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女宾穿着一条白色的宽吊带连衣裙,两条细长的手臂如同莲藕一般白皙光洁。

    夏黎桐崴脚之后,孟西岭去搀扶她时所用的动作和语气皆十分亲密,这位女宾客止不住的和坐在她身边的男伴交换眼神,并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事情,只是右手手臂有些痒。她忍不住用左手挠了一下,紧接着,瘙痒感便顺着右手爬到了左手上,还是那种无数只小点逐渐在皮肤上移动的感觉。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紧接着,便发出了一声惊恐十足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

    攀爬在她手臂上的巨型蜘蛛不仅具有极强的视觉冲击里,更是携带着无敌的杀伤力,瞬间就把这位女宾客吓破了胆。她扯破喉咙、撕心裂肺尖叫的同时也在奋力地甩动手臂,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的剧烈地摇晃着、甩摆着、扭动着,仿若一条洪流中的水草。

    那只攀爬在她手臂上的大蜘蛛瞬间就被甩飞了,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旁边那位男宾的脸上。

    下一秒,陷入恐惧的那位就换成了那位男宾。他却不敢放声尖叫,生怕蜘蛛爬嘴里,甚至已经被吓到大脑短路、浑身僵硬、脸色发青,不敢呼吸也不敢移动,任由蜘蛛在自己脸上趴着,仿若被石化了一半。

    周围的宾客们也都看清楚了趴在他脸上的巨型蜘蛛,原本风平浪静的客厅突然陷入了无边的混乱中。

    在他周围坐着的宾客们一边惊声尖叫着一边弹射着起身,瞬间就引起了一阵巨大的骚动,把守在地下室入口的那位男保镖不由自主地朝着客厅投去了惊诧的目光。

    突然间,不知是客厅中的哪个女人在混乱中大喊了一声:“这蜘蛛身上有纹路!肯定有剧毒!”

    紧接着,一个男人冲着那位倒霉的男宾客大声吼道:“甩头!快把它甩掉!”

    那位男宾客终于回过了神,立即开始疯狂甩头,一下子就把这只巨型蛛甩入了人群中。

    如同巨石投海,一石激起千层浪,客厅瞬间炸了锅,宾客们开始连身尖叫,开始骚动,开始连连跳脚。

    黄灰色的八脚蜘蛛迅速地沿着地面爬行着,穿梭在众人的脚下,如同鬼魅一般散布着无边的恐惧。

    正当那位男保镖不明就里之际,一位身穿银色修身晚礼服的漂亮女宾客忽然回头看向了他,急赤白脸地冲着他放声大喊:“你还愣着干嘛呀?快点来逮他呀!”

    她身边的那位身型高大的英俊男人也在急切又不容置疑地冲着他命令:“快点过来!”

    随着这两人的喊话,越来越多的宾客朝着男保镖投来了急切中带着命令的目光,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宾客从客厅跑了出来,接连不断地朝着楼梯口这边涌了过来,那位身穿银色修身晚礼服的漂亮女宾就是其中之一。她还用力地推了男保镖一下,直接把他推了出去,又特别没素质地冲着他吼了一声:“你身上穿着服务员的衣服,你赚的就是为我们服务的这份钱,你不去逮它谁去?”

    这话可以说相当难听了,有侮辱人的嫌疑。

    但是,众位宾客却没人反驳她,一是因为这女人说的就是他们的心里话,他们觉得自己就是比服务员高贵;一是因为这位身穿制服的男服务生的身材体型比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要健硕高大,精神头也十足的好,所以他们自然而然地认定了他的胆子一定也是最大的,所以他最适合冲锋上阵。

    因此,还有不少人大声地附和那位没素质的银色裙子漂亮女人——

    “就是!你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一直愣着干嘛呢?”

    “那么大一个蜘蛛真是吓死人了!”

    “快去呀你!把阳台门打开也行!让它爬出去!”

    男保镖一下子就变成了众矢之的,眼瞧着就要惹众怒。无奈之下,他只好离开了工作岗位,硬着头皮朝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客厅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混迹在人群中的“郑之扬”趁着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被蜘蛛吸引之际,迅速弯腰从摆满了礼物的长条桌子下面钻了过去,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地下室。

    从进入小区的那一刻起,祁俊树就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强力监控信号干扰器。

    还未走到书房门口,他便已经从西服口袋中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开锁装置。

    他做了两手准备,一手是小黑盒,一手是万能门禁卡——并不是所有的电子锁都可以用小黑盒冲开。

    其实他也是在电子锁到货后才发现这款锁并不是如同夏黎桐口述的那般只能用指纹和密码,还可以用门禁卡开启。于是他拆解了锁芯,研究了系统,自己设置了一款针对此型号电子锁的万能门禁卡。

    比起门禁卡来说,小黑盒还是有缺陷的,因为它的运作本质是使得电子锁死机再重启,这样一来即便冲开了门也可能会引起司明堂的警觉。门禁卡则可以无声无息地进行操作。所以祁俊树首选门禁卡进行开锁。

