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夏黎桐如愿以偿地等到了康妍。
门铃响起的时候,夏黎桐刚吃完早饭,正窝在客厅的沙发里招猫逗狗。孟西岭走到了玄关, 看了一眼入户可视门铃的屏幕, 然后去了客厅,告知夏黎桐:“那个女人来了。”
夏黎桐知道他说的是谁, 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怀抱花狸子, 抬眸瞧了孟西岭一眼, 问:“我妈好看还是她好看?”
孟西岭不假思索:“你妈。”
夏黎桐满意地扬起了唇角,把花狸子放到了沙发上,不慌不忙地起身, 一边悠闲地朝着楼梯口走,一边对孟西岭交代:“不许给她开门, 让她在外面等着。”
她回到了二楼的卧室,脱掉了睡衣,换上了一条黑色的方领灯笼袖丝绒连衣裙,又盘了发,化了妆, 还特意带上了一对钻石耳环和一条璀璨夺目的宝石项链, 然后, 昂首挺胸、步伐款款地下了楼, 整个人意气风发, 光彩夺目。
她的头发盘得特别精致,浓密乌黑的长发高高竖起,在脑后盘了一个丰满黑亮的复古式宫廷发髻,还别了一枚白色的珍珠发饰。如此一来, 她白皙纤细的天鹅颈彻底被展示了出来,优雅流畅的颈部线条与那条宝石项链交相护着,着实是令人赏心悦目。
孟西岭都看呆了,甚至觉得身穿普通家居服的自己有那么一些的暗淡无光了,像是个灰姑娘……
夏黎桐还涂了一层酒红色的口红,双唇饱满红润,与明艳大气的眉眼相辅相成,特有高贵气质,一点都不像是去见仇家的,倒像是去参加一场顶级的高端晚宴,尽显雍容华贵。
就算是杀人,她也要优雅地拔刀,以一种高高在上、光鲜亮丽的姿态欣赏猎物的垂死挣扎和灰头土脸。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特意叮嘱了孟西岭一句:“等我坐下之后你再去给康妍开门。”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去给康妍开门的,高贵的主人才不会亲自去给对手开门儿呢,这种事儿都是小厮去干的,这样才能衬托出主人的强势气场。
孟西岭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轻叹口气,回了句:“好。”然而等夏黎桐准备出门的时候,他却又忽然说了句,“等等。”
夏黎桐一愣,不耐烦蹙眉:“干嘛?”
孟西岭快速去到了客厅,把堆在沙发上的薄毯拿了过来,递给了夏黎桐:“披身上,外面冷。”
夏黎桐垂眸,嫌弃地瞧了一眼他抓在手里的花里胡哨的毛毯——看起来跟老奶奶家里搭在电视机上面的防尘布一样,还占满了猫毛和狗毛,会严重影响她的高冷形象——她坚决不要,甩头就走。
然而,就在她打开大门的那一刻,一股料峭春风扑面而来,冻得她直接打了一个哆嗦,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肤上瞬间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吧。
防尘布就防尘布吧。
总比在敌人面前冻死强。
夏黎桐很是没面子地咬了咬牙,一把扯过了孟西岭递来的防尘布、啊不,是毛毯,像是披坎肩一样把毯子披在了身上,朝着小院子里面的那套昨天才摆放好的铁艺桌椅走了过去。
其实应该有两张椅子才对,但是夏黎桐故意让孟西岭撤掉了一张。
她在仅剩下的那把椅子上坐了下来,气定神闲地靠在了椅背上,赏心悦目地看了一眼铺在前方地面上的白色鹅卵石。
也不知道孟西岭是从哪里找来的石头,真是一个比一个奇形怪状,看起来就坚硬硌人。
等她坐好之后,孟西岭才朝着大门走了过去,摁下了墙壁上挂着的开门按钮。
大门缓缓打开,夏黎桐终于看到了康妍。
康妍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呢子大衣,挎着一只黑色的爱马仕女包,脸上略施粉黛,昂首挺胸,竭力展现出一副趾高气昂、气定神闲的模样,然而眼底的乌青和眼角的细纹却出卖了她的本质:疲惫、苍然、外强中干。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孟西岭一眼,然后将冰冷的目光转向了夏黎桐。
夏黎桐坐在明艳的阳光里,左手手肘撑着桌面,食指撑着俊俏的脸颊,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盯着康妍。
她刚才故意晾了康妍那么久,故意让她吃闭门羹,康妍却一直没走,说明呀,她是真的极了。
对手越是趁不注意,对她来说越是有利。
夏黎桐简直是不能够再志得意满、气定神闲。康妍则越发恼怒,还有一种被羞辱了的感觉。她深吸了一口气,迈开脚步,脸色铁青地朝着夏黎桐走了过去:“我女儿呢?”
