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定兴县,众人往南而行,一路上有繁华的城镇,也有荒僻的小村,好在总能有落脚的地方,不至于露宿野外。

    三四天下来,张子鱼早就已经对褚昱贵公子的派头见怪不怪了,褚昱对她的吃相也似乎习惯了,也不再说她,一路上又因为褚昱出手阔绰,所以张子鱼自己倒是吃得好睡得好,游山玩水好不惬意,但心里总觉得有些东西堵在那儿,又觉得褚昱也好像有什么心事儿,偏偏两人都憋着不说话,等着看对方的反应。

    这日赶路至中午,正值日头最毒的时候,眼见周围都没有任何人家,只有前面有一片遮阴的小树林,还有一条清凉的小溪,众人就在小溪边休息,褚昱和萧安两人坐在那儿看地图,研究前面的行程,其他人或是喂马或是整顿行李,张子鱼坐在溪边无事可做,就拿了石块掷水玩。

    过了一会儿,褚昱也过来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拿石块打水,沉默了一刻问道:“这几日见你好似有些不高兴。”

    张子鱼一愣,是我不开心还是你不开心,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是因为定兴县的事情吗?”褚昱问道。

    张子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虽然这几日的烦闷是由定兴县事件引起的,可好像又不全是为了这件事情。

    “这些年到处游历,官官相护的事情见得多了,总觉得权势就是恶人的保护伞,偏偏受害的却是我们这些只想过普通生活的老百姓。”张子鱼感慨道,虽然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京官,可是这么多年她过的也只是底层百姓的生活。

    褚昱捡起手边的一块小石子,用力朝水中抛去,而后说道:“这世间有些事情总是无可奈何,我朝明明有一套完整的《大朔律法》,若是从朝廷到地方都能依法而行,那这样依仗权势作恶却又无人敢管的事情就会少很多了。”

    “朝廷明明设有刑部、督察院、大理寺三法司,各个地方也有相应的监察机构,怎么却依旧有那么多官员无视朝廷法度。”张子鱼叹道。

    褚昱说道:“世人多有贪心,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铤而走险,若是这贪心有了权势的庇护,就会更加肆无忌惮,便是这些监察机构的官员,若是他们自己都只顾着中饱私囊,又怎么会真正想着要执行法度,惩治腐败,说不定还会反过来为这样的贪官恶豪进行遮掩。”

    张子鱼冷笑一声:“我只是觉得可笑,这世间的正义不能靠律法伸张,却只能靠更高一级的权力去压制,如果万事都只以权力大小来衡量,那无权无势的人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这权势既可以害人,也可以救人,就只看掌握权势的人如何利用,若是有朝一日,律法可以由上而下得到彻底的执行,这权势大小也就无关紧要了,可如今的朔朝,依旧以权力为尊,想要保护更多的百姓,就必须坐上更高的位置。”褚昱说道。

    坐上更高的位置,张子鱼看了一眼褚昱,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他是太子身边的得力帮手,将来在朝廷的官位肯定不低,他又会成为怎样的官员呢。

    正在此时,一阵轻微的树叶响动突然传来,张子鱼觉得有些奇怪,这样干燥的天气里一丝风都没有,这树叶怎么会动,她转头去看褚昱,褚昱已经站起来离开她十几步,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一脸警惕,随从们也都拔出了剑围在褚昱周围。

    难道出了什么事?张子鱼虽然不太明白,但也感觉到此地可能有危险,她正想着一会儿该怎样躲避,四周已经围上二十来个穿着黑衣的蒙面人,个个手里的剑都闪着寒光,慢慢地向他们逼近。

    只一刹那,双方就已经交上了手,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个个功夫都是上乘,不过注意力都在和褚昱的侍从打斗上,都没有理会站在一旁的张子鱼,缠斗了一会儿,双方各有损伤,但对方到底人多,渐渐占了优势,萧安眼见抵挡不住攻击,便对褚昱喊道:“主子,你快走,我们在这儿拦住他们。”

    褚昱闪身躲过一柄飞来的短刀,已有一个黑衣人打到他的面前,举起手里的剑全力向他肩膀刺了过去,褚昱往后一仰,黑衣人的剑收不住,深深刺进了褚昱身后的大树,而后被褚昱一脚踢倒跪在地上,褚昱又是一掌劈在他头上,黑衣人便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萧安见褚昱还不走,自己又被黑衣人缠住脱不开身,便又大声喊道:“主子,你快走,你死了我们都活不了。”

    褚昱稍一犹豫,便翻身骑上旁边一匹马,而后策马奔到张子鱼旁边,一把将她抱起坐在马上,使劲拍了一下马屁股,那马就如离弓的弦一样飞驰而去,三四个反应快的黑衣人也抢了马去追褚昱,剩下的被萧安等人缠着无法脱身,双方又打斗了一阵,黑衣人便开始撤退,就如同鬼魅一样来去没了踪影。

