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先是我的弟弟,我们是孪生兄弟,所以长得一样。在之前,有人找到了我,叫我利用与欧阳先相同的容貌,去医馆药房把药给换掉。”
“谁?”
“文一伦。”
晚棠看向了俨西舟,他却不以为然,好像并没有特别意外。
“文一伦本王近日是在查,但是查的是贪墨。”
可能是怕他们不信,欧阳连痛惜道:“他找到我,承诺若我能将药给换掉,将此事办成,他就给我一味罕见的药材,是可以治心疾的那种。”
他想拿给欧阳先。
于是欧阳连一口答应了这件事。事成之后,欧阳先知晓了这件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医馆的药吃死了人。欧阳先气不过,已经稳定了好几年的心疾复发了,被欧阳连活活气死,而文一伦想杀欧阳连灭口。
欧阳连逃到了药房,这才遇到了晚棠。接着就是接连不断来杀他灭口的人。
“你是不是傻?先天的心疾如何能治愈?若是后天受伤所落下的还可能可以治好,欧阳大夫的本事你是一点都没学到!若真有那种药,那人早就名满天下了!”
因为他根本不懂医,所以上当受了骗。
“如今因为你一个人,整个医馆被抓,城中还死了那么多人,你记住,这都是你欠下的人命债!”
欧阳连被晚棠骂得捂着头跪在地上痛哭,他也不想弄成这样的。
他这几日活得很累,他模仿欧阳先,忘掉他的死,最后借着一壶酒说出自己不是欧阳先。这几天以来,欧阳连一边想给欧阳先报仇,一边又觉得他的仇人不就是自己吗,自己也无法扳倒文一伦。如今被两人抓起来,欧阳连心里其实舒服多了。
欧阳连往墙上撞去,最终被务央死死拦住。
“想给欧阳大夫报仇就继续活着。”晚棠丢下一句话就被俨西舟给带走了。
他们在欧阳连这里并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欧阳连只是一把刀,一把被人利用的刀,操控这一切的人自然不可能让他知道太多,就像现在,欧阳连被人追杀。
欧阳连被继续关在允亲王府,俨西舟自顾自想了许久,派人悄悄将晚棠送回去。
不对,他把她叫来做什么?
俨西舟命人去将文一伦查了个底朝天,然后看着被找到的那些结果。
务央围着桌子走了一圈,道:“殿下,有人在对南安的暗桩动手了。”
“本王知道。但是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文一伦。”俨西舟将手中的竹简往身旁一丢,揉了揉额角,道:“怀清十七年前离宫,八年前皇兄借名将宫中太医调出一部分,组建济世医馆时他才回来。济世医馆这几年来做事稳妥,别人查不出什么,文一伦怕也不是背后之人。”
济世医馆自成立以来,明为医馆,实则是暗桩。南安时局动荡已经不是短短十几年的事情了,若没了济世医馆在暗中掩护,收集情报,南安的天怕是早就变了。
有人想拔了医馆暗桩,对南安下手。
“殿下,之前刑狱抓到的那些人该如何是好?”
“本王亲自审。”
俨西舟刚踏出门,又转身问:“晚棠平安送回去了?”
务央及时顿住,回答道:“属下找的人绝对靠谱。”
走在路上之际,务央多次想开口说些什么,犹豫了许久。俨西舟看他要说不说的,有些不耐烦。
“想说什么便说,在那里想什么呢?”
“殿下,您对晚小姐……是不是过于关心了?”
俨西舟脚下一顿,原本也不觉得有什么,但他看见务央那八卦的眼神,脸立刻黑了几分。
“长得不错罢了,心这么黑,有什么好关心的。”
也不知是在对务央说还是在对自己说,他说完就大步离去,只剩下务央一个人在原地愣着。他有些庆幸,因为自家殿下没有罚他去扫茅房。
刚这么想着,一句话就重重砸在他脑门上:“回来之后去把茅房扫了!”
务央叹了口气,赶紧追过去:“殿下,不带您这么玩儿的!”
刑狱牢房——
鞭子打在皮肉上声音很是瘆人。牢房中的血腥味浓重,地上隐约可以看见未干透的血迹。在最大的审讯室中,十几个满身是血、衣服破损的人靠在墙头。
狱头走过来恭敬地说:“亲王殿下,一共抓到二十六人,十二人自尽,现下只剩下这十四个了。他们嘴硬得很,不论我等如何用刑他们都不肯开口。”
“知道了,下去吧。”
狱头退下后,务央锁上了审讯室的门,在一旁等着。
俨西舟在为首的那人面前漫不经心地缓缓蹲下。
他微微闭眼,道:“你们的主子不是文一伦吧,你们其实不听他派遣。”眼前的人瞳孔微微放大,神色有少许不安和恐惧。
“欧阳连说的?”
俨西舟冷笑道:“不是不愿意开口吗?”
空气中有一股紧张的味道。
“呲!”一道声响划破空气,在俨西舟身后响起。
他嘴角一勾,掐住头目的脖子,道:“这种小把戏也好意思在本王面前使?”
