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岭住在一栋独门独院的别墅中, 此时此刻,黑色的大门紧闭,周汐身穿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 双拳紧攥,一脸不甘地立在了门前的车道上。
即便防盗门已经感应到了孟西岭的车, 并且已经自动开启, 但孟西岭还是无法将车开进去,因为周汐不偏不倚地堵在了车道正中央的位置, 眼神阴郁又固执,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孟西岭对于周汐的突然出现很是意外,又有些无奈和烦躁,不得不踩下了刹车。他也不清楚周汐为什么会跑来找他,自从分手之后,他们就没再联系过, 也不可能再联系,因为她伤害过桐桐。
孟西岭的车一停,周汐就立即朝着他的车冲了过去, 极其用力地拍击着驾驶室的车窗,将窗户震得“砰砰”响, 把本就胆小如鼠的小布丁吓得惊慌狂吠。
孟西岭无奈地叹了口气, 面无表情地降下了车窗, 却没将窗户降完, 仅仅降下来了半扇,淡泊的目光越过窗户上沿, 一言不发地看向周汐,薄唇紧抿,几乎冷硬成了一条直线。
像是担心他会突然将车窗关上似的, 周汐迅速将双手扒在了车窗的上沿,语速极快地开口:“我有事和你说!”她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恳请和哀求。
显然,她是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和他好好地谈一谈。
孟西岭不为所动,言简意赅:“就在这里说吧。”
他甚至都没有邀请她进家门的意思……周汐怔了一下,眼神中划过了自嘲和苦涩,随之讥讽一笑:“你还真是绝情啊。”
孟西岭根本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没事我就走了。”话还没说完,他便收回了目光,真的准备开车了。
周汐猝不及防,惊慌之下当即大喊了一声:“和夏黎桐有关!”
孟西岭的动作一僵,再度看向了周汐。
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是淡漠而绝情的,充斥着关切与询问的意味,与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
周汐的心头止不住的发苦——他最在乎的,果然还是那个小杂种。他甚至都没有怀疑她是不是在撒谎,只要是有关那个小杂种的事情,无论真假他都会去关心——她真的很不甘心,甚至是怨恨,恼羞成怒:“你们男人还真是现实啊,我要是不提她,你是不是会直接开车把我甩了?”
孟西岭无视了她的挖苦,只是询问:“桐桐怎么了?”他的语气中甚至还透露着几分急切,因为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得到她的消息了。而且,她马上就要出国留学了,下次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不敢靠近她,却又不想与她不辞而别。
周汐冷笑一声:“想知道啊?拿出来你的态度呀。”
孟西岭咬了咬牙,脸色阴沉地说了声:“上车。”
周汐志得意满地扬起了唇角,不慌不忙地朝着副驾驶走了过去,然而她才刚一拉开车门,后排就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狂燥的猫呼狗叫声。
“你什么时候又养了一条狗?”周汐全然忽略了狗叫声,气定神闲地坐进了副驾驶。
孟西岭直言不讳:“桐桐的狗。”他并没有多看身边人一眼,面无表情地踩下了油门,带着周汐回了家。
周汐再度攥紧了双拳,神色越发的恼怒阴郁,心里不甘心到了极点: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小杂种可以得到你的心呢?她不就是一个小三儿生的私生女么?我一个堂堂正正的千金大小姐,到底哪里不如她?
到家之后,孟西岭担心小布丁和皎皎、花狸子会因为周汐的突然出现而产生应激反应,于是就把它们先送去了二楼的猫房,又挨个安抚了它们一番,喂了点零食,直到他们的反应已经不再那么惊恐激动,他才下了楼。
周汐原本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孟西岭从楼梯间走出来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站了起来,情绪激动又斩钉截铁地对他说:“我没有推她!是她诬陷我!是她自己从楼梯上摔下去的!”
孟西岭的声色和眼神一样沉冷:“她如果想诬陷你,你现在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周汐苦涩哂笑:“是啊,她多公正无私啊,还特意跑去跟警察澄清了事实,说是自己摔下去的,但是谁信呢?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哥和她谈好了条件她才放过了我,你们还是认定了是我把她推了下去,以为是我害了她,其实是她害了我!”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怒吼出来的,眼眶也红了,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那件事,她真的很委屈。
夏黎桐确实没有在法律上诬陷她,没有让她遭受牢狱之灾,但却成功把她变成了大众眼中的“受益人”,把她塑造成了一个侥幸逃脱过牢狱之灾的嫌疑人,让她遭受身边人的异样眼光和道德上的歧视、谴责。
她凭什么要承受这一切呢?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还有她的哥哥,哥哥也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也要遭受夏黎桐的报复?只因为他们邀请了陆靖来参加孟西岭的生日宴?觉得他们在羞辱她的身世?可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她那个妈不检点么?一个小三,想靠着孩子上位,不可耻么?活该你们母女被羞辱!