她的语气阴沉,压抑着极大的怒火。
夏黎桐轻笑一声,气定神闲地盯着只能乖乖站在自己面前的康妍,漫不经心地回答:“我怎么会知道?”
康妍怒不可遏、咬牙切齿:“我真是小瞧你这个臭杂种了!”
夏黎桐不恼不怒,慢悠悠地回了句:“你生的孩子才是杂种呢。”她又故意提醒了一句,“网上都是这么说的,大家都说你是婊-子,说陆兆铭是狗,还祝你们俩天长地久……哈哈哈。”她真不是故意笑的,是真的觉得好笑,被戳中笑点了:当代网友可真是又损又会搞押韵。
康妍勃然大怒,双目圆瞪,呼吸急促粗重,浑身上下都在发颤,看样子像极了一头被激怒了的母兽,下一秒就会朝着夏黎桐扑咬过去,将她撕碎。
夏黎桐却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里美滋滋的,因为她就是喜欢见证猎物的崩溃与垂死挣扎,喜欢看他们气急败坏却又无计可施的可怜样子。
然而就在这时,孟西岭忽然走到了她的身边,还将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头。
夏黎桐顿时就无语了,没好气的心想:用得着你来给我撑腰?你是会骂人还是会说恶心人的话?还是能像我一样阴险狡诈没素质?你不在旁边我的威慑力是百分之百,你来了之后瞬间降成了百分之五十!
没用的男人!
康妍没把夏黎桐气到,孟西岭却成功地把她气到了。
夏黎桐咬了咬牙,尽量摆出了一副和颜悦色的嘴脸——毕竟外人在面前,她不能暴露自己的内部矛盾,会被敌军耻笑——对孟西岭说:“你去给我泡壶茶吧,放心,她不敢把我怎么样,除非她不想要她那一双儿女的命了。”
康妍怒目切齿,恨意十足地攥紧了拳头,两条手臂都在发颤,却没能够开口说出一句反驳夏夏黎桐的话。
孟西岭能够听出来夏黎桐其实是在驱赶他,既无奈,又不放心,但他是了解她的,如果现在他不按照她的要求做,一定会激怒她。
她一直有着自己的计划,并且不允许他插手分毫。
在心里叹了口气,孟西岭温和地回了句:“好,有事喊我。”说完,便朝着别墅走了过去,然而才刚走出去两三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了康妍,声色平静地启唇,“今喜集团的董事长和陆兆铭之间有着长期的不正当关系,那个女人也有一个儿子,今年六岁,很健康。陆兆铭这些年来一直在大力投资今喜集团,可能是转移资产的一种招数,你还是警惕一些吧。”
康妍的表情猛然一僵,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向来坚定狠戾的眼神瞬间闪现出了仓皇的裂痕。
夏黎桐的呼吸一滞,惊讶地看了孟西岭一眼:好一招釜底抽薪,一下子就把康妍给抽垮了。
紧接着,夏黎桐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把孟西岭想的有些简单了,不对,应该说是她对他的认知片面化了,她只看到了他在家人朋友面前展现出来的温柔和煦的一面,却忽略了另外一面。
他不只是一个锦衣玉食的富二代,不只是她的“没用”继兄,还是一个心智成熟的男人。他见多识广,博学多识,走南闯北,混迹于上流社会的复杂圈子,又打拼了这么多年的事业,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要是没些本事,怎么能够处处维持体面?怎么能够游刃有余地与竞争对手推杯换盏?
