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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夜宴盛大无比, 鬼怪们心知肚明,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夜宴,是婚礼。当晚节目丰富, 又是杂耍又是大型舞蹈,宾客们围坐一堂喝喜酒,鬼贩子们在灵桥上卖货,热闹非常。
当然,数不清的精怪正在崩溃中。
母蜘蛛怪甲已经醒来了:刚才发生了什么?大人呢?那个人类呢?
公蜘蛛怪丙无语:都洞房啦你才醒!
母蜘蛛怪甲疯狂:你胡说!大人怎么可能跟人类洞房!他们可能只是在一起喝酒!
母蜘蛛怪乙哭哭:姐姐啊, 他们九点就进去了, 现在都快十二点了,还是没见他们出来……
母蜘蛛怪甲:不行!我要去看看他们到底在里面做什么!
公蜘蛛怪丙拦住她:傻不傻啊, 谁又能看见里面的风光, 不过,猜也猜得出来呀, 你仔细观察一下……
母蜘蛛怪乙满脸通红:软轿一直在晃……
公蜘蛛怪丙:就没停过,你觉得在发生什么?
母蜘蛛怪甲嚎叫了一声,再度晕厥……
本来准备涩诱千山的长舌怪在晕厥之前捶地:我本来不相信, 所以我让表演的姐妹去探探……谁知道她听到声音了!石锤了!呜呜呜亏我还专门为今夜穿了比基尼……
狐村的火梅晕厥前抱着她姐姐大喊:天啊大人真的被那狐狸精给迷走了……
她姐姐火兰好心提醒她, 那个女孩是人类, 她们才是狐狸精。
晕厥的除了她们, 还有红眼球软轿门口的莲花灯精灵。
它是被摇晕的。
晕倒前,它死死地将自己捆在软轿上,一边擦鼻血一边抱怨:“我这个单身莲花精到底造了什么孽呀,为什么要这么虐我呜呜呜……”
喜宴于凌晨三点结束,宾客慢慢散去。
第二天上午九点,门帘才被拉开,醒过来的莲花灯看见它的主人正在给棉棉喂食。
上午十点, 它坐在主人的肩膀上。主人用外套将赤果的棉棉包裹,抱着她乘白蛇回巢穴。
它捂脸看棉棉的模样,鼻血又飚出来了……唉,造孽啊。
我在湿热的怀抱中醒来,感觉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千山从后面抱着我,紧紧贴着我的身体。他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皮肤,痒痒的。我知道,他专门为我调节了体温。
脑袋昏昏沉沉的,依然有着明显的异物感,我下意识摸了摸——顿时热流涌上脸蛋。
我真想骂他擒兽、变态!可我感觉这些词汇对他没有杀伤力,他比这些词还要过分!
我企图从他的怀抱里钻出来,每动一下,都让我浑身哆嗦、气喘吁吁。
“醒了?”他的声音明快,轻轻咬我的后颈。
“放开我,我想洗澡。”我道。
“可是你明明在誘惑我。”他笑得喑哑。
“我没有!”
“……还说没有。”
又是一轮无法抗拒的掠夺,眼前的一切变成了晃动的色块。
他让我坐在他的身上,有些恶意地拉着我的手腕,提议:“你说,你亲爱的阿槿要是看到你现在的这番模样,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这句话瞬间将热血冷却,我咬牙:“不可以……”
他慢悠悠地说:“可是,难道你没发现吗?从刚才开始,他就在看着我们。”
他这句话刚说完,我便看见了,苍白的阿槿正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睥睨着我。
他轻轻抚摸我汗湿的脸颊,手指冰冷,无神的眼里,仿佛映着地狱。
他张开干涩的唇,似乎要说什么。
“不——”
我大喊一声,捂住自己的耳朵。
千山吓得抱住我:“对不起,我只是在开玩笑……他看不见你!”