再说了,又不是他们兄妹两个逼着她妈去当小三的,为什么要把这笔账算在他们头上呢?他们兄妹两个本来就是无辜的,是夏黎桐那个恶毒的小杂种故意陷害他们!
她不仅害了她,还害了自己的哥哥!
一想到哥哥的遭遇,周汐的情绪越发激动了起来,眼泪瞬间涌出了眼眶,愤然地冲着孟西岭哭吼道:“她以为她是个什么好人么?她不光害了我,还害了我哥!”如果不是因为哥哥出事了,她肯定不会来找孟西岭,但是哥哥的事情令她难以释怀,也无法继续容忍夏黎桐的虚伪和猖狂,她必须揭穿夏黎桐的真实面目,让孟西岭知道那个小杂种到底有多恶毒!
孟西岭根本不相信周汐的话,甚至倍感无奈:“桐桐现在根本就不在东辅,怎么去害你哥?”
周汐诧异万分,僵了一瞬,继而摇头大喊:“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她!”
哥哥是在两周前出的事情,甚至还被录了像,他到现在还精神恍惚。父母还很担心这件事情会传到爷爷那里从而影响哥哥的继承权,又担心事情曝光会影响哥哥名声和家族声誉,所以根本不敢报警,只能忍下来吃哑巴亏。更何况,哥哥之前干的那些事情也不干净,父母也不敢报警——一旦报警,说不定哥哥也会受到牵连。
但是,哥哥之前去夜店从来都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怎么突然就出事了呢?还被人录了下来……一定是有人设计算计他,一定是夏黎桐那个满腹心机的小杂种。夏黎桐绝对是她这辈子遇到过的最恶毒的女人!
孟西岭已经没了耐心,脸色阴沉,十分难看:“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事?即便她不在东辅,即便她和你哥哥无冤无仇,你也要把所有的一切全部算在她的头上?她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让你一次又一次地针对她诋毁她?”
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为什么觉得是我在诋毁她?
她明明那么坏,坏透了,你为什么看不出来呢?
周汐痛苦,委屈,却又怒不可遏:“我没有诋毁她,是你自己在自欺欺人,她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你孟西岭真的看不出来么?她就是个疯子!又虚伪又恶毒的杂种、疯子!”
孟西岭被激怒了,面色铁青,抬手指向了门口:“滚!现在就给我滚!”
他再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去辱骂她,诋毁她。
周汐浑身一僵,呆若木鸡地盯着孟西岭。
他竟然、让她滚?
原来,斯文儒雅的贵公子也是会粗鲁骂人的啊,在他想要维护自己在乎的人的时候。
哈哈哈哈,他真的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他心里只有那个小杂种。
周汐痴痴地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泪眼模糊地盯着孟西岭,满含讥诮地开口:“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你一直爱的是她,但是你不敢承认。她是个疯子,你也是个疯子,还偏要拉着我当挡箭牌,孟西岭,你看我像是个傻子么?”
……
在高速上剧烈争吵过一架之后,夏黎桐和祁俊树谁也没能说服谁,于是两人便开启了冷战模式,谁也不理谁。
祁俊树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开车。夏黎桐抱着胳膊、板着脸盯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直至祁俊树把车开进市区,车窗外出现了熟悉又亲切的城市,夏黎桐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主动开了口,询问祁俊树:“最近周燃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他们虽然暂时没打算对周燃下手,但也是迟早的事情,所以还是要经常监视他,以免鱼挣脱网。
祁俊树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他被人搞了。”
夏黎桐一愣,很是意外:“被谁搞了?”
祁俊树:“几个男的,在夜店。”
夏黎桐的脑子忽然有点懵,沉默着思考片刻,不确定地问:“是我理解的那个‘搞’么?”