他只是不张扬,但不是没有利爪。他就算是玩起手段,也是沉稳冷静且不动神色的,就好比现在,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够令康妍自乱阵脚,还侧面向康妍透露出来了一个信息:在我的领地里面你要放尊重一些,不然,只要我想,就能把你们家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查的底朝天。
直到孟西岭走进了屋子里,夏黎桐才从他身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再度看向了康妍。
康妍依旧处于一种茫然懵愣的状态中。
显而易见,她的内心世界遭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夏黎桐轻轻地叹了口气,真心实意地对她说了句:“就陆兆铭那种男人,既窝囊,又三心二意,一次又一次地背刺你,你还能够把他当成个宝贝,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康妍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咬紧了牙关,竭力稳了稳心神,再度摆出了一副强势狠戾的神色:“你们俩少给我唱双簧,我男人什么样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我也不在乎他在外面沾花惹草,只要别惹到我身上,我都可以视而不见,但是你这个小杂种不知好歹地惹了我,咱们俩就要好好地算算帐了。”
她的神色冷硬,语气阴沉,然而红了的眼眶却极大的削弱了她的威慑力。
夏黎桐真是觉得这女人真是有点可怜了,她不允许自己输,不允许自己被人看不起,却又输得彻底,数次被丈夫背叛不说,还要被他一次又一次地推出来当挡箭牌、清道夫,一次又一次地帮他收拾烂摊子。
“你就没有想过,你的仇人不是我,是你的丈夫么?”夏黎桐一脸无奈地看着康妍,“你女儿是个没脑子的废物,一点也没继承你的骨气和智慧;你儿子从小肝就不好,直到现在病入膏肓;我小时候身体也不好,我的腰部神经先天有损伤,两岁多的时候突然发病,变成了一个小残废。你和我母亲的身体都没有缺陷,是陆兆铭的基因有问题,所以他的儿女们一个个全都是残次品。”
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康妍的神色猛然一僵,面白如纸,如遭雷击。
其实这也是夏黎桐为什么不想生下孩子的原因之一——她的基因太糟糕了,她怕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天生病弱。
夏黎桐又叹了口气,突然不想太为难康妍了,毕竟,她也是陆兆铭的受害者。
夏黎桐不再和康妍兜圈子,干脆直接摊了牌:“我和你一样,是个不会主动招惹对方的人,你不惹我,我就不会惹你。我现在也不想和你计较那么多了,我只想让你还债而已——二十多年前,你带着人打了我妈一顿,还让她给你下跪,让她给你磕头,哦,对了,你还踹了我妈一脚,骂我天生就是残废命,说我这种见不得光的小杂种活该一辈子当个残废——你现在就给我跪下来,磕个头,说声对不起,咱们俩之间的恩怨就算是了结了,我还能给你指一条明路。”
她不想太为难康妍,并不代表她会心疼她、可怜她,更不可能既往不咎——对于她和她母亲来说,康妍就是施虐者——虽然陆兆铭才是最可恨的那个人,但是康妍是对她们母女造成直接伤害的人。
所以,她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康妍,她必须要让康妍还债。
她就是要锱铢必较。
康妍当即瞪大了双眼,双唇微张,难以置信地盯着夏黎桐。
她被她的话震惊到了,也被激怒到了——一个小杂种,也敢要求她康妍给她下跪磕头?她配么?真是胆大包天、不知廉耻!
夏黎感觉到了康妍的不服气和恼羞成怒,但她也没生气,只是轻飘飘地回了句:“想想你的女儿,你应该还想再见到她吧?”
