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
“还没做,没想起来。”晚棠悄悄看了他一眼,少年的眼眸中有星星,有月亮,有永定都万千灯火,也有她。
晚棠避开他的眼睛,小声说:“之后再给你。你不是还有事吗?怎么还不走?”
“我在办事啊,”俨西舟一脸认真,“送你回去就是我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
晚棠匿笑着,没再说话。
他们到晚府门口时,大门刚好打开。宋禾竟然从里面走了出来,还看了眼他们牵着的手。
晚棠愣了愣,有些心虚地瞄了宋禾一眼,然后赶紧跑过去挽住宋禾:“娘,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怎么都没人给我和三哥说?”
宋禾轻轻拍了一下晚棠额头,佯装生气道:“这都几月份了?为娘就不该跟你爹去上疆!你这丫头,还真是不让人省心,我和你爹才出去多久,你这又是被绑架又是失踪半年的,还差点要去联姻!”
她看了眼一脸笑意的俨西舟,屈膝道:“亲王殿下,棠儿应当是打扰到你了。”宋禾的语气并无不妥,但却没有岳母对未来女婿的亲热,反倒冰得不成样子。
“没有,既然烟栾郡主已经回来了,那本王就先回去了。”说罢,他反而向宋禾拱手,很快就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之中。
宋禾转过身,揪住想要溜回去的晚棠:“棠儿,你给我进来!”
“这就是你说的自己做主?!”
“娘……”晚棠进屋后,才发现晚烽也已经回来了,说是庆业帝念着晚棠要嫁人,便让二房在上疆戍边的人都回来了。
好吧,估计是俨西舟和庆业帝讲的。
晚烽神色凝重,道:“原先,我们也只是盼着你嫁个好人家,衣食无忧,夫君对你好些便够了,以允亲王的身份地位,日后能给你多少关怀?”
“爹爹,俨……亲王殿下人很好。”晚棠低声说了句话为俨西舟辩解,两位哥哥包括宋禾、晚烽都瞪了她一眼。晚棠打了个寒颤,又说:“我什么都没说。”
晚烽一拍桌子,站起来道:“嫁入皇室就是掉进湖里,不行,我得去找陛下,把这婚退了!”
晚棠连忙拉住晚烽,道:“您冷静点呗,这婚是能随便退的吗?当初允亲王想退与知庆郡主的婚都在宫中跪了三个时辰呢,您这与陛下非亲非故的,还不得被轰出来。”
她不断朝晚年使眼色,晚年无奈开口,道:“是……是啊,三个时辰呢。”
宋禾似乎是察觉到了女儿的不对劲,问道:“棠儿,你莫非真对那允亲王……”
晚棠小幅度地点点头。
晚烽朝空中挥了挥拳头,失落道:“我这女儿就养了十五年,自己还没看够呢,怎么马上就是别人的了?”
晚义笑道:“依孩儿看,允亲王或许是个可以依靠的人。他不是从小长在上疆吗,爹应该对他有所了解才对。”
“允亲王少年战神,在军中也颇有威信,但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也是真的。”
“那不是对待敌人吗……”晚棠小声嘀咕着。
他们争了许久,晚棠宋禾将晚棠拉到一边,语重心长道:“棠儿,阿娘只希望你与你两个哥哥能够幸福,只是这皇室中人多薄情,允亲王今日能为你做这些,明日照样可以为了其他女子做今日为你所做的,阿娘实在是担心。”
“阿娘,女儿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在月州的时候,他就已经对女儿很好了。”
场面一度安静,连屋外的风声都可以听见。
宋禾叹了口气,道:“罢了,日后他若是待你不好,你便直接和离了回家,至少还有我们能护着你。”
晚棠点点头,晚年和晚义又朝她们这边走。
晚年闷闷不乐地指着晚棠,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今日帮你说话,他日还是得看看那小子的品行,要是不好,我第一个不乐意!到底怪我没有看住你!”
“老三,说话注意点。”晚义提醒着。
“知道了知道了,三哥,你日后慢慢看吧。”
夜已深,众人便不再多言,都各自回去休息了。
次日一大早,晚棠直接被阿桃给摇醒。阿桃轻声说:“小姐,允亲王来了,他是来送聘礼的!”
晚棠拍拍脸,让自己保持清醒,她反应过来后马上问道:“爹娘为难他了吗?”