祁俊树点头:“是。”
夏黎桐先是一愣,然后放声大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他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肆意盎然、肆无忌惮,是真的开心极了。
看来这老天爷啊,还是长了眼的,恶人有恶报啊。
祁俊树也笑了:“不过也是他自己活该。”
夏黎桐瞧了他一眼:“你动手了?”
祁俊树实话实说:“不算是。”他徐徐地讲述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那天晚上跟着他去了夜店,发现他偷偷往一个女孩的酒杯里面下药,我就去提醒那个女孩了。”
偷偷往人家女孩的酒杯里面下药?
真是个恶毒到骨子里的坏种!
他肯定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谁知道曾有多少个无辜女孩遭受过他的侵犯?
夏黎桐恶心地蹙起了眉头:“那个女孩什么反应?”
祁俊树:“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跟我说了声谢谢,然后要了我的微信。”
夏黎桐眉梢一挑:“要你微信干嘛?”
祁俊树:“报答我。”
夏黎桐:“以身相许?”
祁俊树:“那倒不是。”他一边开车,一边继续讲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把微信给她了,然后就没再管,躲在角落里面看。结果那个女孩也是牛,直接把自己的和周燃的酒杯换了。”
夏黎桐惊喜地笑:“哟,这是碰上硬茬了?”
祁俊树:“更硬的还在后面呢。那个女孩混的不错,认识挺多人,等周燃药劲上来后直接找了几个男的把他抬走了。”
其实在周燃被抬走的那一刻,他就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了,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周燃当年,不也是这么对待小棠的么?所以,他只是冷眼旁观着周燃被那几个猥琐的男人带走,内心深处滋生出了复仇的快感——如今周燃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夏黎桐的内心也畅快极了,笑着感概:“啧,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这世上哪有什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凭什么要一桩一桩的化解掉?受害者的痛苦不是痛苦么?凭什么要忘却凭什么要原谅?慈悲为怀宽容大度的那是菩萨,我等凡人就是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以痛苦偿还痛苦,以绝望弥补绝望,这才叫治愈。
祁俊树又说:“那个女孩还挺知道感恩的,给我发了一份那天晚上的录像作为回报,你要么?”
“……”
夏黎桐沉默片刻:“算了吧,恶心。”但是话音刚落,她又忽然改了主意,“发给我,我有用。”
祁俊树瞟了她一眼:“大范围传播淫-色录像是违法行为,会被警察叔叔抓走。”
夏黎桐无语:“我要发给他婶婶。”她是在住院期间才知道的周燃他婶婶是她妈的美容院的常客。
祁俊树:“我用木马软件给他爸妈发过了。”
夏黎桐:“你也不怕他爸妈报警?”周燃可是他们家的土太子,太子出了事,土皇帝和土皇后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祁俊树:“他婶婶就不会报警了?”
夏黎桐:“他叔叔婶婶巴不得他出事呢。他们周家可是个封建王朝,夺家产的戏份精彩极了。他爷爷要是看到了这段视频,八成会被气死,长孙竟然和一群男人搞在了一起,啧,有辱门风啊。”
就周燃那种不入流的货色,还想顺风顺水地继承家业?真是想的美。他妹妹周汐也是个脑残。一对废物兄妹,凭什么独占鳌头?就应该帮着他们叔叔一家人去争一争,以后万一争赢了,还能念一下她们母女的好——像她们这种孤儿寡母,必须处心积虑、小心经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安身立足、贩卖人情的机会,不然只能受人欺辱。
祁俊树明白了她的用意,一边开车一边回:“他爸妈绝对也不敢报警。我打听过,他经常在夜店里干这种事,有几个小姑娘才十几岁,好几次女方家长都要报警了,被周家压了下来,用钱势摆平了。他们家要是敢报警,周燃之前干过的那些破事也会被重新翻出来。”
夏黎桐耸了耸肩:“那他们就只能吃哑巴亏喽,也怨不得别人。”
是周家人自己作恶太多,把所有的路全部堵死了。
他们不给别人留公道,自然也得不到公道。
车开到一个十字路口,遇红灯,祁俊树趁机把视频给夏黎桐发了过去,还点评了一句:“特别刺激。”
夏黎桐再度流露出了恶心的表情:“不看,我手机关机了。”但即便是没关机,她也不会看,“我也不爱看g-片,奇奇怪怪的。”
祁俊树:“你爱看什么?a的?”
夏黎桐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承认:“对呀!我有500g种子!”
