路吧!”
两人吓得面如土色,异口同声地道:“殿下殿下!奴婢有要事禀告!”
说完,两人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凤趾宫。
“你说的可属实?”郑皇后的声音都变了。
“母后,那两个奴婢切身体会,亲眼所见,她们是母后的人,怎敢在儿臣面前说谎?”景瑜道。心里的震撼仍未消散。
“既如此,那他多半是你父皇派去的人了!”郑皇后又惊又气,浑身发抖,“你父皇究竟何意?”
景瑜气道:“还能是何意?父皇根本从未放弃过景琪!景琪刚弱冠就让他认祖归宗,父皇的心思还不明显么?”
郑皇后死死揪着手里的帕子,“哼!你父皇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贱人!知道景琪在宫里定然长不大,索性留在宫外!好深沉的心计,一埋埋了二十年!将我都瞒过了!”
郑皇后气得胸口起伏,帕子都拧出褶了,忽然她的手一顿,“不对。”
景瑜沮丧道:“还有什么不对的?就说父皇怎会因为阿珠一句好话就将景琪认回呢!这不就都对起来了?父皇早就打算好的。”
郑皇后摇头,“不对。若是如此,老五应该好好藏着这个隐秘才对。为何还会将那两个人送回来呢?还偏偏送给你?”
景瑜一惊,“母后是说景琪是故意让我们知道这件事情的?”
郑皇后颌首,“对。他是故意的。即便一开始叫她们出来歌舞不是故意的,她们爬床不是故意的,但最后送人这一出,一定是他借机行事,故意而为之。”
“除了你,他还送人给谁了?”
景瑜道:“老四提前离席了,阿璠早早醉酒被下人接回府了,也没送。除了我,还有老三和老六,他们各自都被送了一人,不知是谁的人。”
郑皇后冷笑一声,“这个容易。看那两个奴婢的下场就知道了。若是你我的人,定然出不了今日,他们府上就多了一具尸首了。”
“你府上那两个,可有说过都谁知道这个隐秘吗?”
景瑜摇头,“青松院管得极严,彼此之间不通消息,连她们两个都是被单独关押的。究竟都有谁知道此事,无人得知。”
“母后,景琪为何让我们知道此事?这对他有何好处?就不怕我跟老三联手,共同对付他吗?”
郑皇后沉思半晌,“景琪不会这么鲁莽。再说他还有个师父呢。这事明显是两人联手做的。他想做什么?有恃无恐,威吓你跟老三?警告咱们不要插手他府上的事情?”
“我派去的四个人都有些身手,就这么被人关着,什么别的消息都没弄到?”郑皇后猜不到景琪的意图,不由心里有些烦躁。
景瑜回道:“据她们二人所言,她们是想等获得信任、青松院管理松懈之后,再做打算,是以暂时未有行动,也未有什么关于景琪的消息。只知道他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只有一个侍卫冉非,可这些咱们也都知道。”
郑皇后厉声道:“那就让人盯死这个冉非!查他的底细!捏住他的把柄!让他听我们的话!”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