他身后的人倒下了,心口正插着他刚刚甩出去的匕首。
“你……”
“我什么我?如果这都能要了本王的命,你们以为,这些年本王是怎么活下来的?”
俨西舟松开手,站起来道:“知道你们不会说什么。”
他走出审讯室,只听那头目恼怒地大喊:“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杀人。”俨西舟轻笑两声,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务央冷着脸关上门,阴晦地说:“殿下无聊呗。”自他来过之后,刑狱的人未再用刑。
“殿下,此事何必如此费心?陛下不会真的动医馆的。”
“皇兄刚正,若他相信医馆真有害人之心,医馆迟早还会被拔掉。”再想建一个和济世医馆一样可信的暗桩,太麻烦了。
晚府——
晚张氏少见地来了宋禾的住处,晚棠刚一脚迈进去,就听见晚张氏哭哭啼啼地说:“弟妹啊,这可怎么办啊,延儿如今伤成这样,武试可怎么办?早知道我就不让他去参加那些劳什子狩猎了!”
宋禾轻声安慰着,晚张氏见到晚棠进来,几乎是立马站了起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道:“都说方大夫是天下最厉害的大夫了,只可惜如今遭人陷害,棠儿,你的医术是他教的,连老夫人的病你都有药缓解,方大夫也说你是学医的料,你可有办法帮帮你二哥?”
晚晴此刻也看向她,道:“二妹妹,你就帮帮二哥吧。”
晚棠淡淡一笑,露出担忧的神色,道:“我也想帮二哥的,可是我尚未出师,如今学到的也不过是皮毛,若是让二哥伤情加重了就不好了,怕是无能为力。”
宋禾也着晚棠说:“是啊,棠儿小孩子家家学艺不精,就别去添乱了。”
“可眼下不到半个月就是武试了,延儿可如何是好?!”
晚张氏终于放开了晚棠的手,坐了回去。只听晚棠说:“大伯母倒不如去请别的大夫来看看。”
“对对对,得多请几个大夫,”晚张氏捏紧帕子,指挥着一旁的文秀,“文秀,快多去请几个大夫来,找永定都医术最好的老大夫。”
文秀弯着腰退了出去,立刻出府再去找大夫。
自狩猎出事以来,晚张氏不知已经在城里请了多少大夫到府中为晚延医治了,可那些人都说没有办法。其实这哪是方法的问题,分明是这么点时间伤口无法痊愈。
俨西舟下手挺狠,晚延的腿伤得很重,现在连下地走路都是个问题,对武试是肯定有影响的。
但是晚棠能肯定,晚延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武试,他绝对会去。
她会悄悄在暗中动手脚,保证晚延恢复一些。什么叫诛心?让一个人去争夺心心念念的东西但就是不给他。
大房最近因为晚延的事忙得脚不沾地,甚至还有将晚延带去刑狱,然后叫方怀清诊治的冲动。当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且不论刑狱进不进得去,就算进去了,方怀清那臭脾气也不会答应。
晚张氏一直向宋禾哭诉着,晚棠陪了几炷香的时间,实在不想听晚张氏继续叽叽喳喳的便借着身体不适离开了。
阿桃早已将安神药和平日里要喝的补药放在了她房中,而她跨进自己的闺房时,一抹玄色身影正在桌旁。
“这什么药?”
“安神药。”晚棠并不想理会他,赶紧将药给喝掉,往旁边一坐,问道:“你怎么来了?有新线索了?”
“没有,来拿药。”俨西舟说着,又补充:“方怀清不在。”
见晚棠从梳妆台底下拿出几个瓷瓶要给他,他挑挑眉,道:“本王不会上药,你来。”
晚棠白了他一眼:“你还真一点都不要脸啊,俨西舟,人不是这么做的。”
“本王偏就不爱干人事。”俨西舟将药塞回她手里,还真的就赖着不走了。
晚棠叹了口气,人也不能叫,弓闲也打不过这货,她皮笑肉不笑道:“殿下可别后!悔!”
晚棠按住他,将手伸到他衣带处,道:“我来,还是殿下自己来?”
俨西舟轻咳两声,将自己的衣带解开,露出半片后背来,脸上染上一层薄红。
“殿下怎么还脸红了呢?嗯?”晚棠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很利索地拆掉原本带血的纱布,触碰到他身上的肌肤的那一刻,晚棠愣了会儿。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就算是冬日,一个人的身上也不该这么凉啊,而且还是穿着衣服的地方。
“俨西舟,你受过伤,曾经还伤得很重,是吗?”
俨西舟没有否认。他原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想来逗逗她,但是没成想被她看出来了:“嗯,几年前的事了,不碍事。”
“你还真是不怕死。”她从他身前绕过,缠了几圈纱布。她的发丝在他胸前轻轻扫过,俨西舟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凝重道:“没有人不怕死,大家都想活下去,但是总得有人牺牲,别的时候或许可以怕死,在战场上不行,怕死就等于送死。”
晚棠看了他一眼,用力抽开手,道:“我知道,不归路,不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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