    萧安见他们撤退,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事情都在计划之中,环顾四周,见自己这边的人重伤两个,剩下的也都带着伤,自己胳膊上也挨了一刀,剩下的便是找个僻静的地方养伤,想来拖上一个月的时间,褚昱应该就已经到汝宁府多时了。

    张子鱼骑在马上,只觉得耳边呼呼风声,随时都要被颠下马的感觉,只能往褚昱胸前又靠了靠,听到后面一直都有凌乱的马蹄声,原来黑衣人一直追着他们,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跑到了一片连绵的小山坡,路也开始拐了好几道弯,褚昱将马骑到拐弯处,使劲拍了一下马,而后一把抱起张子鱼,施展轻功跳下马,迅速躲到一块巨石后面,那马受了痛继续往前面跑,不多时,就看见三四个黑衣人骑着马跟着追了过去,倒没有注意躲在路旁的两人。

    马蹄声越来越远,张子鱼低声说道:“现下他们已经走远了,我们要去找萧安他们会合吗?”

    褚昱听她说话,才发现原来自己右手一直半抱着她,连忙松开说道:“这些刺客马上就要回来找我们了,我们原路返回太过危险,只能另外找路,我刚看到前面有一个城镇,我们先去那儿躲一躲。”

    张子鱼点了点头,两人不敢走大道,便穿过树林迤逦前行,一直到落日时分,才走出树林,果然前面不远处一座城镇,城门上写着“庆云县”三个字,城门前熙熙攘攘,显是一座热闹的城镇。

    进了城,里面铺面整齐、人声喧哗,各家店铺也陆续开始点灯,两旁的饭庄都飘出香味。奔走了一路水米未进,张子鱼才觉得肚子开始咕咕乱叫,看了看自己的钱袋,才想起银两都放在行李里,钱袋里只有几个铜板,便问褚昱:“我们先吃点东西吧,我这儿只有几个铜板,你那儿有多少银两?”

    “没有,”褚昱干脆地答道,“我从来不带银两,都是萧安带着。”

    张子鱼瞪大了眼睛,万没想到褚昱竟然这般的甩手掌柜,这下好,两人只剩这几个铜板,看来今晚的住宿都没了着落。

    无奈之下,张子鱼四处看了看,见路边有一家馄饨摊子,就拉着褚昱坐在那儿,喊了两碗馄饨,待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来,张子鱼也顾不得烫,连吃了了几个先垫垫肚子,转头一看,褚昱坐在那儿拿着筷子没有动,皱着眉看着眼前的馄饨。

    “怎么了,赶快趁热吃吧。”张子鱼边说边往嘴里塞馄饨。

    褚昱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将筷子吹了吹,夹了一个馄饨放到嘴里,嚼了几嚼,神情慢慢开始舒展,慢慢地将一碗馄饨吃完了,而后说道:“没想到这样小小的摊子,煮出来的味道倒是不错。”

    张子鱼暗暗好笑,这个褚昱以前没有出过宫,前几日一直都是住豪华的客栈,哪里在这样的小摊子上吃过东西,想来他一开始心里是嫌弃的。

    吃完了馄饨,张子鱼不舍地将最后几个铜板付了账,而后叹道:“现在真是身无分文了,今夜该去找个桥洞凑合一宿了,不过,也不是全没有办法,”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褚昱,说道:“你这套暗花缎的衣服若是拿去当铺去当了,应该还值十几两银子,就怕你舍不得。”

    褚昱想了想说道:“一套衣服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先去找套衣服换下来才行。”

    张子鱼笑道:“这倒不难,你看那边,正好一家当铺挨着一家衣裳店,你去衣裳店里试衣服,把这套衣服脱下来我拿去当了,再拿银子回店里付衣服钱,如何?”

    褚昱见她说得一气呵成,料想她刚才看到当铺的时候就打好主意了,也不戳穿她,两人走进衣裳店,里面的衣裳都是下品货色,因为价钱都不高,老板也不甚殷勤,初时看到褚昱衣着华贵有些惊讶,却招呼了一声就任由他们自己挑选。张子鱼替他挑了一件浅灰的粗布衣服,褚昱拿在手里只觉得有面料粗糙不堪,却也无奈进了帘子间,将身上的暗花缎袍换了下来,张子鱼动作倒是快,拿了衣服到隔壁当铺,一会儿就拿了几块碎银子喜滋滋回来了,付了衣裳钱两人就直奔一家小客栈,要了两间小房间,张子鱼劳累了一天,洗漱完毕倒头就睡着了,褚昱却是在自己房间里辗转反侧,一时觉得房间有霉味,一时又觉得外面声音嘈杂,偏偏自己耳力又好,连隔壁房间张子鱼的微微鼾声都听得到,自己也觉得好笑,也就慢慢睡着了。

    第二日,张子鱼起得有些晚,起床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而且自己还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穿好衣服打开门,褚昱正站在门口,眼神焦急地说道:“我已经来敲过三遍门了,这次你再不开,我都要担心你出事了。”

    张子鱼揉着眼睛说道:“昨日那样劳累,你还起得那么早,你都不睡懒觉的吗?”