    行至书房门前,他迅速将自制的万能门禁卡贴在了感应区,“咔哒”一声响,蓝光变绿光,门锁开启。

    他的十指指纹已经全部用502胶水做了处理,所以可以放心地用手触碰书房中的任何东西,包括房门。

    推开房门后,他快步走了进去,动作轻柔且迅速地关上了门。

    客厅内的骚乱一直在持续着,巨蛛一刻不被逮到,大家一刻不得心安。

    八条腿的大蜘蛛的行动极为灵敏,任由那位男保镖怎么围追堵截,它都能安然无恙地从他手中逃脱。其中有一次相当惊险,它竟然灵巧地绕过了男保镖的双脚,直奔众位宾客所在的楼梯口而来,吓得众人惊声尖叫,连连倒退。有一位男宾客还不小心推歪了那台摆放着礼物的木桌,各式各样的礼盒礼袋带瞬间散落了一地,还有不少顺着楼梯滚了下去,真可谓是一片狼藉。

    夏黎桐干脆一不做一不休,趁着人群推搡之际,又推了桌子一下,直接把桌子推开了,彻底将通往负一层的楼梯口前的障碍清除,方便祁俊树等会儿撤退。

    许久之后,那位男保镖才成功地将大蜘蛛驱逐到阳台。他本是想将其一脚踩死,但宾客中真是不缺乏圣母,在他下脚之际大喊了一声:“别弄死它呀!长这么大肯定已经有灵性了,踩死它要遭报应呢!”

    说真的,别说其他人了,就连夏黎桐都被这句话给喊懵了——她是真没想到世界上的圣母竟然这么多。但与此同时,她也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好机会:如果让保镖直接把蜘蛛踩死,那么司明堂一定会看到蜘蛛的尸体,迟早会发现这只蜘蛛是家养蛛,那么他一定会怀疑是有人故意放蛛引起骚乱。但如果让保镖将蜘蛛放走,那么司明堂对这只蜘蛛的了解只能来自于他人之口。在场的宾客这么多,大家肯定是众说纷纭,到时候就算是司明堂有再多的猜测和怀疑也无从验证。于是乎,夏黎桐当机立断地附和着那位圣母宾客大喊了一声:“就是呀,今天可是司尧和他妹妹的生日,杀生不好吧?”

    刹那间,信佛的和不信佛的,圣母的和不圣母的全都被她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折服了——是啊,今天是人家生日,不能杀生呀。于是大家伙又开始众说纷纭地劝说那位保镖别杀它,直接把它撵出去。

    保镖的心里无语到了极点,觉得这帮人真是又恶心又麻烦,但今天确实是老板儿子的生日,他肯定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生,不然老板心里肯定不高兴,所以只能服从大家的要求,放弃了踩死蜘蛛的想法,开始驱逐它。

    众人一边提心吊胆着,一边饶有兴致地观看着“男服务生手忙脚乱驱逐蜘蛛”这场大戏。

    夏黎桐的心也一直是提着的,但她压根就没有心情看戏,她的注意力尽数集中在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和通往一楼的楼梯上。

    距离祁俊树进入负一层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司明堂随时可能会从一楼下来。

    怕什么来什么。

    夏黎桐正担忧之际,司明堂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一楼客厅内的骚动一直持续不断。起初司明堂还以为是那帮年轻人在玩闹,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然而时间一长,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立即下楼查看情况。

    司尧也跟着他下来了。刚才父母和舅舅舅妈一直在劝说他和夏黎桐分开,他们一个比一个苦口婆心,就好像他心爱的女孩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女人,和她在一起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他们希望他停止犯错,改邪归正。

    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在犯错。夏黎桐也没有他们说的那样糟糕。

    他也不惧流言蜚语,更不相信那些对她的诋毁之言,他只相信她,也只想和她在一起。毕竟,她可是他喜欢了好多好多年的姑娘呀。

    夏黎桐一直隐藏在人群后方。她注意到,司明堂察觉到那位男保镖不在既定的位置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了通往负一楼的楼梯口,看到东倒西歪的桌子和满地狼藉的礼物后,他的眉头瞬间就蹙了起来。

    那位男保镖也已经将那只巨大的蜘蛛从阳台的门缝中驱逐了出去。看到司明堂之后,他立即回想起来了自己今日的任务,立即朝着楼梯口冲了过来。

    小树还没有出来……小树还在书房。

    夏黎桐惊悚万分,头皮发紧,惊慌失措地看向了身边的孟西岭。

    她本想暗示孟西岭,让他抽自己的耳光,从而吸引大众的注意力。然而孟西岭却不按套路出牌,他忽然抬起了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颊,低头吻了下来。

    很深情的一吻。

    直接把夏黎桐给吻懵了。

    她没有想到孟西岭会当众亲吻她……但夏黎桐也只是怔愣了一秒钟,便迅速找回了理智,立即抬起了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纵情投入地回吻着——

    一对有着不正当关系的男女在众目睽睽下接吻,这可比扇巴掌更有卖点和看点,就是有点丢人现眼,像是一对搞破鞋的。

    但是她现在根本顾不上面子问题了,小树的安全最重要。她必须尽全力为小树拖延时间,哪怕是不择手段。

    她现在也很清楚该怎去和孟西岭接吻。

    全是他教的。

    他们俩周围还站着其他宾客。

    狗男女趁乱偷情,当即就引起了一阵夹杂着惊叹之声的骚动。

    这一幕比巨型蜘蛛的出现还要刺激一百倍。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不消片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尽数集中在了他们俩身上,包括保镖和司明堂。

    司明堂瞬间就忘却了书房的事情,当即就黑了脸,心中怒火中烧,羞恼万分——

    真是个不要脸的荡-妇!

