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有些过于用力把俨西舟弄疼了,他闷哼一声,却又什么都没说。晚棠也没与他道歉,她可是说过叫他别后悔的。
“文一伦不是背后之人,最多是个媒介。”
“我也知道啊,会谋划刺杀和连环计的人怎么可能亲自出面?”
俨西舟系好衣带,站起来说:“晚小姐挺聪明,晚二公子那里你能处理吗?”
“不是问题。”
“今日多谢,告辞。”俨西舟将窗户一开,出去后跳上房顶便不见了,但是他又不拿药!!
晚棠看着那堆带血的纱布暗自出神。
阿桃推门进来,看见纱布便焦急地问:“小姐,您受伤了吗?”
“没有,我没事,是俨西舟身上的。”晚棠将纱布丢进一旁的火盆里,火苗不一会儿便蹿得更高。
阿桃也没多想,稍稍看了看就离开了。
晚棠躺在床上,心中想:俨西舟受过重伤,她多次探脉都没探出个所以然来。但这伤肯定留下了什么疾病,不然他身上也不会这么凉了。等方怀清从牢里出来她得好好逼问逼问。
俨西舟离开后,半夜去闯了一趟文府。这种事情他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文府侍卫根本没有发现他进来过,更不可能发现少了两本账本。
翌日的朝堂上,庆业帝正襟危坐,众大臣上奏了一堆大大小小的事情之后,李公公正要宣布退朝。
“臣弟有事启奏。”俨西舟拿着茐板从一众大臣中站了出来。他收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姿态,道:“济世医馆药物案已有结论。”
周围顿时议论纷纷。
“文大人,不知此物你可认得?”俨西舟拿出账本,面向文一伦。议论声戛然而止,朝堂上一片寂静。
文一伦官袍下的腿已经在颤抖了。这东西他当然认识,只是不知道何时到了俨西舟手中。他偷偷瞟了一眼俨西舟,又立刻垂下了头。
“亲王殿下,不知药物一案与微臣有何干系?”
“西舟,想说什么便直接说吧。”庆业帝道。
“皇兄,臣弟这儿有两本账本,都是文府每月银子的支出记录。有一本上记着二月之时,文府比平日多支出了五百四十两银子,济世医馆的药材出事恰是在二月,而有毒的药材的价钱加起来也是恰好值五百四十两。文大人,这可是巧合啊?”
俨西舟慢慢说出最后一句话,意味不明地看着文一伦。
“殿……殿下,微臣府中物件破损,所以花了些银子采买。”
“你府中东西破损这么多?五百四十两,你买宅子呢,”俨西舟轻声一笑,“别急啊,这不还有另一本账本吗?说到这另一本,本王有些好奇,为何它上面并无那五百四十两的支出?而为何它被放在显眼处,文大人,这种掩人耳目的手段你拿去糊弄别人还可以,但是本王可不是傻子。”
文一伦额头上出现几粒汗珠,他有些惊愕地道:“亲王殿下,您擅自闯入臣府中,拿走府中账本,账本上的数目……”
“上面可是有你的私印呢。”
李公公接过账本,交给了庆业帝。
俨西舟盯上某个人,夜探那个人的府邸是经常发生的事情。所以一般情况下,如果谁家里账本不见了,别人基本上都会说:等死吧,没救了。
俨西舟又说:“你肯定想说,本王既然能拿走你的账本,必然也能拿走你的私印,对吧?”见文一伦怔住了,他道:“不承认?没关系,欧阳连认识吧。”
庆业帝看了眼二人,欧阳连很快便被务央给带了上来。
“草民叩见陛下。”
文一伦见到欧阳连的那一刻彻底慌了神。欧阳连说出了一切,包括原因、过程、作案手法,以及文一伦是如何找到他的。
“陛下,陛下!”文一伦手中的茐板掉落在地,他连连叩首道:“欧阳先与他们是一伙儿的,此人是欧阳先还是欧阳连又如何知晓啊!陛下!”
“欧阳先有心疾,”俨西舟在一旁补充着,“别急,除此之外,文一伦大人贪墨贪得可不少。”
文一伦双眼无神,为什么他什么都知道?
等俨西舟将证据拿出来了之后,文一伦连头也不磕了,眼中一片死灰,跪在地上等着庆业帝发落。
庆业帝脸色阴沉,怒道:“大胆文一伦!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身为朝中官员,不为百姓谋福,反而干出这种罔顾人伦之事!来人,押入刑狱!”
殿外侍卫将文一伦押走了。退了朝,此事也告一段落。济世医馆的大夫全都被放了出来,医馆洗刷冤屈,俨西舟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在修复医馆上次因他与蒙面人打斗而被破坏的地方了,所以大夫们出来之后稍微休息一下便可以直接重新开张。
方怀清一脚踏出刑狱大门,对着太阳伸了个懒腰,对身边的人说:“可算出来了,憋死老子了。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晚棠道:“师父,药房先前打斗时损坏了几个柜子,如今已经换了新的,还有药材,陛下亲自命人送来的。这次绝对没有问题。”
“很好,很好。”方怀清在一家面摊旁坐下,点了碗面就开始吃。面摊老板见是方大夫,有些痛惜道:“方大夫,还请节哀。”
方怀清脸上抽了抽,一边大口吃着面条,一边模糊不清地问:“节哀?节什么哀?”
