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逍闻言一怔,脑中飞快闪过一缕什么,他正欲问询,袖下的手腕却忽然被什么毛绒绒的温热东西给抱了住。
他一惊,还没反应,一股尖锐的,皮肉被撕扯的疼痛感就从手背上传来。
什么东西?阮青逍眉心一拧,毫不客气横袖一甩。
只见昏暗中一道白影从空闪过,随着‘噗叽’一声闷响,那白团子被狠狠摔在地上又滚了两圈,溅起一小片尘土来。
它晕头转向地爬起来,呜呜咽咽的叫声听起来有些熟悉。
这声音……阮青逍托起一盏掌心焰。
光亮下,桑折正捂着鼻尖吭哧吭哧地打喷嚏,沾了尘土的毛发灰扑扑的,活像是刚从哪个灰堆里钻出来一样。
阮青逍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此行凶险,他并没有带桑折一道的打算,临行前,便特地将他托付给了一位经验丰富的灵兽派弟子来照料,没想这小家伙竟不知何时,又无声无息地钻进了他袖子里。
难怪世人都说诡兽极擅伪装,轻易发现不了。
看着灰扑扑的小兽,他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但既来之便安之,左右眼下也没法子再将桑折送回去了。
见小兽东倒西歪的,可怜巴巴地冲他跑来,阮青逍正要弯腰将他抱来怀中,却被黑沉着脸,一言不发的逍楚河拦住。
青年的视线带着难以抑制的汹涌杀意直逼桑折,手下却小心又轻柔地捧起阮青逍的手。
直到这时,阮青逍才发现,原来方才的那股子痛意,竟是桑折将他的手给咬破了。
焰火下,两个圆润对称的小血口正在愈合,但因沾了诡兽的诅咒之力,愈合的十分缓慢。
鲜红的血液源源不断冒出,顺着玉白色手背缓缓流淌,如冰原中蜿蜒曲折,支流众多的小溪,又如密麻孔洞的血网将猎物死死网住。
一滴一滴,血液溅落沙土,带着一股奇异的,令人神魂颠倒的香气迅速漫开。
深渊中,一只金色的眸珠陡然睁了开来。
香,简直是太香了,桑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湛蓝的眸中满是痴迷。
这味道令他口舌生津,垂涎三尺,眼珠子都直勾勾地黏了上去,险些就要由蓝转绿,冒出莹莹绿光了。
咬一口,若是能咬上一口他的血肉……
妄想和垂涎在和逍楚河对视的瞬间消失了干净,那双黑沉眸中直逼灵魂的杀意让桑折开始颤抖,浑身白毛都炸了起来,瞳孔因恐惧紧绷成一条直线。
在那双眼睛中,他看见了一个披着人皮,淌过尸山血海,从无尽深渊而来的可怖怪物。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这个男人的元魂……他的元魂……
阮青逍闻不到这股从他血液中散开的香气,他只见逍楚河握着他的手低下头,等他察觉青年意图时,却已为时过晚。
温热的双唇贴上了的手背,湿软滚烫的舌将残余的血液一点一点舔舐干净。
极度的震惊令阮青逍僵愣原地,手背上湿滑温热的触感令他毛骨悚然,连脊背都下意识绷了直挺,他想抽手却没抽出来,气恼之下反手一掌击出,声音里带着被气了狠的怒意和轻颤。
“混账东西,你做什么?”
这一掌,阮青逍没用法力,到底是养了许久,知根知底的自家徒弟,他下意识不愿往旁处想。
逍楚河被击得后退了几步,他抬手抹去嘴边残余的血液,又当着阮青逍的面一点一点舔干净,似全然不顾阮青逍的震怒。
“师尊,你闻不到吗?”
“什么?”阮青逍在气中被他这一句话问得有些发懵,闻到什么?血腥气吗?
“师尊的血,”逍楚河微顿,嗓音因为强抑欲望而泛起沙哑,刻在他骨子里的掠夺本能在渐渐苏醒,“很香。”
这个人是他的,从头到脚,乃至每一根发丝,都是他的。
青年眸底隐隐泛红,那双黑瞳在昏暗的火光下闪过诡谲的光。
香你也不能上嘴舔啊!这倒霉孩子!
阮青逍拧眉,已经察觉到他的古怪,正要训斥,却被余光中忽然滚进来的灰白团子引去注意。
团子抖抖毛,站起身,仿如着魔一般伸长了脖子,像似要去舔滴落地上的那几滴残存血液。
阮青逍一怔,顿时联想到方才逍楚河的话,和眼下他极其不对劲的状态。
“小九,这到底怎么回事?”
九九九;【数据查询中……】
“看来师尊自己闻不到。”逍楚河垂眼看着伸脑袋吐舌头的桑折,没半分客气的将他提了起来,任由小兽呜呜咽咽不断挣动。
一簇看似不显眼的微小火苗掉在地上,在瞬间就将染血的那处灼烧成焦土,但尽管如此,那股芳香却仍旧萦绕逍楚河和桑折的鼻尖,不散分毫。
九九九:【宿主大大,阴阳混沌体的血肉对非常人者的诱惑极大,尤其是血液,境界越高,吸引就越大……】
艸,阮青逍瞬间醒悟,他竟然把阴阳混沌体的这一特性给忘了干净,光记着这是个绝佳的炉鼎体质了。
而且……
他奶奶的,就说老感觉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这里可特么的是埋骨深渊啊!
是埋藏魔骨的地方!
天魔本就纵欲,随心所欲,从没有约束二字之说,人魔虽是占了一个人字,但归根结底也还是魔。
数量如此之多的魔骨堆在这里,千百年来沉淀的恶念皆聚集于此。
他自己修为高超不受影响半分,但逍楚河和桑折却是极易被这股恶念侵蚀的,还有那些弟子们……
这下事情可就有些难办了,再加上他的血……
话说,他的血真有那么香吗?为什么他自己闻不见?
这个疑问在阮青逍的脑中出现一瞬,他看向正直勾勾盯着那片焦土望的逍楚河和桑折。
嗯……看来是挺大的。
阮青逍抖了抖,突然生出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恶寒。
九九九:【阴阳混沌体只有在没有认主时才会这样,一旦被打上炉鼎记号,就……】
在阮青逍皮笑肉不笑的视线里,它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又十分委屈地补上一句。
【明明当初是宿主大大说,只要能打就行的】
阮青逍:呵呵_
是能打,可不得能打吗?这要是不能打,现今还不知在哪个桌上躺着等放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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