    简直是奇耻大辱!

    无论他多么的不喜欢夏黎桐,但有一点却是他不得不承认的:她现在就是司尧的女朋友,这也是在场所有人都知晓的事实。

    然而这女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别的男人吻到了一起,丝毫没有避人耳目的意思,偷情偷到了台面上,简直是不知廉耻!

    说句不好听的,她现在就是光明正大地给他儿子戴绿帽子,光明正大地羞辱他们司家人!

    司尧则是僵愣在了原地,如同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似的,神色呆滞、不知所措地望着人群中那对拥吻在一起的男女。

    他们吻得难分难舍,旁若无人。

    司明堂只觉得这俩人是在当众抽他的老脸,侮辱他的儿子。他简直是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猛然抬起了气到颤抖的手臂,愤怒地指着夏黎桐和孟西岭,怒不可遏地吼道:“你们俩、你们俩真是厚颜无耻!滚!现在就给我滚!从今往后再也不许踏进我家半步!”

    夏黎桐不确定祁俊树那边现在什么情况,但也不能再继续硬着头皮吻下去了。毕竟,接吻不是目的,吸引大众的注意力才是重点。

    她像是才刚刚注意到司明堂和司尧一样,惊慌失措地结束了这一吻。不敢抬头看司明堂的脸色似的,畏畏缩缩地垂眸颔首,却又悄悄地撩起了眼皮,紧张兮兮地朝着楼梯所在的方向打量着。

    对上祁俊树视线的那一刻,她不禁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祁俊树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回到了一楼,并且已经成功混入了目瞪口呆的宾客中,正在不动声色地顺着人与人之间的空隙朝着大门的方向移动。

    狗男女偷情的戏码太多惹人眼球,所以在场众人当众并无一人注意到他。

    他顺利地、迅速地移动到了大门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别墅。

    看样子祁俊树是已经得手了。

    接下来,夏黎桐需要处理的,是和孟西岭接吻带来的烂摊子。

    她无所谓司明堂的想法,更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司尧……他真的很爱她,把满腔的热情与信任全部交付给了她。

    可是她却辜负了他,从一开始就在辜负。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是带有目的性地去接近他。现在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再需要他了。

    她知道他会伤心,知道他会难过,她也会愧疚也会心疼会于心不安,但却不能和他继续在一起。不只是因为他的父亲是司明堂,还因为她不爱他。

    他在她眼中一直是一个小孩子,是一个心智单纯的小弟弟。她喜欢他的善良,欣赏他的纯澈,但这些喜欢和欣赏无法激起她心中的男女之情。

    她也舍不得伤害他。但是伤害已经达成了。

    她真的很愧疚,愧疚到羞耻,到无地自容。

    这时,孟西岭忽然牵住了她的手。他看向了司尧,当着众人的面,认真而又诚恳地说:“我就是淘淘的生父,淘淘是我们的孩子。我知道你很爱桐桐,但我也爱她,我一直很爱她。我们的关系也不像外界揣测的那样,其实是我一直在追求她,是我死缠烂打,我纠缠了她很多年,所以我没办法把她让给你,我做不到,我离不开她。”

    夏黎桐屏住了呼吸,诧异又惊讶地看了孟西岭一眼……他还真是、豁出去了。

    她抿唇犹豫了一下,没有松开他的手,将目光转向了司尧。

    司尧的眼圈红红的,鼻尖也是红的,眼眸中闪烁着泪光,怔怔地望着夏黎桐……他怎么会不知道淘淘就是孟西岭的孩子呢?他一直知道,从见到淘淘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了。

    淘淘长得像妈妈,但也很像爸爸。

    只不过学姐告诉他,那不是孟西岭的孩子,所以他就相信淘淘不是孟西岭的孩子。因为他相信学姐。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选择相信。

    因为他喜欢她,爱她,真的真的很爱她……

    面对着司尧破碎的目光,夏黎桐的心头猛然传来了一阵刺痛。她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愧疚,鼻尖一酸,嗓音也跟着沙哑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是真的很对不起他。

    她总是在辜负真心对待她的人,一次又一次地辜负。

    但是她所选择的那条路不允许她回头,更不允许她心慈手软。

    她只能欠着他的。这辈子可能也还不上了。下辈子吧。

    如有来生,当牛做马,恩恩怨怨,一并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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