阿桃笑着说:“老爷夫人哪里能为难亲王殿下,就是场面肯定没有多好看。”
“我去看看。”
“小姐,别呀,”阿桃拉住晚棠,一脸坏笑,“你要是去了,老爷和夫人才会为难亲王殿下呢。”晚棠坐了回来,想想就算了。
她拿起绣绷,想着昨夜答应俨西舟的事。
在重生以前,她也是个正经的名门闺秀,女红不能说有多么好,绣出来的东西有多好看,但是好歹也是乖乖学过的,只是现在许久未碰,有些生疏罢了。
她叹了口气,挑了块酒红色的料子,但是转念一想,她又将酒红色的料子换成了黑色,然后认真拿针绣起来。
晚府院中非常热闹,晚烽和宋禾仔细打量着“人贩子”俨西舟,宋禾开始试探道:“棠儿看着安分守己,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听话。她这性子也烈,殿下若是与她成婚,怕是再也看不得别家姑娘了。”
俨西舟没有生气,只是说:“求皇兄赐婚的那一刻起,本王便没再想要过他人。娶她是形势所逼,亦是本王心之所向。将军与夫人关心女儿,本王此刻若是说些什么,诸位怕是也不会相信。”
他叫务央拿来红色的纸和笔,当下即写道:晚二小姐性情娴良,温婉大方,南安允亲王慕其已久,今欲求娶,特书此书,一生只此一人,望君思量,不悔有他。
不是烟栾郡主,是晚二小姐。他那时就已经动心思了。
他抽出匕首,划破了手指,在上面按了印。
以南安的规矩,男方下聘之时,男子亲自写婚书,是对姑娘母家最大的尊重。这样做的人很多,但写到一生只此一人的人,找不出几个。他这样写,等同于发誓。
晚烽冷着的脸稍微缓和了几分。
“希望殿下记住今日所写,殿下长于军中,一身正气,日后切莫做那等坏心思多的人。”晚年思量许久,终于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年儿!不得无礼。”晚年这才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聘礼上绑了红色的绸带,一担担地被抬了进来。俨西舟离开晚府后,宋禾直接将俨西舟写的婚书给了晚棠,但是宋禾叫两个哥哥看住她。
晚棠盯着婚书看了许久,她磨了晚年和晚义将近一个时辰,他们才答应放她去济世医馆。
晚棠坐在马车里郁闷极了。
帘子被风吹得掀了起来,她往木窗外一望,马车此时恰好经过一家青楼。她将头扭回来,却很快又将头转了过去。
那个身影……晚延!
晚延从不是近女色的人,一心扑在自己的前程上,如此反常,怕是又出什么事了。
晚棠叫车夫把车赶快些,赶紧去了济世医馆,她叫方怀清一定要把此事告知俨西舟,近日永定都没有一丝风吹草动,她实在是想不到晚延去掺和了些什么事。
晚棠想了许久无果之后,她走进药房,将所有配好的毒药都翻了一遍,门悄然打开,黑暗的药房有了一丝光亮。
她轻声一笑,道:“我的两个兄长要是知道你在这儿,怕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说罢,晚棠转过身,绕过药柜,走到他面前。
俨西舟朝那些药柜看了眼,饶有兴趣问道:“这些药有毒,怎么突然想到来理这些?”
“拿些放在身上,”晚棠咬咬唇,将香子杨放在鼻下闻闻,“晚延不正常,等我回府,我就去好好查查。”
俨西舟轻声说:“宇文潜无去了卫齐,那边的探子来了消息,他往卫齐皇宫去了。东垂一直戒备森严,我和皇兄的人只要过去,不管藏得多好都会被拔掉,他们国土少,我们的人确实不好藏身。但是东垂皇室似乎在研制些什么,估计又有什么阴谋了。”
晚棠默不作声,如今的局势开始与前世重合。
“他……可能去劝卫齐来攻打南安了。”晚棠吞吞吐吐地说着,眼中还有一丝慌张。
俨西舟疑心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如何肯定?”晚棠心中仍有顾虑,没再说话。见她如此,他也不再多问,只是叫务央派人多去打探。
“婚期在除夕,刚好将除夕宴一起办了。”
“嗯,婚书我也看到了。”
晚府——
晚棠悄悄叫来了弓闲,道:“你去账房把大房这几日的账本内容抄一份来给我,小心点,别叫别人发现了。”弓闲道了声是,很快便去做了。
要逛青楼,总要花银子吧。
半个时辰后,弓闲将她要的东西给带回来了。晚棠急忙翻看着,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为了防止遗漏什么,她又重新看了一遍,这才发现大房的每位下人似乎都涨了工钱。
晚棠随后便吩咐阿桃去大房和她关系好的婢女那儿套话。
阿桃的腿一直在发抖,她不怎么撒谎骗人的!!
她长舒一口气,对一旁的婢女道:“唉,这冬日可太难熬了,工钱每月也就那么点,想多添几件冬衣都是难事。”
一旁的婢女笑着啧了一声,调侃道:“你还怕没钱用呀,烟栾郡主待你这样好,你哪里用愁这些?”婢女轻轻拍了拍阿桃,又说:“我们这些小丫头才可怜呢,不被扣钱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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