祁俊树冷笑一声,又开始阴阳怪气:“嗯,理论知识扎实,马上就要实践了,真厉害,不愧是公主。”
夏黎桐:“……”
就你会阴阳怪气是吧?我也会!
她哂笑一声:“那你说怎么办呀?你给我一个孩子?”
祁俊树懒得跟她吵架,叹了口气,严肃又认真地质问她:“你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么?”
夏黎桐沉默了。
答案显而易见。
祁俊树突然怒火中烧:“那你跟那些把孩子扔进孤儿院父母有什么区别?跟我和小棠的父母有什么区别?你要是不爱他/她就别创造他,别让他/她来人间一遭受苦受难!”
夏黎桐却笑了,笑得无奈又苦涩:“我确实不应该利用一条崭新的生命,但是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我的亲生父亲不把我当人,惦记我的肝脏,想把我的器官挖出来给他儿子用;我的好朋友被我害死了,我这辈子都要遭受良心的谴责不得善终;我妈迟早会老去,终有一天我还是会变得无依无靠。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贱命一条,我要是不狠一点,谁能救得了我?你么?”
其实,她还少说了一点:她曾经最爱最信任的人,引她走向了一条不归路。他不仅辜负了她的信任,还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毁了她的人生。
她这一辈子,指望不了任何人。
她只能靠她自己,拿命跟天斗。
……
最终,他们两个还是谁都没能说服谁,但是后来,祁俊树还是将夏黎桐送去了孟西岭那里。
他说服不了她,也阻止不了她。
祁俊树在小区门口停了车。夏黎桐一言不发地下了车,提着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朝着小区大门走了过去。祁俊树却一直没有离开,目送着她走远,直至夏黎桐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他也没有重新启动轿车。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好像是的,真的没有了。除了贱命一条,他们什么都没有。不用自己的性命作赌注,他们根本没办法去替小棠报仇。
但是,他们三个到底做错了什么呢?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真的怪小桐么?不是的,不怪她,她也不是故意的,但是老天就是这么的爱捉弄人。
小桐的内心一定比他还要苦,不然她不会变得这么极端疯魔。
虽然他还是做不到彻底原谅她,但她也是他的唯一挚友。他不忍亲眼看着她自我牺牲,却又无可奈何。
祁俊树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将额头抵在了方向盘上。
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他救不了小棠,也帮不了小桐。
他甚至救赎不了自己。
他们三个就像是三条被卷进漩涡中的木船,无论怎么挥动双桨,怎么样垂死挣扎,都摆脱不了漩涡的席卷,无力地在湍急的水流中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以一种狼狈又崩溃的姿态冲进了深渊。
……
正午时分,烈日高悬,夏黎桐顶着炽热的烈阳,不慌不忙地走到了孟西岭的家门前。
院门有人脸识别装置,她不太确定孟西岭是否已经把她的个人信息删除了,但还是站在摄像头前试了一试。出乎预料的是,门竟然开了。
夏黎桐一边闲庭信步地朝着院子里走,一边在心里想:看来是还没来得及删,或者是忘了,那就别怪我不请自来了。
她走到了别墅大门前,正准备验证指纹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下一秒,她便与周汐迎了个照面。
夏黎桐不由一怔——真是出乎预料啊,周汐竟然在孟西岭家。
“你怎么来了?”不等夏黎桐开口,周汐便以一种颐指气使的口吻质问了她,神色高傲的仿若她已经是这间别墅的女主人了,“谁邀请你来的?”
“……”
这是,重新和好了?即便孟西岭清楚地知道她和周汐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知道是周汐把她从楼上推了下来,但他还是选择了和周汐重修旧好?