可是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愧疚和痛苦朝我袭来,我跑进洗手间,紧紧锁住门,几乎崩溃地、无声地哭了一场。
千山在外面敲门,我没有回应。
一个小时以后,我才从洗手间出来,身体冰冷,千山紧紧地帮着我,不断说着“对不起”。
看见他,我的身体都在不自觉地战栗:“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骗我?看我被哄骗的样子很好玩?还是说你是在报复我之前骗你?那怎么样你才可以原谅我呢?”
他可怜兮兮地垂头:“棉棉,我真的错了。”
看到他这样火气又消了,其实别扭的不是他,是我自己。接受那些协议,必然就面临被阿槿看到的极端情况。阿槿真的不能接受吗?我不知道。或许,无法接受的只有我自己。
千山已经对我够好了,我不能得寸进尺,于是我赶紧道:“该道歉的是我……”
想到了重要的问题,耳朵有些发烫:“人类的话,十月怀胎,大概怀孕四十天左右可以发现胎心胎芽,但是我们这种情况有点不一样……怎样才能知道有没有怀孕呢?”
“如果真的有了,我能立即听见胎儿的心跳。”他答。
“那……现在有了吗?”
他无奈:“怎么可能这么快?别着急,协议九你还没完成呢,我没数错的话,还差三十次。”
“……”
这天,愧疚的千山一直想哄我开心。他就像我们初遇之时那般笨拙,一会儿送花,一会儿送好吃的,给我展示他的战利品,将各种璀璨珠宝缠上我的脖子手腕,可他发现效果并不显著,便问我:“棉棉,怎样才能让你开心起来?”
其实我早就不生气了,可是我觉得他这副模样有些新鲜,毕竟,以前总是他闹脾气,我想方设法哄他开心。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得他有些慌张,我道:“你撒撒娇,或许有用。”
他闷声道:“我不会撒娇。”
“试试不就会了。”
他想了老半天,然后蹲在我的跟前看着我。
他轻轻抱着我,往我身上蹭了蹭。
哈哈,不行,他这么大的块头,撒娇的效果确实不显著。
见我笑出声来,他更是郁闷了。
他松开我,浑身都笼罩在低气压中:“我就说嘛……只有好看的家伙撒娇才能让人心疼……”
我的脑袋一亮:“千山,给我看看你的人身嘛,听说你的人身特别好看,看完我的心情一定会变好!”
“人身是我捏出来的,假的,看了也没意思。”
我:“我听蜘蛛精说过,鬼神的人身直接彰显力量,力量越强,越好看……我是这么理解的,就像咱打游戏,等级越高,装备越好,氪金越多,越能捏出更好看的脸,对吧?”
他:“……可以这么说,但终究是假的。自从我决定用真身面对你以后,我就打算一种让你看最真实的我,不想用虚假的美来蛊惑你。”
我:“哇你越这么说我越想看了,而且我觉得外貌吧,无所谓真假,人类也会化妆呀,还有不少人整容呢,我真的很好奇,让我看看嘛!”
他:“……”
我进一步:“我觉得好不公平啊,我只能从别的鬼嘴里听说你的人身,我竟然根本没看过,你不是说喜欢我嘛,怎么就不可以给我看了?”
他沉默了几秒,喃喃道:“人身会让你喜欢我吗?”
那声音非常小,仿佛在自言自语。
他走进卧室,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我听到兽骨楼梯被踩响的声音。
我早就在心中做好了心理建设,况且我曾经瞥过一眼,我应当能大致想象他的模样,所以不会惊讶——这是我以为的。
而事实上,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垂眼望着我,皮肤似涂上了一层白釉,轮廓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眉眼如画,虹膜竟是暗绿色的,仿佛藏着整个森林。他有着玉色的龙角,柔顺的白发及膝。
这脸……美得有些中性,可身体,却充满着男性荷尔蒙,白色浴袍根本盖不住他的好身材,那锁骨、那胸肌看得我眼睛直跳。他特别高挑,至少有一米九……
他站在呆若木鸡的我跟前,在我眼前晃了晃手。
我注意到他的手虽然已经变成了完美修长的人手,手背依然有白色的鳞片,闪着淡淡的荧光。
“还好吗?”他问。声音倒是完全没变。
“我靠。”
“?”