“您不知道吗?欧阳大夫去了啊,想想以前我媳妇儿生病欧阳大夫还给看过呢。”方怀清听到这儿,口中面条瞬间全部断了,他不太敢相信地看着晚棠,见晚棠也点了头,他面也不吃了,眼圈一边的皱纹还泛着红。
“埋在哪儿呢?”
“欧阳连说埋在城外的。”方怀清魂不守舍地离开面摊,不管面摊怎么喊他他都跟听不见一样,只是自顾自地踱步往城外去。
“方大夫,给钱啊!”晚棠赶紧从荷包里掏出银子给了老板,然后赶紧跟上方怀清。
方怀清打了壶酒,出城之后转来转去,终于看到一块墓碑。他失落地坐在一旁,他拔开酒壶盖子,将酒洒在一边的土上,然后又喝了一口。
“老欧啊,你以前总是爱喝酒,但是喝了又要不舒服。我们不让你喝,还说,如果你把这心疾治好了,就让你喝个痛快。只是没想到这治法是个死。不管了不管了,你现在尽管喝,没人拦你了。”
“师父……”
“小丫头,你知不知道失去挚友的滋味?”
“我知道。”
“当初我离开八年再回来,只有老欧来城外接我,离开之前我们就是朋友了,但是他不进宫。数数到现在也都二十来年了。”方怀清看向晚棠,道:“你既然知道这种滋味,就不要劝我,回去吧。”
“师父,我曾经看着对我最忠心的人死在面前,我在乎的人因为我被害死。但是我却没有资格在他们坟前长谈。我最终走上这条不归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别太消沉。”
“别劝他了,让他自己多待会儿会更好。”俨西舟不知何时出现,突然开了口。
俨西舟将几壶酒放在他面前便拉着晚棠走了。
晚棠:“???”
俨西舟道:“本王了解他,让他静一会儿会更好。”
“好吧。”
进了城,俨西舟就不知道去哪里了。这时已经天黑了。
晚棠突然不太想回去,便带着阿桃去了家酒楼。
“小姐……”
“没事。”
她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平时身边只有阿桃一个人。在她看来,阿桃就是她的朋友。
“小姐,你别喝多了呀!”晚棠没有听她的,反而拿了这家酒楼的招牌梅花酿。
阿桃本来也是觉得应该出不了什么事,但是谁知道梅花酿最容易喝醉,晚棠才喝了一杯,脸就已经红得不行了。
见她这样,阿桃更是不敢下口了。
晚棠今夜很沉默,就是光喝酒,然后吃两口菜。这家酒楼是挺有名的,不少小姐公子也都会在这个时间到这里来吃饭。但是不一样的是,他们都是许多人一起来。
包厢的门没有关紧,别的包厢的酒菜味不断飘到她们这里来。一长相有些猥琐的胖子路过,看里面的小姐已经醉了,便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将门小心推开。
阿桃见突然闯进来这么一个人,赶紧挡在晚棠面前。
“诶呦,有两个,能卖好多钱呢。”那胖子眯起眼睛搓了搓手。
“别……别过来。”阿桃害怕极了,晚棠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她是醉了,但是还没醉死。
她拿出银针,想都没想就直接朝胖子射去。
胖子哪里知道这些,他吃痛地捂住胳膊被银针扎伤的地方,慢慢后退。
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
晚棠笑了笑,又拿出几根,问道:“想不想再来几根?”
胖子连连摇头,见这姑娘脾气硬就想开溜。
“砰!”胖子不知撞到了什么,忽然顿住脚,只感觉背后寒气逼人。
他机械地转过头,少年正拿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木板,而胖子刚好撞在木板上。
俨西舟是笑着的,但是给人一种下一刻他就能将眼前的人的头拧下来的感觉。
胖子有些怂,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做什么的?”俨西舟的匕首已经抵在胖子脖子上,胖子吓得浑身发抖,最终在俨西舟的逼迫下说他是做拐卖的。
“务央,送官府。”
胖子不知有多后悔来这里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晚棠没管他,又坐下了。
“抓人。”
“就他?似乎不需要你出手。”
“谁说就一个的?”说罢,门外一群和胖子差不多穿着的人被官兵带着走了。
俨西舟是来抓一群人的,不是单单一个人。这些人把南安的百姓拐走,卖到其他国家去,好看的女子卖去青楼,其他的基本上就是卖去做奴隶。比较可笑的是这些通国人牙子都是南安人。
和别的国家合伙干坏事的俨西舟基本上都会知道。他看不得这等小人行径,所以才会出现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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