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攸愣了,楚元攸懵了,楚元攸欣喜若狂。
青年话都说不利索了:“茯、苓!你、你刚才说……”
宁茯苓笑着打断对方的结结巴巴:“你没听错,我是说喜欢你。你在我心里,跟别人是不一样的。——不是安慰你的。”
楚元攸激动地血往脑门涌,手足无措语无伦次:“那、那个……我、我也是!茯苓,我……”
他猛地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抓住宁茯苓的手,郑重其事地逐字逐句说道:“我心悦你,茯苓。”
宁茯苓回握住楚元攸的手。那双手很大、很有力,掌心汗涔涔的,指腹还有几分粗糙。她从那份过度的力道中感觉得了对方的紧张。
“这件事先不要张扬好吗?”她柔声道,“咱们还如平常那样,先把山寨的事处理好。”
青年激动地用力点头,随后露出茫然的神色。在小王爷的认知中,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进展了。他从小到大的所见所闻,接下来就该三媒六聘、拜堂成亲了。
“那……”他小心翼翼问,“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宁茯苓憋不住笑出了声,用力甩开楚元攸的手:“说什么呢!表白才是第一步,都还没好好交往过,谁要跟你成亲啊?”
楚元攸震惊:“两情相悦,不就该成亲了吗?”
“想得倒是挺美的。”宁茯苓摆摆手,“恋爱都还没好好谈,怎么就能确定你愿跟我过一辈子、我又愿意跟你过一辈子呢?咱俩现在这个状态,只能叫‘互有好感’,距离修成正果还早得很。”
楚元攸眨巴眨巴眼睛,看起来像是没懂、又像是懂了。
宁茯苓微微叹气,决定把话说明白点:“我觉得你很好、你也觉得我很好,不代表我们一定能走到一起。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啊,楚元攸。”
楚元攸顿时“恍然大悟”,赶紧表态:“如果你担心我母后和皇兄反对,这绝对不成问题!我会告诉他们,我非你不娶!”
“别、别、别,千万别。”宁茯苓急忙摆手,“别说得这么严重,还不到那个程度。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秋收,好天气可不等人。收了粮食还有储存、售卖的问题,接下来马上要过冬了,不得早早做准备?——真没空想别的。”
见楚元攸的表情混合着沮丧和期待,满满都是不甘心,她又柔声补充:“再说,你不是马上要回京了?秋收之后,你也差不多要动身下山了吧?”
“……也是。”楚元攸终于叹了口气,“是我太激动了。你还有那么多事要忙……这事确实不急……”
“也急不得啊。”宁茯苓笑着仰头看他,“你说说你在山寨才住了多久?你认识我才多久?你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因为我欣赏你的才华使得你有归属感?你分得清楚么?”
楚元攸凝神思索片刻,摇头:“分不清楚。但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分清。我就是喜欢跟你在一起,不就足够了么?”
宁茯苓心头微微一动,觉得对方说得好像没错,不免怀疑是否自己想得太多太复杂。
可,她也不愿意头一遭喜欢上一个人,就被人说是攀龙附凤、看上对方的家世背景,更不愿谈着谈着恋爱被人用身份地位家世背景来说事儿。
再说,楚元攸新年进京,说不定就不回来了呢?宁茯苓不是不谙世事的傻白甜,并不认为小王爷真能为自己的感情做主。
倘若止步于目前这个互有好感的阶段,事态尚且可控。山寨刚开始走上正轨,转型成功近在眼前,她至少可以说服自己专心搞事业。
“茯苓,我打算提前二十天就下山。”楚元攸平复了忽起忽落的情绪,郑重道,“总要提前几天回封国,看有没有需要我处理的事。虽说柳易靠谱又能干,我……也确实给他添了太多麻烦……”
宁茯苓点点头:“没关系。你想什么时候走,由你自己安排。人手呢?你的士兵,你要全带回去吧?”
“柳易下山前跟我提过,想把山寨变成军寨,成为这一带的前沿据点,有利于控制匪患、保境安民。”楚元攸苦笑一声,“就是‘大石头山寨’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土气了。”
“可我觉得这个名称很可爱,并不是很想改名呢。”宁茯苓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人不带走了?”
