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是落在岳阳南湖里。他们顺着河岸往灯火处走,很快就看到了岳阳城。但是走过去也很远,这有很多渔家,便上了船。一路到了岳阳楼,下船就到了街市。

    岳阳楼挂着灯,不知道是什么节日,三个人浑身湿透,到街市上找了家裁缝店,找了现成的袍子,现改了。总算长沙小褂的出了门。

    张海盐心里盘算,他有很多想法,都没有说,也不知道张海琪真的是急智,还是早和张启山有这后续的补救。如果是第二种,岂不是很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出纰漏。

    不过这莫云高和马六甲真的不可同日而语。张海盐有点怀疑,当年张海琪让他去马六甲,就是觉得他的脑子在中国是活不下去的。

    岳阳到长沙不过一天的路,这一番大战,三人都有损耗,张海琪上船之后,就开始咳嗽。张海盐则手已经肿的不行。于是张暮就去找了郎中,张海盐接了骨不说,张海琪却没有查出什么毛病来。郎中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张海盐有些担心,张海琪摇头,那种毒气必然对自己还是有影响,郎中治不了外国的神经毒气,既然莫云高也敢在毒气里呆着,说明总归不是特别吓人的东西,此时也只能等到明天见到张启山,再询问军医。

    郎中给了一些甘草服在舌头下面,张海琪就和他一起找了一个酒楼,叫了小菜,吃起饭来。

    张海盐多要了一双筷子,放在边上,这一次没有给海虾报仇,他有些懊恼。张海琪把他的筷子收了回来。

    “不要总把自己搞的那么明显。”张海琪说道:“特立独行的行为做的时候很爽快,有什么招惹是非自己不知道。”

    “是不是我在盘花海礁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才让这一切发生的。”张海盐问道,这件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

    “莫云高我相处下来,整个人已经坏掉了。”张海琪摇头:“你有权力报出自己的名字,就算你不这么干,莫云高也会和我们作对,毕竟我们知道他的阴谋。”

    “可——”

    “我哄你一次很耐心了,你闭嘴吃饭,把话题给我结束了。”张海琪说道。

    张海盐叹了一口气,只好把后面一万句话咽了下去。

    张暮看着张海琪,觉得张海琪的状态不太对。

    是不是对于刚才的结果也不满意。

    三个人默默吃饭,外面就是长江和岳阳楼,人来人往,张海盐觉得有些游离,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吃完饭三个人散步,问了长沙的方向,上了夜船从长江进洞庭湖在老港转湘江,水路去长沙。

    张海琪忽然变得非常累,上了船之后就睡着了。

    张暮一路也非常累,但就是睡不着,看着夜晚的天空,总有不好的预感。

    在江上生活过能知道,江风,渔火,船行向另一个彼岸,繁华三千却又无人等候自己,那种自由,孤独,无限的可能性和漂泊的焦躁。

    一夜无话,天亮张海盐醒来,是靠在船舷上睡的,张海琪已经醒来了,也靠在渔船的窝棚边。长沙的港口已经在前方。张暮在船边眯着眼睛,不知道睡没睡醒。

    此时是太阳已经放亮,所有的买卖都开始了。

    三个人搀扶上岸,张海盐在这个时候,觉得张海琪有一些不一样了。

    他们往码头里走,张海盐忽然停住了,他看着张海琪,他看到了张海琪的头上,出现了好几根白头发。

    “娘,你在愁什么?一夜白头么?怎么有白头发了?”

    张海琪楞了一下,“哪里?”

    张海盐拔了一根下来,张海琪看着白头发,脸上露出了非常奇怪的表情。

    “海琪阿姨你没事吧?长白头发了。”

    她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招停了人力车。张海琪从来没有过白头发,她算了一下自己的年纪,张家人仍旧会衰老,但她还未活到需要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她没有在意这件事情,对张海盐说道:“我说我已经一百多了,你信了么?”

