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值自然知道苏瑶去了西北,他说此时不是向叶王府提亲的好时机,也正是因为西北之事。
西北事情一出,你就迫不及待地向叶王府提亲,什么意思?是想向陛下昭示他要力挺叶王府的决心吗?你这不是跟陛下对着干吗?陛下现在,不是打压叶王府,也是要袖手旁观,你倒好,给叶王府摇旗呐喊来了!
这话,他是跟秦婉说不通的。何止此事,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说不通。
苏值索性住到中书省去。眼不见心不烦。
京都里发生的事情,有什么是耳聪目明的陛下不知道的呢?第二日苏值去御书房的时候,还未等苏值开口,景天就问他了。
“听说苏卿为令郎择了门好亲?”
苏值身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当即跪倒在地,“陛下明鉴,都是臣无能,此事乃贱内一手操办。臣得知的时候,亲事已定。臣若是出面反悔,恐叶王府多想,反而不美。”
“臣对陛下、对朝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日月可昭。绝不敢有半点私心。以后即便与叶王府成为亲家,臣定然秉公持正,不改初心。”
景天轻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作为帝王,他从来不听这些毫无意义的场面话。不是对苏府家事有所耳闻,他不会轻易放过苏值。
“瑶瑶如何了?”景天道。
“陛下,郡主还没有消息传来,想必目前为止,路上还算顺利。”苏值松了口气,回道。
“四个侍卫只带了两个?”景天又问。
“是,陛下。拈花和踏雪被郡主留在小女身边,”苏值道,“陛下,是否让他们两个追上郡主?”
景天:“不必。她既如此安排,就随她的吧。省得她又嫌朕掺和她的事,连扶风、弄月都不带了。”
此时一队骑兵风驰电掣,已经到了临州空幽谷。
叶兰亭勒马,命令原地休息。然后折回到队尾的马车。
“为何要在这里休息?过了空幽谷就是临州城,一鼓作气到了临州城再歇息不好吗?”叶兰亭爬上车道。
“一大早就快马加鞭的,跑了这么久还不歇歇?都快颠死我了。”沈无忧举着自己的两只胳膊给苏瑶,“丫头快给我看看,我这手怎么样了?怎么没知觉了?”
苏瑶半个眼神也没给他,却对叶兰亭道:“就怕过不了空幽谷啊!”在这里歇息,是她的主意。
叶兰亭一怔,“你是说他们还敢来?不可能吧?这么大的事儿他们还敢拦,就不怕陛下追究到底,拿他们是问吗?”
无论是景瑜还是蜀王,都不敢在这个时候闹幺蛾子。
“大宇人是不敢,北罗人呢?”苏瑶摇着扇子,幽幽地道。
叶兰亭跟萧毓泽还有北罗撕破了脸,北罗对叶王府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萧毓泽能不闹出点动静来?
上回北罗死士袭击,被抓个正着,北罗理亏又处于弱势,迫不得已签订了赔款协定。赔款在明面上,不得不履行;但说好撤回的北罗死士,自然是不会乖乖撤的,只会蛰伏。景天于是密令丝雨台,对所有在大宇的北罗人进行盘查,如有可疑,立即抓捕;若拒捕,就地格杀。
然而,丝雨台的搜捕有如大海捞针,至今未有大的斩获。是以,北罗死士完全可以卷土重来,将数日前在空幽谷的一幕再度上演。
这次回西北,只有西北军寥寥上百人,没有来时人多,还不像上次有皇家羽卫,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会放弃?
叶兰亭咬牙切齿,“萧毓泽这是跟我干上了!”
俞啸延从榻上撑起,“我带人上去看看。”
叶兰亭看他一眼,“你能行吗?你还是趴着吧,后面用得上你的时候多的是。”
叶兰亭看向夜晞,夜晞犹如神游天外;无奈,叶兰亭又看向沈无忧,沈无忧举起自己的两只手腕给他看,“我都这样了,你还让我去冲锋陷阵?小没良心的……”
苏瑶看不过眼去了,干脆利落地用扇子一挑,三下两下将他缠在手上的白布给扯下来了,“早没事了,去吧。你去左边。”
沈无忧悲愤欲绝,“谁说好了?没好!干嘛让伤号去?你师父好端端的还不去呢!”