    褚昱回道:“我每日都是卯时起床,从来没有延误过,现下已经是巳时了。”

    张子鱼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慌忙洗漱过后就和褚昱下了楼,结算了房钱,又在路边买了两个包子当早点,褚昱虽然不习惯这样边走边吃,但见张子鱼吃得香,也和她并肩吃着包子。

    “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在这儿等着萧安他们吗?他们能不能找到我们在这儿?”张子鱼咬了一口包子问道。

    褚昱将嘴里的包子细嚼慢咽吞了之后才说道:“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如果继续这样大队人马前行,太过引人注目,现下正好,我们分散开走,追杀的人找不到我,应该不会为难萧安他们,他们自会去汝宁府和我会合。”

    张子鱼想了想觉得也对,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连路引都没有,这一路上要过不少城镇,如果到时候被盘查起来该怎么办,再说,总不能这样走路去汝宁府吧,难道还要雇一辆马车,只是自己手里的钱远不够雇马车,更不要说一路的食宿花销了。

    正在踌躇的时候,前面围了一群人,还不时的有叫好的声音,张子鱼好奇,便凑过去看,原来是两个人在台子上比武,一个着青衣的男子正将一个着灰衣的男子打倒,旁边人又是一阵喝彩。

    原来是比武,张子鱼觉得没什么意思,正要转身走开,台子上又站出一个穿绸衣的中年男子说道:“诸位,还有没有人上来挑战,若是赢了阿彪就可以入我们‘袁记粮行’当护卫,明日我们便要启程前往徐州,今日可是我们最后一天招人了。”

    徐州,张子鱼眼前一亮,徐州挨着汝宁府,如果可以借着“袁记粮行”当掩护,倒是可以躲避刺客的追踪,还可以省掉一路的花费,她正要对褚昱说出自己的想法,褚昱却已经跳上台子对绸衣男子说道:“我想挑战这位阿彪。”

    下面的人群又是一片喝彩,张子鱼没想到褚昱脑袋转得比自己还快,见那位阿彪身形强壮,又替褚昱有些担心,不过,她这担心显然是多余了,褚昱身形轻巧,还没有出招,就已经把阿彪打过来的狠拳全部轻轻避开,而后又迅速出掌,逼得阿彪招架不住,一盏茶的功夫,阿彪已经败下阵来,瘫坐在那儿喘气。

    绸衣男子见有人胜了阿彪,反而高兴地喊道:“各位,今日的比试已经结束了,请各位散了吧。”又对褚昱说道:“这位好汉,我是‘袁记粮行’的管家,姓吴,请随我来。”

    褚昱对张子鱼招了一下手,张子鱼便跑到他身边,褚昱对吴管家说道:“这是我妹妹,需和我同行。”

    吴管家打量了一下张子鱼,说道:“自然可以,正好少爷还缺一名丫鬟,只要不是残疾懒惰之人就行。”

    张子鱼有些不平,这“袁记粮行”招丫鬟的标准也忒低了,别人家都是求美婢,你们只求能干活。吴管家领着二人进了一家规模颇大的米铺,说道:“这是‘袁记粮行’在这儿的分店,两位请坐,若是不得罪的话,我想问一下两位的来历,这也是我们粮行用人之前的规矩。”

    褚昱回道:“自然是要查清楚些,我叫褚昱,这是我妹妹张子鱼,我俩家是姨表之亲,家就住在这河间府的肃宁县白虎村,本来也是富裕之家,只是去年九月肃宁县得了瘟疫,我们村也只逃出了我和我妹妹两个人,无依无靠,靠着做些零散的活计一路流浪至此。”

    吴管家点头叹道:“果然可怜,只是褚兄弟你一身的好武艺却是师从何人?”