    “张海虾也有白头发。他每天拔。”张海盐说道,三个人就往布防司令部而去。

    知道张启山已经连夜动身飞广州,张海琪就知道她成功了。

    接下来一连串连锁反应,会有无数的变化,他们两三人没有能力去追逐这种变化,他们住回酒店。等待张启山的消息。军医检查身体,在食宿上也得到了礼遇。

    这段时间是张海盐后来回想起来,最愉快的日子,虽然长沙的天气有些习惯不了,但猪油粉,各种辣子血鸭鱼头神仙鸡,吃到飞起。

    每天报纸多有零星的消息,北海司令部的各种小道八卦,也开始多起来。对于他们来说,有消息就意味着暗涌滚滚。

    但张海盐也有一些疑惑,张海琪在他的印象里,永远是精力充沛,从来不会疲倦的样子。但这几天时间里,张海琪每天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最开始他还以为他干娘贪睡。

    但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开始超过了普通人睡懒觉的合理时间。

    张海琪开始每天需要睡十个小时,接着是十五个小时,并且还在不停的提升。

    张海琪自己也很奇怪,但她清醒不了多久,就会剧烈的犯困,无法抵抗睡意。

    终于有一天,张海琪睡着了之后,没有醒过来,张海盐等了整整一天,到下午还不起来,敲不开门,只好翻着阳台去看她。

    他发现,张暮以经坐在张海琪旁边了,睡梦中的张海琪像个孩子一样,平日里脸上的煞气伶俐都没了踪影。张海盐也坐到床边,握住张海琪手的时候,此时她的脉搏仍旧强劲,让张海盐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大人了。

    在这样的场合,握住张海琪的手,已经不像一个孩子握住母亲的手。更像一个父亲握住女儿的手。

    阳光照进来,正好把窗框的影子印在他们身上,张海盐就看到,张海琪的头上,白头发的数量,已经无法用偶然的少白头来解释。虽然不到花白的地步,但数量用拔是绝对拔不完的。

    而且,张暮也第一次看到了,张海琪的眼角边,有几条若隐若现的皱纹。

    他们忽然明白了一个真相。

    张海琪开始变老了?

    张启山归来之时,盘花海礁案结案。

    莫云高昔日濒死见一个异人,不似常人,异人救了自己,并用自己的血帮其解围。

    之后机缘巧合,坐守了北海,岁月流转,心中对异人的事念念不忘,他当时问了异人这身无常的能力,是先天还是后天,异人告诉他是后天,于是心生不平。得势之后,所得甚多,恐惧失去,于是希望能够再见异人,问询方法。为此不惜散播瘟疫,逼异人出现。

    为获取当年传播瘟疫相同的病症,查阅资料,在南洋劫持船只挖掘礁石沉船得五斗病苗,遇到南洋档案馆阻挠,于是策划了南安号事件,实验病苗传播速度,并屠杀南洋档案馆。张海盐张海琪幸存,于当年火车上得到莫云高行事证据。长沙布防官张启山去往北海,接管莫云高领地,以雷霆手段更换守军,枪决亲信,莫云高从南京回北海之后北海已经易主,张启山码头围捕莫云高,莫云高逃入桂西深山。不知所踪。

    在莫云高的宅邸,发现了很多无名尸体,莫云高热衷神经毒气,这些尸体中,有几具高度疑似是张家人,但高度腐烂,手都被砍去,已经无法辨认。

    故事写到这里,可以松一口气了。张启山回到长沙,希望收编张海盐张海琪,帮助重建南洋档案馆,张海盐自然是做不了军人,承受不了这真正的军服,军籍是没有接受,但一身半真不假的制服上身,也算是个执法人员。

    莫云高没有抓到,进入深山,张海虾的仇不能算报,此时终有后续,但威胁解除,各地瘟疫小队,病苗全部都收缴焚毁,此时何剪西在厦门寻找张海盐,一路找到了海利银行,在海利银行机缘巧合得到了一个襄理的职位。他仍旧在破解张海虾的钱画之谜,何剪西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这些钱画对于后续故事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时机仍旧味道,只能再次强调。