我凑近观察他:“天哪,千山,你竟然是个绝世大美人!为什么不早点给我看你的人身呢?你这睫毛要逆天吗?我的手机呢?我必须给你拍照,你不要拦我!”
“你冷静点,都跟你说了,是假的,这种类似的身体,我可以捏无数个。”
“捏的怎么了?你自己能捏出这副模样,也说明你的审美牛逼哦!我从小就对美的事物没有抵抗力!你这脸、身材真的逆天了好吗?你要是去人类世界当明星,我敢跟你保证,无数少年少女会为你疯狂的!靠,怪不得那几只蜘蛛精那么崩溃呢,啊,手机呢?”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早知道你这么喜欢,我就直接给你看人身,不看真身了。”
我晃晃手指:“nonono,真身也必须给我看的,你的真身很刺激很独特,人身吧就感觉是神仙……各有各的好。”
“那你现在喜欢我吗?”他轻声问。
被美人用那双沉静的、有些忧郁的双眼注视着,问这样的问题,我感觉整个人都融化了,赶紧说:“喜欢、喜欢极了!”
他坐在藤椅上,轻轻揉着我的发丝,任由我放肆地给他拍照,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望着这样的他,我情不自禁地说:“比起你的真身,人身确实有一个显著的优点。”
“好看?”
“答案是,我终于可以看到你的表情了。”我笑眯眯地捏了捏他的脸,“我先申明我绝对没有嫌弃你的真身哦,但是,你的真身脸上是一张面具嘛,总是特别冷淡疏离的感觉……”
他望着我:“现在不疏离吗?”
我观赏他脸上慢慢泛起的红,笑道:“现在特别可爱。”
千山自从发现我特别喜欢他的人身之后,几乎都以人身面对我。其实哪怕用人身,他的特征还是没有变。背部有觸手,身体有鳞片,手指随时都可能变成龙爪,尾巴也随时都可能从裤腿冒出来。
他果然跟我想象的一样,白天安静不说话的时候,根本就是个冷淡禁慾的高岭之花。一说话,就是纯情傲娇小学生鬼。当然,夜晚跟之前一样,不仅花样多,还变本加厉。
每天,他都会贴上我的腹部,尝试听胎儿的心跳。然后对着我摇摇头。
有些失望,不过我也知道这种事不能心急。
当然,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千山总会在我睡着之后,将觸手探入我的体内,咬碎那些受睛卵,帮我避孕。
眼看着已经过了二十五天了,千山提出要处理那几个闯进巢穴的人类,我赶紧提议,让他们为我们做些事情赔罪,然后放他们回人类世界。他没什么异议。
四个人的基本情况我已经比较了解了,我认为他们对恶鬼有着非常严重的误解,所以我希望他们知道,恶鬼只会吃掉自杀之人,其实他是自然,他在哺育数不清的生命,人类应当敬畏他。
在千山的允许下,我们带他们去了一趟大山的内部,他们惊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用无人机将美景记录了下来。
丁丁和阿强表示非常惭愧,说他想趁机拍摄更多,以后一定会制作几期节目,帮千山澄清一下。熊先生和豹子则一直比较沉默,毕竟他们这么多年一直想复仇,结果发现真正犯错的人,不是恶鬼,而是他们自己。
第二十八天,四月二号,千山面色冷峻,精灵们在房间里打转。
精灵们说:东部发生了自然灾害,大人要去处理。你不用担心,大人非常强大,很快就能处理好。
千山临走时,我央求他带上我。
他点点头,说:我本来就打算赋予你部分力量,你确实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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