苏瑶白他一眼,“你去左边,我代我师父去右边。可以了吧?”
说着,已经飘然下了车。
沈无忧一边下车,一边嘀嘀咕咕道:“有徒弟了不起啊?我手好了,我也收个惊才绝艳的徒弟去!”
叶兰亭看向纹丝不动的夜晞,“师父,真让师妹一个人去啊?她可是你找了十几年才找到的嫡传弟子啊!我跟景琪还都是冒牌的。”
夜晞终于舍得将眼睛从窗外收回来,“跟我学了这些天,总要去试试身手。”
叶兰亭咋舌,“拿这个试身手?”
苏瑶轻功不错,又学了飞花门的绝学“轻风渡”和“穿云纵”,让她去探敌不费吹灰之力。但是,若让她去对敌,无论是她从扶阳学宫学习的剑术,还是从夜晞那里刚学到些皮毛的飞花令和飞花剑,都不够看的。因为对方是数十甚至上百个的北罗高手。
是以,苏瑶一动身,扶风和弄月就跟了上去。
京都。质子府。
质子府距离苏相府颇有段距离,苏雅的身子越来越笨重,每日来往十分辛苦,秦婉初时劝苏雅不要来了,安心在家里养胎。苏雅不从,但也担心胎儿的安全,索性央求秦婉允许自己在质子长住。
秦婉一开始是不答应的,但看到苏值极力反对,她反而答应了。
于是苏雅便在质子府住下来了。
她在质子府,自然拈花和踏雪也跟着在质子府常驻了。
这日一大早苏雅便去萧毓泽的房间看他,一进门就皱了皱鼻子。
“阿泽,什么味儿?你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快让我看看是不是出血了?”苏雅急切地道。
萧毓泽掀开床帐,从床上下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雅儿别急,我好着呢!有你的好医好药,我的伤早已好得差不多了。嗳,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苏雅见他起床却不将帐子拉起,不由笑道:“我来帮你更衣吧,再帮你铺床叠被。你房里还是该找个丫鬟侍奉。我让踏雪过来帮你洗漱,她没来么?”
萧毓泽笑道:“要什么丫鬟?这么贴身的事情,我宁愿雅儿亲自帮我弄。除了雅儿,我身边不需要第二个女人。”
苏雅脸上微微一红,溢满幸福的光彩,“就你嘴甜。这辈子长着呢,阿泽要能一直做到,我才信你。”
萧毓泽自然而然握住她要去拉帐子的手,环抱着她道:“自然。我这里还开着口子呢,要不要重新切开看看我的心?”
苏雅依偎在他的怀里,“切开倒不必。看看倒是要的。我闻着血腥味儿越来越重了呢。”
说着,苏雅拉着他的手臂,“快来躺下让我看看。”
萧毓泽要去拦她又怕动作大了伤了她的肚子,一迟疑苏雅就将帐子拉开了,然后登时就愣住了。
只见床里侧似乎躺了一个人,苏雅颤抖着手缓缓将被子掀开,露出一张小巧苍白的脸!
苏雅惊呼出声,“踏雪!”
呼声将落,屋外飞进一道身影,将踏雪抱起,迅即飞走。
苏雅又是一声惊呼,“拈花!拈花你带踏雪到哪里去?”
拈花早已遁远了。
苏雅转向萧毓泽,“阿泽,踏雪……踏雪是怎么受的伤?”
踏雪身受重伤,在拈花将她从被中抱出时,已经掩盖不住了。腹部鲜红一片,仍有红色不断渗出。
拈花紧急按了几个穴位,血流的速度慢了下来,却仍然止不住。拈花几欲落泪,“踏雪!踏雪!撑住!我带你去找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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