“女儿”两个字就像是一把冰冷的匕首,直直地刺入了康妍的心头。
康妍心如刀绞,浑身一僵,气势全散,整个人呆如木鸡。
她一生要强,为自己的婚姻和家庭算计操劳了一辈子,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丈夫不忠,儿子病危,如果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她这一辈子是为了什么?
她不能再失去女儿了……
看着康妍这幅自乱阵脚的惊慌样子,夏黎桐突然恶趣横生,故意戏弄她:“虽说我也不知道你那个蠢蛋女儿去哪里了,但是,我会算命呀,哈哈哈,我建议求着我算一算,万一算准了呢?越早找到她,她就越安全呀。”
康妍:“……”
她不甘心地看了夏黎桐一眼,再度攥紧了双拳。
其实,她已然看清楚了自己的败势——她斗不过这个小杂种——但她还是不想向夏黎桐屈服。
她是陆兆铭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么可能给丈夫的私生女下跪?她也有自己的底线和尊严。
夏黎桐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少摆出这幅委曲求全的贞洁嘴脸,我妈当年可是比你还委屈,你现在所遭受的这些折磨还不及我妈当年的万分之一。你也不想想,你和你的儿女们从来没有分开过,我和我妈却活生生地分离了三年,因为她没钱给我治病,没钱养我,只能把我扔进孤儿院,后来又不得不靠巴结讨好男人才把我从孤儿院里面领了出来,直到现在她依旧在被人指指点点。她的自尊和人格被你和陆兆铭一点点的消磨殆尽,我恨你们不是应该的么?我没弄死你的那一双儿女就是最大的慈悲了,你怎么还不知好歹呢?给我磕个头还委屈你了?”
她最反感的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的人,真是无知无耻又令人厌恶。
夏黎桐忽然又没有了耐心,阴沉着脸,冷冷道:“我数三声,你要是还不跪,就等着你女儿的‘好消息’吧,我也要让你的女儿当个残废,让你也感受一下我妈当年的痛苦滋味。”她也不给康妍反应的时间,直接开始倒计时,“三、二……”
康妍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突然弯了膝盖,一下子就跪在了夏黎桐面前。
夏黎桐停止了倒计时,垂着眼眸,扬着唇角,心情愉悦地欣赏着康妍跪地求饶的模样。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叫扬眉吐气。
白色的鹅卵石坚硬顽固,磨皮硌骨。康妍咬紧了牙关,弓背弯腰,给夏黎桐磕了一个头。
夏黎桐并不是很满意:“道歉呢?”
康妍的双目赤红,已经有眼泪涌出了眼眶,竭力压制着心头的屈辱,趴伏在地上,嘶哑哽咽地开口:“对、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和我女儿没关系。”
夏黎桐不置可否地盯着康妍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其实这片鹅卵石不只是为你准备的,还有陆兆铭,我最想看的是他跪,但是他没有来,只能你自己一个人受着了。”说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将右手搭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漫不经心地轻轻点着食指,“明明是陆兆铭自己惹出来的祸事,却一次又一次地把你推出来给她收拾烂摊子,让你当他的挡箭牌,让你唱白脸、让你坏事做尽,你就一点也不恨么?哦、对了、我哥刚才说了,他还有个私生子,很健康呢,怪不得他要假借投资之名转移资产呢,那可是他唯一的一个基因健全的儿子呀。你的儿子在他看来早就是一个废物了,你竟然还在替他下跪。”
康妍一直保持着磕头的姿势,夏黎桐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却精准地捕捉到了康妍的肢体语言——她攥紧了拳头,双臂发颤,手背上根根骨节泛白。
她是恨的。
换作任何一个女人,她都会恨。
不忠和背叛或许能够咬牙忍受,但是侵犯她孩子的利益绝对不行。
对于任何一位正常的母亲来说,孩子是绝对的底线。
她怎么能够容忍自己的丈夫在她的儿子病入膏肓之际和其他女人孕育了一个健康的儿子呢?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背叛了,而是残忍的伤害,是奇耻大辱。
夏黎桐垂眸看着康妍,认真又诚恳地劝说她:“为什么不争一争呢?你康妍又不是没本事。说句难听的,你和你儿子的母子情可能马上就要到头了,但是你还有女儿呀,你的女儿软弱、天真,没有你的庇佑不行,你必须为她争出一份未来……站起来吧,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康妍闭上了眼睛,把屈辱的眼泪遏制住了之后,才从地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夏黎桐:“你能有这份好心?”