夏黎桐有些意外,却又不是那么意外,反正孟西岭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故意恶心她的事了。
他从来不会在乎她的感受,在他心里,她只是一个小杂种,小拖油瓶。
孟西岭原本在客厅,听到周汐的话后,立即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他刚才把周汐带回家,无非是因为她的那一句“和夏黎桐有关”,然而后来的事实向他证明,她口中的“有关”全是针对桐桐的羞辱和诋毁。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周汐真是恨极了桐桐。她不仅对桐桐充满了无端的恶意,并且还处处针对她,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去鄙视她,觉得她是个不入流的私生女,不配和自己相提并论。
认清了周汐的真实面目后,孟西岭开始后悔自己的草率,甚至开始厌恶自己和她的那段过往。
他的爱情观向来是好聚好散,之前的每一段感情也都是和平分手,唯独周汐,令他感到疲倦和厌烦。
最终,他们的谈话不欢而散。
周汐也感知到了孟西岭对自己的排斥和不信任,她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更何况,他都已经让她滚了,她还要继续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么?她堂堂周家大小姐,也是要脸的人。
孟西岭甚至送都懒得送她,还警告了她一句:“以后别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周汐愤怒而委屈,满心都是怨恨,但是,她又能怎么样呢?谁让孟西岭不喜欢她呢?然而她才刚一打开房门,就遇到了夏黎桐。
真是冤家路窄啊。
紧接着,周汐内心的那股不甘和怨气在瞬间爆发了——都是因为这个小杂种,孟西岭才不喜欢她。这个杂种还害了她的哥哥。她那么坏那么恶毒,凭什么可以得到孟西岭呢?我得不到的人,她也别想得到。
所以,她故意以一种颐指气使的口吻去质问了夏黎桐,让她误会自己和孟西岭之间的关系。就算是骗不到她,她也要好好地恶心她一场、刺激她一番。
“我为什么不能来呢?这是我哥哥家。”夏黎桐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即便是输了人,但也绝对不能输了阵。更何况,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比谁都要七窍玲珑,周汐的那点小心思她一看就透,“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外人,也配在我面前撒野?”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周汐,将目光投向了屋内。
孟西岭刚好在这时走了过来。
他对于夏黎桐的突然出现毫无防备。
与夏黎桐对视的那一刻,孟西岭的神色一僵,内心再度兵荒马乱了起来。
他又想到了那幅充满了诱惑的画,想到了那场荒唐的梦,想到了周汐刚才对他的谴责和质问: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你一直爱的是她,但是你不敢承认。
他开始紧张、慌乱、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回避了夏黎桐的视线,唯恐她看透自己内心的肮脏和罪恶。
那几场旖旎又荒唐的梦境,是罪恶的源泉。
道德感又开始鞭挞他的内心,他甚至觉得自己简直是恶心极了,竟然肖想自己的妹妹,可谓是十恶不赦。
他必须保持理智,他不能也不可能爱上自己的妹妹。
“你不邀请我进门吗?”夏黎桐看出来了孟西岭的回避,却偏不让他如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点名道姓地说,“孟西岭,我可是专程从西辅回来看你的,你都不邀请我进门么?我明天就要走啦,去美国啦,再也不回来了。”
孟西岭怔了一下,诧异又错愕地看向了她。
明天就走?
再也、不回来了?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周汐突然朝着旁边走了一步,给夏黎桐让路的同时,笑吟吟地说了句:“你明天就走啦?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兄妹俩告别了。”说着,她又将目光转向了孟西岭,“婚礼的事情可以以后再商量,不差这一天。”
婚礼?
夏黎桐蹙了蹙眉,诧异又疑惑地看了周汐一眼。
周汐气定神闲地说:“你还不知道呢?我和你哥已经订婚了,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和他商量婚礼的事。不信你问你哥。”她也不是个傻子,当然能看出来孟西岭和夏黎桐之间的那股扭曲又畸形的感情。
孟西岭这人啊,唯一的弱点就是就是太正直了,死死地被世俗伦理和戒律清规束缚着,所以,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爱上了自己的妹妹。他宁可求而不得,宁可自作自受,也要把夏黎桐越推越远。
她这一次,就是要让他把夏黎桐彻底推远。
她周汐得不到的男人,夏黎桐这个小杂种更别想得到。她也不配得到孟西岭。
夏黎桐呆愣愣地看向了孟西岭,微微拧着眉头,眼神中尽是茫然与不解,似乎是在质问他:是真的么?
孟西岭的目光仓皇而无措,张了张唇,下意识地想去否认,然而理智却束缚了他,让他欲言又止——他不能接受自己妹妹的爱,不能任由这份畸形的感情发展下去,他必须让她对自己断了念想。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没有否认,没有辩解,默认了周汐的话。
夏黎桐心中了然:看来是真的了。
就那么喜欢周汐?迫不及待地要和她结婚?都等不及她出国?真是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啊。
真是不礼貌。
我就这么配不上你的体面和尊重么?
夏黎桐突然就笑了,气极反笑——
孟西岭啊孟西岭,你可真是了不起,竟然能一次又一次地成功激怒我。
你是怎么敢的啊?
激怒一个疯子的后果,你承担得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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