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五合也说的一样, 秋山竹晚房间的门口的确安置了炸弹,是被巧妙的设计了机关, 一推门就会被引爆的那种, 门口还放了五合也采购来的衣物的袋子。
前台的工作人员说。
“那个少年用屋子里的联络工具和我们说了,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也就是说,炸弹是秋山竹晚自己安置的?
条野采菊皱着眉:“他有说原因吗?”
工作人员摇摇头:“客人不想被打扰, 在房门口安放炸弹是很常见的事情,我们没问原因, 不过,那位客人当初的声音好像不太对。”
他思考了下, 概括到:“就像是濒死的奄奄一息, 很虚弱。”
条野采菊嗯了声, 让旅店的工作人员离开, 自己则发动了异能粒子化,轻而易举的绕开炸弹,从门缝进入了室内。
旅店的装横是最简单的单人房,大床离门只有三四米,床上被随意扔了个手机,没有人坐过的痕迹,洗浴室的门就在床脚两三米的地方, 条野采菊通过残留的气味, 分析出了这里曾发生的情景。
秋山竹晚进门后,在门边待了三四分钟, 估计是在玩手机,随后他顺手把手机扔到床上, 进了洗浴室。
从门口干涸的水渍来看, 秋山竹晚在浴室待了四五分钟, 就赤着脚走了出来,走的相当困难,跌跌撞撞,以至于在墙边、桌角也留下许多水渍。
他拨打了旅店前台的电话,用随身携带的炸弹在门口、窗口布置了几个小陷阱,又重新回到了浴室,再没出来。
条野采菊几步走到洗浴间门口。
透过磨砂的玻璃,有几声零碎的呻/吟和极轻的呼吸声溢出,是极其痛苦的心声,好像在忍受莫大的磨难。
秋山竹晚就在里面。
条野采菊没什么犹豫,推开了门。
湿热的水汽,犹如澡堂蒸拿房一般的热气扑面而来,还有早被冲淡了的沐浴露的留香。
门开的一瞬,杀气尽显,却又无力到只是纸糊的虚张声势。
“是我,竹君,还醒着吗。”
秋山竹晚还有微薄意识,听到熟悉声音后,警戒和敌意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只是过了好几秒,条野采菊才得到了回答,细弱游蚊,带着细碎的颤抖。
“嗯。”
少年蜷缩在浴缸里,身上裹了好几层浴衣,层层叠叠的堆积,吸饱了水,明明是冒着冉冉热气的热水,他却好像极冷一样的瑟瑟发抖,平日耀金的瞳孔涣散,唇色惨白,费劲了力气,才挤出一个嗯字。
条野采菊皱起眉,察觉到了异样。
秋山竹晚的身体周围,有一层薄薄的空间断层,在他的感知中,格外明显。
异能力吗?
条野采菊想上前测一下秋山竹晚的情况,却被浴缸中的水烫的一哆嗦,他才意识到,秋山竹晚此时泡在温度多高的水中,白皙的皮肤被烫的通红,轻轻一触碰,就是一个印子。
“你想烫死自己吗。”条野采菊言语中带了些愠怒:“活够了?”