夏黎桐心里清楚,康妍没有直接走人,而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就说明她被打动了,她也想争一争。
夏黎桐的回答也很坦荡:“我当然没有好心,我也不是想帮你,我只是单纯地想让陆兆铭得到报应,他前半生有多风光,我就要让他的后半生有多落魄。”
康妍抿住了双唇,布满血丝的双眸锋利,不置可否地盯着夏黎桐。
夏黎桐无奈一笑:“你不用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我和你之间只是一些小恩小怨,你给我磕了头认了错,这事儿就过去了。”
她虽然是个锱铢必较的人,但也明白穷寇莫追的道理。
她和康妍之间的恩怨还远上升不到“你死我活”的程度,所以,她不会往死里逼迫她,不然很有可能会激发康妍的求生欲,给自己带来威胁和麻烦。
她要的是长治久安,永除后患,而不是一时的痛快。
“我对你女儿也没敌意,她现在活得比你我都要开心。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就放过你和你的女儿,至于你儿子……”夏黎桐顿了下语气,“我觉得你也能预料到结局。”
她和陆靖之间的恩怨和与康妍之间的恩怨不同,不是一个跪地磕头就是能两清的。
她必须要让陆靖死,让他给小棠陪葬。
康妍心里明白夏黎桐说的是对的,她可能、真的留不住自己的儿子了……但是,她不能放弃,因为她是一个母亲:“那是我的儿子,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虽然他生死由命,但我不能对他放任不管。”
夏黎桐不置可否,直奔主题:“我要让你去和陆兆铭争一争、斗一斗。你要和陆兆铭离婚,让陆兆铭净身出户,最好能把他转移走的那些资产也夺回来。”
康妍冷笑:“你说的倒是简单,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净身出户?”
夏黎桐眨了眨眼睛:“你可以把我拉出来当刀使啊。你告诉他,我说的,如果他不净身出户,我就弄死你们的女儿,你看他同不同意,如果不同意,就说明他根本不在乎你的女儿,你还心慈手软什么?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我还能让孟西岭去帮你,我们一起搞垮陆兆铭。我也不要你们家的一分钱,我只是要让陆兆铭一无所有。我允许你拿走所有的资产,然后你就可以带着你的女儿出国、移民,定居在一个远离是非的土地,守着她读大学,守着她结婚、生子,看她安安稳稳地过完一辈子,承欢膝下儿孙满堂,这不比守着陆兆铭这个人渣强?”
康妍没有说话,抿紧了双唇,法令纹越发的深刻清晰。
她的目光在闪烁,呼吸在加快。
夏黎桐感受到了,她心动了,难以遏制地心动。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夏黎桐继续蛊惑康妍:“你女儿只是不怎么聪明,但是她健康呀。傻人有傻福,只要你这个当妈的足够努力,她就能福气一辈子。”
康妍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谁没有野心呢?
谁没有尊严呢?
谁不想幸福无忧的安度晚年呢?
她凭什么要一辈子受陆兆铭的窝囊气?
她也曾不止一次地羡慕过夏秋白,羡慕她的潇洒,羡慕她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羡慕她不用被糟糕的婚姻和家庭羁绊束缚。
康妍的眼神逐渐阴沉了下来,终于下定了决心,然后,目光沉冷地看向了夏黎桐:“你什么时候能放我女儿回家?”
这是同意联手的意思了?夏黎桐扬起了唇角,悠然自得地往椅背上一靠:“等你斗赢了陆兆铭,让你儿子拿着资产证明来见我,只要你儿子表现的好,我就放你女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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