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三岁时,乔洛夏也曾听母后说起过自己日后的婚事,像无数小女儿一样,她也曾想过自己往后要嫁一个什么样的男子。

    但生长在宫中,她并不认得太多男子,从前唯一关系好些的就是奚庭。她想,若是要嫁人,这夫婿怎么也得是奚庭这样的。心有大义,能文善武。

    事与愿违,世事无常,才到了及笄之年,她就孤身去了姜国,从那往后,她再未想过往后会有个什么样的夫婿。毕竟,无论她怎么想,都是身不由己。

    柏梁台内,几个宫人站在奚庭身后,奚庭一身锦衣,正坐在桌前饮茶。

    看到乔洛夏进了门,他立马起身行礼,躬身道:“公主殿下。”

    乔洛夏快步走到桌前,轻声道:“将军不必拘礼了,坐吧。”

    两人坐定后,宫人给乔洛夏也倒了一杯茶水。

    奚庭叹声道:“都怪我在信中多嘴了,惹得公主担心,大老远赶回乔国。后来父亲也训斥了我,我打听之后才知宫中传去姜国的家信并未提这事。小殿下之事,公主节哀,逝者已逝,必不愿再看生者伤心。”

    乔洛夏抬眸道:“还要多谢你,不然此事,我不知多久才会知晓了。而且我难有机会再回乔国,路途虽远,但能回来为母后尽孝,怎么都是值得的。”

    奚庭犹豫了半晌,低声说道:“前几日回家时,父亲跟我说起,公主殿下已跟姜国的三皇子订婚了。小时候我还曾想…就不说这些了,三皇子,他人好吗?”

    若是没有姜傲,也许她就真的要嫁给姜济。此番回乔国,这么多人问过,但她只能违心去安慰大家。

    而且,不仅小时候对奚庭有没有过情,自从出发去姜国,她和奚庭就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乔洛夏微笑着说:“挺好的,庭哥哥,我没有兄长,从小就把你视作兄长。不论以后嫁了人,在乔国还是在姜国,庭哥哥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兄长。”

    奚庭笑了笑,“公主殿下真是折煞我了,但听公主这么说,我心里还是高兴的。自古王不见王,王上和王后娘娘都去不了姜国,等公主大婚之时,乔国必要派使臣去观礼,到时军中要是无事,我必去姜国观礼,就斗胆做一回兄长,送公主殿下出嫁。”

    乔洛夏笑着点头,心中却有些苦涩。

    奚庭军中还有事,未在宫中停留太久,两人又说了几句,他就匆匆赶回了军中。

    傍晚,乔洛夏本想去含章殿陪王后用饭,但过去时发现王后睡着。乔王在榻前静静看着王后。这几日都是如此,乔王怕自己再惹得王后伤心或是生气,只有她睡着时,才进了殿里来塌边看她一会儿。

    乔王看乔洛夏进了殿,带着她和侍从又走了出去。

    “宫人说你母后刚睡下,让她睡着吧。洛夏用过晚膳吗?”

    “还不曾用。”

    “一起。”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走着,一个内侍去了膳房传膳,其余宫人跟在二人身后,一齐去了乔王的寝殿。

    用过膳后,乔王看了乔洛夏半晌,说道:“乔琚那孩子,你带回姜国吧。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但父王也不求你能像对亲弟弟一样待他,就当他是个苦命的孩子,怜惜他,让他好好长大。”

    乔洛夏抬眸看着乔王,诚恳地说:“是,父王,女儿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好好教养他长大。”

    乔王缓缓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送乔琚到姜国,对他时好时坏。但在乔王宫中,他确实不能时时都护着他,而且现在乔国宫中除他之外没有别的王子,他虽也更希望王后能再诞下王子日后继承他的位子,但现在,乔琚不能有危险。

    三日后,王后还是卧榻不起,乔洛夏晌午就要启程回姜国。清晨,她便去了含章殿看王后。

    王后已经醒了,张御医正跪在榻前替她诊脉。

    乔洛夏快步过去,问道:“张御医,我母后身子如何了?”

    半晌后,张御医抬起把脉的手,抽走了垫在王后腕子上的丝绢,行礼道:“公主殿下,虽还未痊愈,但比前些日子要好些了。只要照方调养,再过段时间就能痊愈。”

    王后侧头看向乔洛夏,轻声说:“母后也感觉身子好多了,洛夏且安心回去吧,不用挂心。雨宁也在身边,张御医医术也好,放心吧。”

    乔雨宁在一旁也说道:“是啊姐姐,你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会照顾好母后的。”

    乔洛夏又叮嘱了几句,拉着乔雨宁出了门去,在她耳边小声道:“雨宁,这几日你也看见…父王他也很担心母后,他身子也不好,我前几日去看他,都已经生了白发。等过些日子母后再好些,你也劝劝她…”

    乔雨宁蹙了蹙眉,片刻后,终是点了点头,“好,过几日吧,姐姐放心。”

    晌午,乔洛夏收拾好行李出发,乔王和乔雨宁去宫门口送她,同在宫门口的,还有一个六岁的小男孩。

    那男孩抿着唇,面无表情地低垂着眸子,不敢说话,也不敢抬眼看人。

    乔雨宁先前和乔王赌气,从未见过这个乔琚,家宴也称身体不适没有去。

    她看到小男孩被奶娘带着,宫人备了一架跟乔洛夏一样的马车,才凑到乔洛夏耳边问道:“姐姐,他是谁?”

