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对她做些什么?

    乔洛夏倒是真不怕,前世什么没做过。但也并不想。

    倒无关名节清誉,但她觉得有些事是有了爱才能做的,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对姜傲究竟是爱还是单纯的利用。上辈子她没得选,现在既然尚且能选择,她就不想做。

    前世姜傲登基前,她也在宫中跟他躺在过一张榻上,但他什么都没做过,直到他登基后立她为后才要的她,虽然她当时也非自愿。

    乔洛夏笑了笑说:“我不怕,但你会吗?”

    姜傲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说:“反正公主殿下说过了,要对我负责的。我等着,不着急。”

    上辈子姜傲对第一次的记忆也并不美好,乔洛夏那时日日哭着闹着要出宫去,要离开姜国。他强迫着给她穿戴上凤冠霞帔,强迫着与她…那时她红着眼,流着泪,口中声声说着“我恨你”。

    他在等一个可能,也许这辈子他能提前几年登基,不知那时她会不会自愿把她自己交给他。

    几日后,冀郡传回消息,郡守醒了。

    姜济对此事势在必得,和冯烨二人轮流审问,严刑拷问了他一日一夜,终于让他开口了。

    姜济亲自把供状带回了禔都,呈到了姜王面前。

    供状上写着,此事主谋是张丞相和二皇子姜松,大半的赈灾款未出禔都就被他们扣下了,到了冀郡分到他们手中的只是一笔小数目。赈灾款之事除了他还有几个郡丞知道,所以各分了一些钱给他们,用作封口费。

    当日,姜王就召了御史进宫,彻查张相和二皇子贪污赈灾款一事。

    公孙御史得了旨意,带人去张相府抄家,去姜松府中查问。可二人已有准备,将藏在府中的钱款转移,府中都没有搜到大数目的金银,连姜松修缮宅邸的物料都变成了廉价品。

    郡守与张相府中来往的书信他都已经焚烧,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供状在手,冯烨用囚车把郡守本人押回了禔都,打算让他和张相和姜松当面对质。

    张相下了禔都狱,姜松已被暂关到内宫狱。

    次日,郡守到了禔都,公孙御史还在查问赈灾款发放时与张相有交集的官员。

    没想到下午,就从与张相交好的治粟内史陈坞府中发现了大笔的金银财物,几乎与尚未找到的赈灾款数目一致。

    公孙御史禀了姜王之后,姜王下令抄家,抄家时才知其家中亲眷已全都不在府中,且不知去向。但在其府中发现了与郡守间来往的书信,署名是张丞相和二皇子姜松。

    拷问之后,陈坞宁死不愿说出亲眷的去处,但承认了是他找人伪造了张相和姜松的笔迹,以他们二人之名与郡守往来书信,贪污了赈灾款。还说张丞相和姜松对此事并不知情,钱全部在他府中。

    公孙御史将供状呈给了姜王,陈坞依律当凌迟处死,张丞相和姜松被释放回府。

    但姜松和姜济两人之间就此结下了梁子。

    辰妃思过期已过,姜济在查赈灾款一事中又立了新功,被封了承王。

    半月后,禔都中品阶高的官吏、皇亲贵胄都收到了邀请,孟冬之月的朔日,姜王举办宫宴,邀众人一同迎冬。

    公主府中,乔洛夏也收到了内侍传来的邀请。

    一场秋雨一场寒,还有半月就要入冬,庭院中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最近一直多雨,自从上次在雨夜惊醒之后,只要是下雨,姜傲晚上就会回公主府。

    或是悄无声息地进屋帮她关窗,帮她续一盏烛火,或是干脆在她寝屋中歇息。

    内侍传来消息时,姜傲不在府中,婢女撑着伞,和乔洛夏到门口去接旨意。

    内侍走了片刻,姜傲正好回府,乔洛夏远远看见,便在门前等他。

    雨中,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姜傲穿着一身绛紫色长袍,撑着一把墨色的伞,不紧不慢地向公主府走来。

    姜傲看到乔洛夏正在门口,冲着她勾唇一笑。

    他走到门前,含笑道:“在等我?”

    乔洛夏屏退了婢女,走到姜傲伞下,两人穿过庭院,朝寝屋走去。

    头顶上,墨色的伞微微偏向乔洛夏,雨水浸湿了姜傲的左肩,但两人都未察觉到。

    到了寝屋,姜傲问:“半月后有宫宴,你又要去吗?”

    乔洛夏点了点头,轻叹一声:“从来姜国到现在,宫宴就没断过,真是没道理,你这个正儿八经的姜国皇子不去,我这个别国公主却次次都少不了。”

    上辈子也是如此,但好在姜傲也不喜宴饮交际。登基之后就没再给她找过这些麻烦,她就立后之日多见了些人,之后在后宫的日子,别说宫宴,除了姜傲和宫人,连旁的人都没见过。

    姜傲不在意地说:“不想去就称病不去呗,又没人强拉着你去。”

    乔洛夏摇摇头,低声道:“还是要去的。若总是称病,宫中肯定会派个太医来。到时发现我根本没什么病,就不只是说我不懂礼数,是会说乔国公主不待见姜国。而且…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姜傲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那你愿意折腾自己,就折腾吧。”

