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许尴尬。
“好了知道了，我饿了要吃饭！”
“医生说现在不能吃东西。”
“你现在去买，回来不就能吃了吗？”
“那…你想吃什么？”
“e想吃炸鸡，喝可乐！”
“吃什么炸鸡呀？你现在只能喝粥！”苏思宁端着饭盒进来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阿宸你先出去，医生找你。”
“好。”
苏思宁为顾清架好餐桌，笑着说，“小清啊，你看你这么瘦还不赶紧把身体养好。出院了我再带你去吃炸鸡！”
“谢谢姐姐。”
“终于舍得理我了呀？虽然我是还年轻，但是叫阿姨就行了，不然可差辈分了。”看顾清精神状态还不错，她也回头打趣。
“好，阿姨。”
苏思宁被他的爽快愣了一下，她想这小子活泼起来嘴一定很毒。
“快吃吧。”
顾清吃饭的时候也偶尔和苏思宁搭搭话。
“那您是做什么的啊？这些天一直麻烦您照顾我。”
“我呀，闲得很。就是个小设计师，开了个自己的工作室。我想干啥他们也管不着我。”
“哦。”
“对了，听阿宸说你喜欢画画，到时候带你去我工作室看看，你一定会喜欢！”
“我…现在不喜欢了…”
“可阿宸说你天天往画室跑，学校给你锁起来你就翻墙出去画，怎么会不喜欢？阿宸这孩子从小孤僻的很，你是他第一个朋友，所以别跟阿姨客气。”苏昭宸只跟她讲过初中的事，后来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知道，包括为什么不画画，当然苏昭宸也不知道。
“画不了了，手坏了。”
苏思宁得到了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赶忙抬起他的手。“怎么弄的？”
“之前断了，没钱治。”
“我们小顾清真是个小可怜。”苏思宁想着回头一定要好好教训她的傻儿子。
……
此时的苏昭宸当然不知道病房里发生了什么。
“病人现在还不太稳定，你们家属一定要多留心他的情绪状态，后续的营养也要跟上。”
“医生，他到底生了什么病？”
医生想了想说道，“你们不是亲兄弟吧？重组家庭这样的情况我见得多了。除了这两次，之前他都是一个人来问诊的吧？”
苏昭宸抿唇不言。
“看你们是真心关心他我就实话实说了，我一直都是他的主治医生。患者有家族精神病史，并由幼年或青年的刺激导致患有严重的依赖型人格障碍，并引发一定程度的焦虑症和抑郁症。虽然一直配合治疗，看起来也很正常，但是情况很不乐观。”
“要怎么治？”
“这几年患者都积极的参与治疗，但是检查结果显示他对药物的依赖逐渐加深。当然家属要采取一定的心理治疗。”
“…心理治疗？”
“这个病治起来不麻烦，就是需要花精力。多鼓励患者自己做决定，多肯定他。还有，尽量减少患者的独处时间。定期复诊。”
“嗯。”
“哦对了，患者的双手之前骨折未得到及时治疗，既然你们家属开始重视，就看看还有没有办法，至少要不影响正常生活。这孩子挺可怜的，这次管了就别再放弃了。”
“谢谢医生。”
骨折…所以他才不画画了吗？
那个最让他为之骄傲的资本，消失在了高一的那两个月。
苏昭宸回去的时候，病房的两人还在聊天，看起来相处得还不错。
“阿宸回来啦，快来吃饭。”除了顾清的清粥，苏思宁还准备了三菜一汤。她知道今天苏昭宸一定能好好补补。
“好。”
“宁姐姐~你不能这样馋着我！”
“撒娇也都没用！我告诉你啊，好好养病，等你好了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哦~”
“诶对了，小顾清在宿舍还住得惯吗？”
“挺好的。”
“阿姨想跟你商量个事。你现在身体不好，还要上学，阿宸又是个木性子，不会照顾人。你呀就从宿舍搬出来跟我一起住，我们家离学校也近，方便。”
“不用麻烦了，宿舍挺好的。”
“哎呀不麻烦！刚好我也几年没见阿宸了，还想让阿宸也搬回去，热闹。”
“苏昭宸…也要搬回去吗？”
“我？”苏昭宸正埋头吃饭，突然被提到愣了一下。也不发表意见，他轻笑，嘲自己的自私作祟。
动作再轻微，苏思宁还是捕捉到了他的小动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小子真没出息，人家还没答应呢笑个屁。”
想了想又对顾清说，“对啊，你们一起搬过去。不然你一个人住多冷清，不用觉得麻烦。平常的时候你们都在学校，家就是个睡觉的地方。”
“好。”
原来他是不喜欢一个人…