五六十度的热水。
再让秋山竹晚泡下去,他不死都难。
该庆幸旅店最高温度的水就这么高吗?否则感觉秋山竹晚能用100c把自己烫熟。
想着,条野采菊也不顾水温过高,伸手就要把秋山竹晚从水里捞出来。
“冷。”少年死死抓住浴缸壁,吐出一个字。
但他手上沾水抓光滑的瓷浴缸,哪比得上条野采菊的力气,轻而易举的被带离了浴缸,失去热源的少年死死抱住条野采菊的脖颈,单薄的身子一直在抖。
全浴室的布料都被秋山竹晚拽走裹在身上了,身上沉重的一堆衣物沾水,几乎带走了三分之一
浴缸的水量,哗啦啦的落水从浴衣浴巾从落下,条野采菊身上的衣服顷刻湿透,秋山竹晚抱得又紧,衬衫、马甲,现在西装裤也湿了半条,湿衣服穿在身上感觉本就糟糕,更别说是热水,感官精锐的条野采菊皱了皱眉。
“这下,你真的要赔给我一整套衣服了。”
脸颊被湿漉漉的薄荷绿短发蹭湿的条野采菊叹了口气,一脚踢开浴室的门,外界的冷空气袭来,秋山竹晚抱得更紧,手臂环绕的力量几乎要将条野采菊勒到窒息,他只能低着头迁就被冻得意识不轻的少年。
到了床前。
“竹君,松一点。”条野采菊轻轻拍了拍秋山竹晚的后背,语气温柔。
虽然离了热源,秋山竹晚人快晕过去了,但还是凭借着一点本能,乖乖松开了勒着条野采菊肩膀的胳膊。
然后被放到床上,脱下了身上套的那堆乱七八糟的吸水布料。
条野采菊边拽边吐槽:“你是怎么套上去的。”
保守估计,三件浴袍,五条浴巾。
那摊东西被甩在了地上,顷刻间,周遭的地板全被水漫了。
“冷。”
秋山竹晚委屈的小声啜泣,但也没挣扎,乖乖的让条野采菊操作,甚至还配合了下,只是手脚无力,有点故意捣乱的味道,被呵斥了一句,才乖乖的不动了。
好在条野采菊没想真的冻死他,很快给他裹上了被子。
秋山竹晚被包的像个白色的大粽子,被安置在大床上坐在。
“那么问题来了。”条野采菊伸出手,在少年额头的侧了侧,烫得吓人,身体却在颤抖,像一只濒死的蝴蝶:“我该联系医生治疗你的烫伤,还是冻伤?”
秋山竹晚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不要医生,是异能失控,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虽然沙哑微弱,但却是句完整的长句子。
条野采菊伸出手,手指硬撬开他的嘴唇,大拇指按住秋山竹晚下齿,另几根手指捏住下颌,语气里带着警告:“不许咬舌头。”
就秋山竹晚这个状态,不小心咬舌自尽了怎么办。
少年眨了眨眼,鎏金眼眸中划过一抹细微的幽怨:“哦。”
就一个被子,好冷。
把他拽出来干嘛。
“你还不乐意了?”条野采菊失笑:“非得明天登上‘某蠢货在旅店洗澡不慎把自己烫成七分熟’的新闻头版吗?”
又被勒令不许咬舌头保持清醒,嘴里又多个异物,口水止不住的分泌,秋山竹晚只能费力咽下口水,含糊不清的辩解:“可是冷。”
被人按着牙齿真的很不舒服。
所以他为什么不咬下去呢?
秋山竹晚认真思考。
察觉到下属蠢蠢欲动的反叛之心,条野采菊叹了口气,把手拿了出来,指腹沾上亮晶晶的水渍,他慢条斯理的在被子上把手擦干净,才开口命令道:“竹君,对我用你的异能。”
“欸?”秋山竹晚愣住了,本就被冻成浆糊的大脑彻底停止了运行。
异能?
是要帮他分担痛苦吗。
主动?
可怎么会有人主动想要难受啊。
“需要我说第二遍吗?”条野采菊含着笑意,一只手扣住少年后脑,细碎的发才半干,沾着带了余温的水珠,额头相触,在感受到对方皮肤的滚烫和少年僵硬后,他唇角上扬的更高,用不可违抗的声音戏谑道:“再让我说一遍,可就要收钱了。”
秋山竹晚被收钱两个字吓得一激灵。
【伪装档案】
金绿色的异能光辉从两人额间相触碰的地方亮起,充斥着整间房屋。
‘嘶’
盲人的感官本就比常人敏
感,条野采菊只觉得自己半边身子要被冻掉了,但看着眉眼舒缓了些的秋山竹晚,他听着少年略带心虚和担忧,小心翼翼的心声,勾了勾唇。
“就这么,我还当是什么痛苦,让你难受成这样。”
被大棉被包裹的秋山竹晚眨了眨眼,鎏金眼眸中划过一丝不服气:“你骗人。”
他明明很难受。
才五分之一就受不了了,还大言不惭想要帮他分担痛苦,哼。
处于极寒之中的少年好像把控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他看着眼前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眼底带上一丝怜悯,视线落在他沾了水,近乎透明的衬衫上,大方的掀开被子:“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我把被子分你一半。”
条野采菊一怔。
这样的秋山竹晚。
和那个醉醺醺的少年,似乎身影重合了。
没有了清醒时那份违和的讨好和迎合,端着的那份尊敬,只是单纯的,因为某样纯粹的事物,而鲜活真实。
“不进来吗?”等了好几秒也没能等到回复的秋山竹晚有些不满,他嘟嘟囔囔的把被子重新裹好:“热气都要散了。”
“竹君。”条野采菊突然开口,他刚才突然想到个很重要的问题,认真发问:“我是谁?”