    如果一切如此,故事就太过完美,人生总是有所揪心,不在这里,就在那里。

    张海琪这一觉睡了七天七夜,军医给张海琪输送上了营养液,免得她脱水。他告诉张海盐和张暮,这是深度的昏迷。

    张启山带回来了所有莫云高北海的资料,从里面发现了原因。但具体消息因为卷阀档案有所缺失,这里只能大概拼贴。事实可能更加复杂。

    那种德国的神经毒气,并不是德国生产,不知道是何来历,似乎可以破坏张家人血液中的肌理,莫云高只在记录中提到偶然所得,只此一罐。具体情况,恐怕只有抓到莫云高,才能知道。

    张海琪将以惊人的速度老化下去,就像民间传说中的志怪故事,按照军医的估计,只有两个月的寿命。

    张家为何而来,为何而长生,破朔迷离,张家人自己都未必知晓,张启山提醒两个人:东北张家已经失去联系,既然已经知道了族长的下落,如今要有所转机,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找到族长。

    张海琪不愿再去南疆,她的人生足够漫长精彩,如今忽然要接受死亡,觉得平静而令人期待。长久的青春是享受不尽的,事实上长生并没有那么让人厌烦。但当你的人生足够长,送别的人足够多的时候,你多少也会期待,自己和那个世界的人重逢的时候。并且,对于死亡毫无恐惧。

    但张海盐无法接受。他接受了自己的干娘会永葆青春的同时,知道了这一切的神奇,将在两个月之后结束。

    张海琪希望自己葬在厦门的墓园里,和那些她送别的人在一起,也希望自己能够在死前,帮张海盐重建南洋档案馆,让张海盐有一个归处。

    张海盐凄风苦雨,独身来到张海琪身边,身边人来人往,也不过一两个人,如今犹如浮萍一样飘零而去。他茫然的望着湘江,无法理解。

    此时有一个算命先生,是张启山的朋友,为这件事卜了一卦。

    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个人名字叫做齐铁嘴。

    齐铁嘴告诉两个人,东西北方是死地,南疆是绝地。他们应去南疆,死地无以复生,而绝处可逢生。卦象上说,老妪花开,落叶逢春枝复来,吴越交割,新仇旧爱归沧海,卦落枯枝,落于树下滚三滚,得失双满。

    这是奇门八算中最神奇的一个卦象,齐铁嘴平生看到的不超过三次,它的含义是人生的最好状态和最差状态,同一时间达到顶峰。

    如果对于人这种东西,对于命运生命有所了解,大概是能够推测出这种状态的端倪,但齐铁嘴也知道,能够有这样人生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如同杀死自己最爱的人获得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之类。他在张海盐身上,看到的是一种无法预知的情况。

    齐铁嘴劝张海琪,人生可以求死,如果求死就不应该来卜卦,卜卦者一定内心还是有一丝想生的*。她想要一个理由,这个理由不管是什么,既然你知道自己在寻找,就应该去南疆。因为世事变迁,如果有一天忽然不想死了,最好是在自救的路上。

    张海琪因此同意了张海盐去南疆一行。他们约定路上不提病事,就如同旅行。张海琪只得答应。南疆地域广阔,十万大山,要找到族长谈何容易,莫云高要全国释放瘟疫,才觉得自己有一线希望,张海盐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于是三人备足干粮盘缠,张启山给了通关文牒让一路放行协助,南洋档案馆最后两人,踏上了寻找老板的道路。

    至此盘花海礁案结束,南疆百乐京案正式开始。

    如果仔细看齐铁嘴的卦象,还有很多蹊跷是可以分析出来的,莫云高,何剪西,芸芸众生,在命运的编排下,还会发生如何的交集。土司,新娘,彝寨,神秘莫测的张家的真实目的,族长的踪迹和身份,真正的百乐京为何能在在人前,百年无人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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