“明天正好是周末，那明天出院了就和阿宸一起去收拾行李，我去跟你们导员说。”
“嗯！”顾清的眼睛亮亮的，苍白的脸终于精神了不少。
“明天就出院？”苏昭宸这会儿已经解决了晚餐。
“医生说醒了能正常进食就可以办理出院。”
“哦。”
“对了，我手机呢？”顾清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要紧事。
手机在水果台上，苏昭宸拿起来递给他。
“谢谢。”
“不用。”
“啊，完了。”顾清看着刚开机就弹出来的一条条信息。
“怎么了？”苏思宁疑惑的看着他。
“啊啊啊，我的兼职全黄了！”
“兼职？黄了就黄了，先好好养身体，你看你都瘦成啥样了！”
“可是，这次住院肯定要花好多钱，以后用钱的地方也多…”顾清的说话声越来越小。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你的任务就是养病和学习知道吗？”
“不行的，我已经够麻烦你们了！”
看顾清情绪开始激动，苏思宁赶忙想了个办法，“那这样，这些就相当于你找阿姨借的钱，每月有固定的利息。等你以后长大了，真正可以赚钱了再还给我，好吗？”
“那好吧…我会真实记账的！”
“怎么我就不行…”苏昭宸呢喃。顾清好像听到了，将头扭向一边。
“好~那现在休息。”
“那…你们呢？”
“我们当然在也在这儿啦。不过这儿就一张沙发，不知道我们小顾清介不介意和阿宸挤挤。”
“妈！”苏昭宸真是觉得他妈是大大咧咧惯了，什么事儿都能说。
“当然不介意。”顾清说完便向床边挪动。
“妈什么妈，人家都不介意，你还别扭上了？”
“没有。”苏昭宸被说得脸红，干脆不再吭声，闷声往病床上钻。
此刻的顾清猫在那儿活像个小孩，但苏昭宸不知道他是真的开心还是装出来的，他现在觉得顾清的演技太好了。
这一夜顾清睡得很深，倒是苏昭宸凌晨两三点才睡着，一早上起来的时候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
两个人收拾得差不多，苏思宁正好办完出院手续回来。
“阿宸你昨晚跟人打架了啊？”苏思宁真的没忍住笑。
苏昭宸唇角轻勾，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行了，咱们走吧。”苏思宁在心里大骂自己儿子不争气。
苏思宁是自己开车过来的，苏昭宸很是怀疑他的技术，本来说是不用了，结果顾清在一旁煽风点火了几句。“好你个苏昭宸！我是几年没开过车，但老娘曾经也是开过坦克的！保证把你们安全送到。”
嗯…确实是安全送到了。“妈，以后这种事还是让李叔来…”
苏思宁好像刚尝到其中的乐趣，自动忽略苏昭宸的话，“我先去转转，一个小时后来接你们~”说完就开走了。
“你妈…不愧开过坦克…”顾清脸色不太好。
“你没事吧？我还是让我妈别来了。”
“没有，一点点…难受。”
那天之后，苏昭宸就没来过宿舍。里面显然被人打扫过，但苏昭宸还清晰记得顾清躺在那里的样子。他站在门口，迟迟未进。
见苏昭宸脸色不对，顾清赶忙开口，“以后还要多麻烦你们了。还好没带多少东西，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弄。”
苏昭宸看着他，神情严肃。
“以后，不准。”
顾清被他盯得心上发麻。“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收拾吧。”
“哦好。我要知道吃安眠药这么难受也不会一下子吞那么多嘛…”顾清声音越来越小，他承认苏昭宸的压迫感极强。
“不难受也不行。”
“我说你怎么这么犟呢！说了不会了！到底还搬不搬了？”
不是犟…苏昭宸走进来闷声收拾，刻意不去想那天发生的事。
他们的东西都不多。
顾清推着行李箱走在前面，看起来心情不错。
苏昭宸突然想到了什么，关了门就去追他。一把捞过他的行李，“我来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
“医生说你要休息。”
“嗯。”
苏昭宸比顾清高了一点。但顾清太瘦了，看起来苏昭宸倒是比他大了不少。
他们下去的时候，苏思宁还没过来。
“苏昭宸，下雨了。”
苏昭宸收回视线向外看。
入秋后的第一场雨，在这个有顾清的清晨悄无声息。
耳边微风轻语，入骨相思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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