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三皇叔学的揉捏拿法?方才娇花那般低眉顺耳的含情捏按,原是为了以后照顾别人。难怪成婚半载也未曾给他按捏。

    “孩子倒不是什么大事,让你三皇叔带着,多来慈寿宫走动走动,一来二去,就有了感情。

    她娇媚可人,令人疼都来不及,哪里会嫌,而立之年,续了个名门世族的元妻,哪有不喜之理。

    若你允肯,此事便这般去办。你自寻你的妻去,哀家也须为她安排个夫,不能白白予你作妾,任你轻贱。”

    老者有意激他,却也难掩私心,眼瞧着这侄媳落不着,留用弟媳也不错,林飞虽是先帝远亲,从小跟着她身边,年龄于崧儿瞱儿差不算多,算半个儿子了。

    又道大郢民风开放,皇戚朝臣内换,妻续弦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前朝贵妃不也是臣妻,若是阖意,

    元不元贞都是后话

    三皇叔小时候,还抱过他们呢,把娇柔舍了去,看在旧谊,两个小辈必不敢造次。

    谢崧深吸口气,正声拂意道

    “知绾是淮南王府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妻,姑母莫要再说顽笑话了。”

    眼前之人若不是姑母,怕是要因此事反目。

    “既是如此,那便最好。万不要学你那无良哥哥,成日招些有的没的来后闱,晨昏定省,乌泱泱的,形同虚设,姑母瞧着厌烦。”

    老者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对王侯道

    “戌时已到,哀家也该歇息了。你去庭里好好瞧瞧你家王妃,泡得如何。”

    话毕便招来下婢令言

    “带殿下去娘娘那。荒山野岭的、娇柔美人莫被人诓了去,若瞧着时辰差不多,就说是老祖宗的吩咐,汤泉虽好不宜久泡,让她早点安憩。”

    “是。”

    “哀家再唠叨一句,广平侯府支脉牵连甚广,信武侯脉筹谋百年,亦不是你们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可随意掌玩的,该缓悠着些以防玩火自焚。”

    谢崧朝姑母行了个礼,才拂衣从之。

    ·

    殿外暮色冥冥,已然戌正,若是平日,他也早该就寝,华清殿离宫禁脚程远,明日要比往常更提前半个时辰赶早赴政,粗略算来,已有了些倦意。

    “殿下,到了。”

    那婢掌着昏灯,将他引进一绿荫掩映处,幽径窄长崎岖,极不好走。沿着青石路,撩袍上个陡坡,粗喘口气,倦怠的想要打道回府。

    正欲开口,就见眼前景色,豁然开朗。

    盈月下,七八道围合的琉璃银屏架在眼前,十数侍婢持昏盏,颔首低眉背对着屏帐。其间烟霭缭缭,梵香萦云,宛若琼瑶仙宇。

    银屏外的石椅上,有备好的果饵茶水,甚者是他平日温的旧书。

    姑母安排的面面俱到。

    谢崧坐落斟茶,从其间选了本雅集,问

    “王妃还没好?”

    “快要好了。”

    银屏中,芙蓉烟帐,来往的侍婢花翘轻颤,佩环琤琤,透了光影来,袅娜娉婷的韵姿若隐若现,亦是人间春色。

    思及娇柔今日艳妆,清贵王侯心不在焉,佯装翻了几页雅集,又见侍婢手奉新衣,钗佩鱼贯而入,不消会,听到声

    “娘娘,该起了。”

    “谢郎来了么?”那声湿漉漉的漾着媚娇。

    他闻声恍惚着,就连眼前卷上的雅字青墨,竟成了满纸的浮词艳句,明明早过了风流恣肆的年纪,听到寥寥数字,依旧熏红了眼。

    僵直身子许久。轻抿温茶吞咽,再看卷间诗赋,又听银屏间窸窸窣窣道

    “殿下,娘娘说等再会儿就好了。”

    那婢怕王侯久等,特传了话来,却扰得男人昏了眼,他以指轻柔额骨眉梢交汇之处,遐思迩想地阖上雅集。

    撩袍起身。

    众婢见此,忙立定作拜,男人以指压唇示噤,为首的宫婢了然,躬着身进去,不消会,银屏内各婢掩嘴呫嗫,依序尽散。

    前朝贵妃留下的规矩,沐浴泡泉时,不可坏了主子的一时雅性。故他还未动,华清殿内人早就将后事所用之物尽数备好。

    此间娥娥暮尘,亦是帝王恩渥旧所。

    他腰缀珠玉,行起路来,难免瑽琤声响,一时昏了头,竟自解佩瑾,丢至石桌上,恐惊扰了屏间娇色。

    这是自甘堕落的急色作派?他暗咄。

    迎着光,寻着烟,嗅了香,谢崧一步步的越进屏里,就见眼前烟帐漫天,湿雾蒙蒙。心骤得跳得飞快,竟如情窦初开的少年。

    就连旧时在宫闱里,与少帝两人,到了年纪,被姑母令人强按着开荤媾,合,也未必有今日紧张。

    若是待会见到满池旖旎,晕着这一室的光的看光娇柔的身子,又当如何?