    乔洛夏低声说:“他是乔琚,此次跟我一同去姜国,我带在身边,也不用劳烦你和母后操心着这孩子了。”

    闻言,乔雨宁唇角明显动了动,但终是欲言又止,点了点头。

    临上车前,乔雨宁又四下看了看,诧异道:“姐姐,你不带婢女吗,听说路上要行三四日…要不我把宫中的婢女给你?”

    乔洛夏下意识看了眼姜傲的方向,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也没几日,我照顾得好自己。”

    一众侍卫、士兵跟乔王几人行过礼,就到了出发的时辰,乔雨宁抱了抱乔洛夏,乔王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着她上了马车。

    身后的人也都上了马,乔王和乔雨宁一直在宫门口看着,直到一众人混入街市往来的人群中,最后消失在街角。

    都说生于王家,亲情淡薄,骨肉血亲也要因家国大义被送至千里之外,连相见都难。但小家的分离是为了千千万万像他们一样的家不分离,可以远离战火,和睦生活,团聚一堂。乔洛夏从前世第一次离开乔国时心中就知晓这个道理,所以心中有遗憾、有不舍,但无悔也无怨。

    马车一路行到了胤城外的山中,已是下午,走在最前的唐安一声令下,众人停了下来。

    姜傲从马上下来,慢悠悠地走到乔洛夏的马车前,车夫下马落了车,扶着他上了马车。身后的一众侍卫和士兵都闭口不言,默默在原地候着。

    姜傲在乔洛夏身边坐下,也没说话,唐安让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过了没多时,姜傲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乔洛夏,伸手把她揽到了自己怀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胳膊。

    她乖乖卧在姜傲怀里,屈了屈手指,终是伸手握住了姜傲的手。

    姜傲身子僵了一瞬,用另一手探向她的下颌,轻轻勾起她的头,让她看自己。

    不知为何,从前世开始,他就很喜欢跟她四目相对,似是想从她的眸中窥穿她的心。

    这时,车轮突然压过一颗石子,颠了一下。

    两人本就离得很近,鼻息可闻,这一颠,姜傲的唇磕在了她的唇角。

    要离开乔国,四周环境虽还是温暖,但她总觉得身上凉凉的,想去索求一些柔软和温暖。

    姜傲正要抬头,她稍稍直了直背,仰起脖颈覆上他柔软的薄唇,随后探出舌,轻柔地描摹着他的唇。

    姜傲心中顿时生出一阵燥火,俯身用手扣住她的后脑,侵袭而入。他的吻向来都不温柔,甚至十分霸道,贪得无厌地索取啃噬,似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吞食入腹。鼻间、唇齿间尽是姜傲的气息,每次都会让她忘记呼吸。

    直到她憋得涨红了脸,姜傲眯着眼放开了扣在她后脑上的手,舌尖勾了勾她的舌尖,离开了她的唇。

    她双眼有些迷蒙,姜傲眼神仍是清澈,在她面前轻笑着低语道:“洛夏,你不会喘气吗,别把自己憋死了。”

    这句话好像前世姜傲也说过很多次,又让她有些恍然。

    她缓缓闭眼靠回了他怀里,他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洛夏今日怎么这么主动,就三日未见,是不是,洛夏也离不开我了?”

    说着,用颌角轻轻蹭过她头顶的发丝,勾得他心里也痒痒麻麻的。

    乔洛夏又抱紧了些,极力想抓住他身上的温暖,轻声道:“下次回来都不知会是什么时候了,有点想家…”

    姜傲眉头微动,他并不知想家是什么感觉,应跟他想她时是差不多的感觉吧。但若乔洛夏她想家,也不必想乔国,反正往后的日子,有他在处,就是她家。

    他没有说话,而是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一下下扶着她的背。

    许久后,他轻声问道:“洛夏,是他们放弃你,让你一个人去姜国,不管你的死活,为何还要想他们呢?”

    乔洛夏轻叹着说:“父王和母后都有他们的苦衷父王不仅是我的亲人,也是乔国的国君,对我也并不是放弃,只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姜傲挑了挑眉,表示并不理解,轻咬了咬她的耳垂,低声道:“不论为了何事,就算是生死,我都不会放弃洛夏的。”

    听到这话,乔洛夏无声地笑了笑,倚在了他怀里。

    傍晚,马车驶出了乔国,跟来时一样,驶进了陆水县,停在了平顺楼门前。

    跟七日前一样,平顺楼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喧嚣,伙计并不是先前接待过他们的。他看乔洛夏和姜傲举止亲密,以为二人是夫妇,心中暗叹真是一对郎才女貌的佳人,引着二人去了一间上房。

    唐安安排着让乔琚住在他们隔壁,又给奶娘安排在了再隔壁的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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