楚元攸道:“对,不带走了。我只带几个随身骑兵,其他人仍旧留在山寨、听你调遣。山寨人手并不充裕,小石头山寨又跟咱们结怨,不得不多加防备。”
这话说到了宁茯苓的心坎上。山寨人手本来就少,虽说钟晋建立了规范化的日常训练,山寨中人经过这大半年,已经打从心底再将自己当做山贼,自然也不再将练武作战当做首要目标。战斗力原本就在“万方郡八大山寨”中排行最末的大石头山寨,如今只会更差。
王府精兵能留下来,对山寨极为有利,对宁茯苓个人来说也是件暗暗开心的事——至少表明楚元攸本人是打算回来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她对楚元攸嫣然一笑,“不过你走之前可得叮嘱好了。既然他们留在山寨,即便你不在,他们也得遵守山寨的规矩。”
“那当然,你放心吧。”楚元攸拍胸膛保证,“黄武不是李信、更不是阿桢,他是真心愿意留在山寨的。要是还有谁对你不敬、不听你的命令,尽管告诉我。我不会给你留下隐患。”
郑青峰也是被馒头噎到的人之一。
他今天被安排下山干活,跟同宿舍的小孟一起,都在打谷场上听到了两个小女孩的灵魂拷问,一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走神了好几次。
小孟偷偷用胳膊肘撞他,小声问:“你干什么?心不在焉的。你不会是也喜欢寨主吧?”
“也?”郑青峰捕捉到这个字眼,顺水推舟:“你是说,还有其他人也……”
小孟笑得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看吧,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寨主呢?寨主那么美、那么厉害、对我们还那么好那么亲切……”
郑青峰打断小孟的陶醉:“那要这么说,你们对军师……就没什么嫉妒、反感之类的?”
“嫉妒什么?”小孟反问,“我们跟军师有法子比么?我们跟寨主有可能发生点什么吗?你自己问问自己、老郑,你配得上寨主么?”
郑青峰便知道挑拨离间的做法在大石头山寨可能是行不通的。不能接受宁茯苓对山寨的改变的那些人早就走了,不会留到现在,剩下的可不都是她的拥趸?
郑青峰觉得自己差不多该想办法抽身了。在山寨待了十来天,他已摸清山寨现在比起当初朱福贵他们在山上时富裕得多。若能将这块肥肉吃下,自己山寨的财力无疑将大大提升。
令他烦恼的是,山寨纪律严谨,夜间巡逻、站岗的执行力度都很强。听小孟说,下山的几条小路还设置了陷阱,都是吸取了上次被偷袭的教训而增添的。
郑青峰暗中叫苦。他也亲身试探过,晚上没有正当理由想要偷溜出山寨难度很大。那些不知真假的陷阱传说也令他十分犹豫。更烦人的是小孟这个大嗓门,以前辈自居,总喜欢拉着他吹牛扯淡闲聊,俨然像一个不自觉的监视者。
所以他狠了狠心,在临近傍晚时,故意让一个小石臼砸在自己脚面上,顿时抱着脚蹲在地上连声喊疼,假装站不起来,如愿被人扶进村子去找许大夫。
伤处一大片深色的乌青,但没有伤到骨头,一如郑青峰的预期。许大夫配了活血化瘀的药膏给他,告诉他静养几日即可恢复如常。
随后赶来的宁茯苓当即道:“那就先在村子里歇两天,这两天也不用下地干活,等伤势好转再回去就是了。”
郑青峰简直高兴得要跳起来,表面上却是满脸愧疚地道歉。宁茯苓安慰他几句,又对小孟道:“我看你俩时常在一起,不如你也住下来,帮衬照应着些。腿伤虽然不重,到底有些不方便。”
小孟也欢欢喜喜应了。郑青峰正在错愕加郁闷,又听宁茯苓点了几个人,吩咐道:“你们几个把咱们那处落脚的房子好好打扫一下。军师今天太累了,晚上不回山上了,就在村里过夜。”
郑青峰忽然有些激动,直觉一个重大机会正在向自己招手。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