    “是琴儿么,我要起了。”

    娇花的声音糯糯的,软软的,撩人心弦。

    男人打定主意,掀了眼前烟帐、就见天然涌泉中,腾着氤氲热气,美人身着抹胸衫衣,松挽着乌发,浸泡其间,粉粉嫩嫩的,晕染了满面娇色。

    “谢郎?”美人缱绻以唤。

    谢崧怔得,竟宛若被人泼了一身的冷水,脚上灌铅得跟眼前人打个照面,走也不是,进也不是。

    灯火阑珊间,夜暮蟾桂下,她浸在清冽的泡泉中,将自己裹得一层又一层,衣物在水中肿胀亦看不清,美人玲珑有致的腰弧。

    还不如旧日在闺卧里穿得时兴小衣。

    他怅然若失的,不愿承认自己是来拈香窃玉的。转了声假意催道

    “怎么还没好?”

    知绾笼统就露了娇臂锁肩来,还用乌发盖了一半,眼底虽染着春,但,这不是男人想要的旖旎风景。

    美人羞着面,她还是保守了点,男人不在身边,露天总是奇怪的,总怕有不轨的人,远远在山上向下瞧望。

    “我……我好了。”

    “…”两人面面相觑许久,知绾又言

    “外披。”

    谢崧看了案旁放了件云色外披,拾起递给她。

    知绾谨慎得环伺左右,见真的没人了,才涌泉中猫着身子,一步步拾阶而上,臃肿的抹衣湿乎乎的黏在身上,就像一个厚重的罩子将她罩住。

    不能再丑了…

    娇花接过外披,含雾的水眸湿漉漉,羞答答地低头

    “背过身去。”

    谢崧闻言负手而背。

    “殿下,你腰间的佩瑾呢?”

    郢朝公卿腰束佩瑾已是旧例,一来是用瑾瑜附雅,二来,是以声作铃,环缀琤琤,人未至声已到,来往间用以提醒府中下人,妻妾,是家主到了。

    以显权贵之重。

    “随手摘了。”

    上榻摘玉,也是北郢男人间的旧俗。

    知绾背对着他,正低头解着抹袍,换着新衫,闻言竟烫热的不知所措,语无伦次着

    “殿下,还是唤人进来吧,妾,弄不清楚。”

    湿黏的头发需要人打理绞净,也该上点薄妆,霓裳繁琐,她一个人穿不了。

    “嗯。”

    王侯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悔得,恨不得将自己埋进烟帐里。

    思及他方才怅然若失的表情,再低头瞧泉中映出的美人臃肿邋遢样子,气得发颤,急红了眼,白白浪费了姑母心意。

    谢崧刚踱步而出,便有两婢上奉佩瑾久侯,他招手示意,两婢羞面上前挂瑾。

    这…也太快了,听闻淮南王是燕京少有的铁血男儿,又有瑾玉美称,是大郢百万少女一等一的梦中良婿,哪知有这隐疾?

    前后进去半盏茶不到,就完事了?

    两宫婢猫着腰,垂首为男人系带,暗自编排,

    不过…殿下身上好香。何以方才只是浅饮了清茶,腰间却蕴着苏合酒香。

    谢崧见两婢系了半天手脚慌乱得系不上,耳涨颈红的,不若前庭旧婢伶俐,索性以骨指抽过婢子手里的佩瑾锦绳,沉眸道

    “本王自己来。”

    两婢因一时受男色所迷,心不在焉,这才坏了事。惹主子不满,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哆嗦着

    “殿下饶命!”

    是该饶命,大老远的将他引来,翻山越岭的,竟为了看这个。还从姑母那学了新艺,想着得侍新人、怪不得,这半月人也变了,久不归家不说,还对他若即若离的,以前还会拈酸吃醋的使些手段,而今,上赶子的和她亲昵也不喜了。

    想必是嫌他不能人事,看上三皇叔了。

    和别人求怜邀宠,找个冤大头还了债,再白得两个好大儿,瞧瞧打得好算盘,难免遮得严实,

    怪不得这十数日在他面前素的像尼姑,妆也不化,缎衣也不穿、想必是花精力去讨别人欢喜。

    谢崧越想越气,越气越急,腰间系带恼得一时也系不上,恨不得将东西掷了出去。

    “妾来吧。”

    知绾自屏间来,远看娥黛若蹙,云鬓花颜。走得近了,才发现她有心重新上了薄妆,眸光中流转涟漪水波,盈盈求怜。

    衯裶软缎勾着她妙曼身姿,慢慢半倚在男人身上。

    众婢识趣的垂眼尽退,此间春光花柳,亦只剩两人。

    男人没有搭理她,这是气上头了。久不归家,另谋新欢,不值得他枉费心思。

    知绾雾着鹿眼,将脸倚在他肩上,口檀留香的将靥边箔钿蹭着他的颈,以示重视。

    “谢郎是怎么了,换了个人似的?”

    方才在舆上明明也将她疼宠,如今眼巴巴的投怀送抱,却成了月下浮屠,不食烟色。

    见他不理,知绾仰螓踮脚,双臂揽了他脖颈来,轻吮男人的喉结,一下一下的,湿润他的雅颈。

    身前男人因此打了个激灵,她娇嗔嬉笑,半倚着熏着脸撒娇,啄他道

    “要喝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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