    他并不认为乔洛夏一人在姜国的举动能掀起什么水花,若是有一日姜王真想攻打乔国,也不会因为她去了几次姜国的宫宴就改主意。若是本就不想动乔国,那她去与不去关系也没多大。

    乔洛夏又叹了一口气道:“好像之前去宫中,多少都会发生什么事,不知这次又会不会出什么事。”

    前世第一年的迎冬之宴,她记得是风平浪静,无事发生。晚上她去了姜傲住的破屋找他,偷偷搬给他一床厚些的被褥过冬,还带了壶酒给他喝。

    好像就是那日,她第一次饮酒,烧红了脸就没了意识。从那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完全不能饮酒。

    姜傲眉头微动,这次宫宴上,若有斗争,只怕也是姜松和姜济的事。但除此之外,他的人还刺探到,最近太子妃和周国往来书信频繁。

    他并不认为只是太子妃想家了,所以跟周国多送了几封家书。姜松和姜济在朝堂上一直未停止过太子的打压。

    太子现在可以说只是空有其名,没有任何实权在手,姜王没有交给他任何事做。除了自己拉拢的朝臣,姜王最近倒是在重用三皇子姜济。

    但舒皇后此人的性子他最是清楚,即便太子是个草包,舒家倒台,她也定不会就此罢休,坐以待毙。

    姜傲和乔洛夏并排坐在案前,放下一盏热茶,轻轻揽过了她,“别怕,过不了多久,麻烦的人就都会消失的。”

    乔洛夏轻笑着说:“倒不是怕,不过看着确实有些心烦。在乔国没见过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到姜国倒是见识了个遍。”

    窗外雨声阵阵,案前茶香淡淡,水汽氤氲。姜傲揽着她的腰,竟让她觉得有些安心。

    鬼使神差般,她先歪头靠在了他肩头,两人倚了片刻,她缓缓抬头,薄唇在他下颌轻轻印了一下,又靠了回去。

    姜傲感受到颌角突然的温暖,手中刚拿起的茶盏悬在了半空。

    随即,他勾唇一笑,把自己的茶盏送到了她唇边。乔洛夏愣了愣,终是张口,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小口热茶,味如甘霖。

    半月之后,孟冬之月,朔日。

    宫宴的时辰定在了正午,乔洛夏辰时就起身梳妆。昨夜姜傲还在府中,辰时起身时,他就已经出了府。

    清晨,庭院中寒意阵阵,提醒着人们已经入了冬。

    乔国四季如春,乔洛夏从小就没有过过冬天,虽前世已经在姜国经历了许多个冬天,但还是很不耐寒。

    去宫中时,她穿了件素净的牙白色宫装,还披了一件薄些的狐皮大氅。

    此番邀请的宾客甚多,宫宴设在了当时迎她来姜国时设宴的晨华殿。

    她和姜国的几个公主、后宫妃嫔、禔都女眷坐在了右侧,其余皇子、朝臣都坐在左侧。

    落座之后,她抬头就看到太子姜盛和三皇子姜济的眼神都在往她这边看。她微微颔首回应之后,移开了视线。

    宫宴上,三人虽表面和睦,但剑拔弩张,话语间较量不断。

    姜济起身,举杯笑看向姜松道:“我敬二哥一杯。”

    姜松也起身,笑着饮尽了一杯酒。

    姜济又道:“你我兄弟二人也许久未聚了,听说月前二哥在修缮宅邸,庭院都是请宫中的匠人帮忙设计的,还挖了一小片湖,引了泬水的活水。不知何时能让弟弟见识见识,有幸去二哥府上一聚?”

    旁边坐着的众人都知晓,他当时修建宅邸的钱是挪用的冀郡赈灾款,后来陈坞被抓,尽数还了赈灾款,姜松的宅邸也草草就修完。

    听说原先计划的给湖引水之事因为缺钱,也作罢了,但湖已经挖了,府宅中用死水填湖于五运六气不利,所以直到现在,姜松府中的湖都是空着的一个大坑,坑上还搭了个桥,杵在庭院正中。

    姜松表情变了些,但脸上笑意不敢减,敷衍道:“都是民间乱传的,就是前几月府中几个屋子漏水,又是雨季,不得已才请人修缮的。修得乱七八糟,没什么好看的。”

    静妃听到二人的对话,想帮姜松打圆场,起身敬了姜王和皇后一杯酒。

    可姜济依依不饶,又阴阳怪气拉着姜松说了好一阵话。

    本早就该传宫中的舞伎,但舒皇后也不提,就等着两个人说话。他们说完之后,舒皇后才让内侍传了舞伎进殿里来跳舞。

    一舞过后,舞伎退了出去。

    舒皇后看向乔洛夏,笑着问:“听说乔国的舞乐与姜国不同,但我们也没见过,洛夏公主可会跳舞?”

    乔洛夏起身行礼道:“臣女不会跳舞,小时候母后也请师傅教过,可确实不善此道。”

    舒皇后笑着点了点头,半晌后,又问:“依乔国的礼制,女子也是及笄之后商议订婚之事吧?最近事情多,我都忘了,秀成和洛夏都及笄了,但还都没有定下夫婿,今日大家都在,可否请陛下赐个恩典,成就两段佳愿?”

    说着,舒皇后弯着眼角看向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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