    褚昱毫不犹豫答道:“家中的叔叔原本是京城的镖师,后来存够了银子回乡居住,就教了我一些功夫。”

    “原来如此,请两位稍坐,我进去禀报我家少爷一声。”吴管家说完,便转身进了后堂。

    张子鱼坐在一旁心里暗暗吃惊,她没想到褚昱编起瞎话来竟然如此顺口,且脸不红心不跳,当真是说谎话的高手。

    “可是,你刚说我们村得了瘟疫,如果他们找人去查怎么办?”张子鱼担心地问道。

    褚昱低声说道:“去年九月肃宁县的确发生了瘟疫,最严重的便是这白虎村,这些事情都是朝廷记录在案的。”

    原来如此,难怪褚昱扯谎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谎话的最高境界便是真真假假的事情掺在一起,假话藏于真话中,谁都找不出破绽。

    过了一炷香时间,吴管家出来说道:“两位,我家少爷已经同意了雇佣二位,请两位准备一下,明日就随我们上船去往徐州。”

    “我们是坐船去徐州?”张子鱼问道。

    吴管家回道:“此行少爷带着不少东西,坐船自然是最省力的,我们会沿着大运河一路南下到徐州“袁记粮行”总店,你们兄妹两个也趁今日做一些出门的准备,若是银钱上有困难,这儿有少爷吩咐的几两银子,与你们置办些行李。”

    张子鱼接过吴管家递过来的几块碎银子,开心说道:“那我和哥哥就谢谢你家,不,咱家少爷了。”这下好了,两人连套换洗的衣服都没有,正好这些银子可以为自己和褚昱买好几套衣服兼一些日常用品了,昨日当衣服的银子就可以省下救急了。

    辞别了周管家,张子鱼乐颠颠地去衣裳店给自己和褚昱各买了几套棉麻衣服,幸而现在正要入夏,用不上冬衣,倒是省了不少钱,又添置了鞋袜梳子手绢等等小物品,又恐怕船上无聊,经过一个小书摊时,买了两本书,一本《赵侠士痛打高衙内》,一本《李小官乱点鸳鸯谱》,想起褚昱好似也喜欢看书,便问他要不要也买几本,褚昱看了一眼摊子上的书,皱眉说道:“你买着就行,我平日常看的书不在这儿。”

    买完了东西,二人又找住宿的地方,因为后面的路程都有了着落,就找了一家比昨天条件好些的客栈要了两间房,周遭都比较清静,也比昨日更好入眠。

    次日一早,张子鱼又被褚昱敲门声吵醒,收拾好了东西退了房间,二人一路走到“袁记粮行”,果然见粮行门口已经有几辆马车并不少行李,吴管家正在门前指挥搬东西,见他二人来了,便拿来两套洗得干净的浅绿色丫鬟服和青色的护卫服让他们二人到内室换上,虽然不十分合身也还将就,而后便派了活给他们,褚昱套马,张子鱼往马车里布置食盒茶具痰盂等物,护卫里昨日比试的阿彪也在,见了褚昱,便是抱拳行礼,脸上都是敬佩之色。

    众人一直忙了半个多时辰,一切都收拾停当了,二人和其他丫鬟护卫一起站在旁边,才见“袁记粮行”里走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面容俊俏,长相与褚昱倒是不分伯仲,只是风姿虽然也不错,却比不上褚昱天生的贵气,而且眉眼极是孤傲冷漠,反衬得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褚昱也显得温文儒雅。偷偷比较下来,张子鱼觉得果然还是褚昱更胜一筹,想来自己当他的妹妹也是极有面子的。

    “少爷,一切都已经妥当了,可以出发了。”吴管家对出来的年轻人恭敬说道。

    原来他是“袁记粮行”的少爷,张子鱼暗暗叹道,她以前游历之时,就听说过“袁记粮行”是大朔朝最大的粮行,各个州县都有分店,而且粮行的东家袁万里就只有这一个独生子袁思明,不知道这个少爷是否就是那个独生子袁思明,若是的话,以后就是他继承这庞大的产业,有些傲气也是自然的。

    袁少爷点了点头,却没有急着上马车,反而不经意间瞟了一眼褚昱,眼里闪过惊讶之色,却也是一瞬间,而后就进了马车,张子鱼注意到了他这一瞥,心里感叹道:果然这个俊男见俊男就如同美女见美女一样,是必须要暗暗比较一番的。

    队伍一路向东而行,出了城,过了亭,一直走了一个时辰才见一条大河,河边一个大码头,码头上挨挨挤挤着各种大小船只,马车在一条华丽的三层大商船前停了下来,那袁少爷自顾自上了船站在甲板上看风景,吴管家忙着招呼船上的杂役下来搬行李上船,倒用不上褚昱等人,只是张子鱼走了一路依然不得休息,要收拾马车里的各种器具,不过她想到坐船总好过马车颠簸,心里一开心,手里这点活儿就不算个事儿了。

    等所有东西都搬上船,已经是正午时分,吴管家带了众人上船分派房间,张子鱼和叫小桃的丫鬟住二层一个房间,另外两个叫杏儿和香兰的丫鬟住隔壁房间,褚昱、阿彪和另外两个叫阿德、阿风的护卫待遇倒是比丫鬟好,在二层一人一间房,一层是各个杂役船工住的大通间和厨房茅厕,三层是袁少爷的大套间,还放着一些贵重的行李,两头是护卫轮流值班时用的小房间。

    “开船”,一声震天的号子响过,大船慢慢开动,新的路途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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