秋山竹晚不假思索的回答:“我怎么知道。”
空气沉默了几秒,秋山竹晚好像发觉了不妥,补救道:“路人先生?”
还临时起了个称呼是吧。
条野采菊简直被气笑了:“你不知道我是谁,你就邀请我邀请我和你盖一床被子?”
“那有什么啊。”秋山竹晚歪歪头,从被子里挣扎出两条白皙的胳膊,掰着手指头数:“你帮了我,你长得好看,还关心我。”
关心的心声,他是不会听错的。
肩膀和整条胳膊都在外,秋山竹晚觉得冷,放弃了掰手指,把被子重新裹回去,面上露出一抹笑,继续补充:“还有,我不讨厌你。”
这才是最重要的。
秋山竹晚一向随心,是个不折不扣的行乐当下主义者。
喜欢的宝石,即便知道到手过段时间就不喜欢了,也要想尽办法得到手,只因为初见时惊鸿一瞥的心动。
那么以此类推,对关心他,分担了他的痛苦,而且有好感的路人先生好一点,这很合理,又不是要一直对他好。
条野采菊更头疼了:“是不是遇到长得好看的人,你都这个态度?”
秋山竹晚摇摇头:“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秋山竹晚认真解释道:“就好像‘未来之星’和‘诺塔拉’,我都很想要,但是想要的程度是不一样的,知道‘未来之星’位于冰岛后,我就不在打它的主意了,因为太远太麻烦,但‘诺塔拉’不一样,它就算在北极,我也要亲自去得到它。”
所以啊,不是所有的路人先生都能在他这里达到他对‘诺塔拉’的好感。
虽然没听懂秋山竹晚的类比,但听到了熟悉的名词,条野采菊一挑眉:“你在找‘诺塔拉’?”
‘诺塔拉’,前不久经过条野采菊之手从港口黑手党手上高价收购的双子红宝石之一,有趣的是,那场交易,秋山竹晚负责放风。
“另一颗‘诺塔拉’,不会在你手里吧。”想起夏川仓也废了大功夫也没找到另一颗红宝石的下落,条野采菊嗓音放低。
双子石‘诺塔拉’,两颗宝石拥有几乎一模一样的纹路和质地,产地却在澳大利亚和中国新疆这相距几乎半个地球的两个地方。
各自在不同买家手中辗转,一个到了斯里兰卡,另一个到了拉斯维加斯,却恰好被一对即
将要订婚的商业联姻的双方买下,而后,又因为金融危机,被主人卖掉,双子石被迫分开。
不同的产地,相同质地,不同的拍卖场,一对即将订婚的夫妻。
‘诺塔拉’身上的巧合,正是这对红宝石传奇的地方。
也正因如此,品相在红宝石中不算极佳的‘诺塔拉’,才能卖出高价,因为他的收购者们都在赌,赌凑齐两颗后,以双子石重逢的噱头,带来的意想不到的巨额利润和口碑。
“对啊。”秋山竹晚没什么防备心的点了点头:“我拖了好多关系,费了好大力气,结果什么情报都没得到。”
他有些泄气:“‘诺塔拉’都快成为我的执念了,在此之前我还没搞过那么难搞的宝石要是谁有它的情报,叫我付出什么都行啊。”
条野采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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