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司悠悠跟谭瑞瑞是对龙凤胎, 当时怀上的时候,沈御医就说估计是双生,因为就是不把司牧的脉, 也能看出来他小腹明显隆起的弧度比较大。
司牧呆愣愣坐着,“双生?”
他皱眉, “会不会比较难生啊。”
谭柚眉头也拧了起来。
沈御医笑,“倒也不至于,孕期注意运动跟饮食, 莫要贪嘴。还有, 戒糖。”
“怀两个,是因为我平时吃糖都吃两颗吗?”司牧顿时后悔起来, 他宁愿一颗一颗吃, 一个一个怀。
沈御医沉默, “……不是, 让你戒糖是你最近糖吃的太多了,对胎儿不好。”
沈御医觉得这事跟司牧说没用, 于是她看向谭柚,语重心长, “你不能太惯着他。”
谭柚颔首, “好。”
她这边刚应下, 那边司牧就说, “阿柚,我想吃荔枝糕。”
谭柚将糕点盘子递过去。
沈御医, “……”
沈御医眼皮抽动,指着那糕点盘子说, “我刚才怎么说的, 让你不要太惯着他。”
谭柚微微顿住, 温声道:“抱歉,习惯了。”
她伸手去端司牧面前的荔枝糕,正要抽走,一扭头对上司牧眼巴巴的眼神,他委屈唧唧地说,“我饿了,两个孩子也饿。”
谭柚,“……”
谭柚夹在沈御医跟司牧之间,头回感受到家庭伦理剧里左右为难的滋味。
最后,谭柚还是让司牧吃一块,再多就没了。
沈御医离开后,司牧便开始处理政事。
好在两个孩子还算乖,司牧的孕期反应不是很明显,唯一让司牧觉得不适应的,就是不能吃糖。
他习惯了没事嘴里含着颗糖,补充体力补充糖分,提神又醒脑。
这会儿勤政殿上下戒糖,别说糖块了,就连饭菜糕点中,都很少看见糖的影子。
晚上谭柚回来的时候,司牧抱着枕头在殿内焦急地走来走去。
谭柚疑惑,“怎么了?不舒服?”
司牧走过来,站在她面前,一头扎进她怀里,嘤嘤着,“想吃点甜的,一口都行。”
他指着自己嘴巴,“里面都没有味道。”
谭柚自然知道司牧平时无糖不欢,这会儿陡然一下子戒掉,肯定不适应。
大道理什么的这会儿肯定不适合讲,尤其是司牧怀着孩子,听不得“都是为了孩子好”的话。
谭柚示意司牧坐着等自己一会儿,她出去一趟,等再回来的时候,她手里拿着个糖罐子,里面装着司牧平时喜欢吃的糖块。
司牧坐在床上,眼睛噌的下亮起来,就跟猫看见鱼一样,差点馋的喵喵喵叫。
他跪坐起来,开心地朝谭柚招手,示意她快点过来。
谭柚眼里露出笑意,先是洗干净手,才打开糖罐子,捏了颗糖递到他嘴边。
司牧凤眼往上看着谭柚温柔的眉眼,张嘴把糖含进去。
一同用嘴唇抿住的还有谭柚的手指。
司牧手搭在谭柚手腕上,眼睛看着谭柚的眼睛,嘴上将她指尖的糖霜都舔干净。
谭柚呼吸微窒,另只手揽住司牧的腰,垂眸吻上他的唇。
两人共同化完这块糖,交换了一个甜甜的吻。
谭柚给司牧倒了杯温热的白开水,坐在床边问他,“还想吃吗?”
司牧眉眼弯弯地摇头,“满足了。”
他盘腿坐在床上,脑袋靠着谭柚手臂,含含糊糊问,“沈御医不是说不让吃糖吗,你怎么还惯着我?”
“戒断也不是一下子戒断的,”谭柚侧头温声说,“再说了,你有
分寸,我何必过于约束。”
他今天忍了一天没吃糖,便说明他心里有分寸。
晚上是看见她了,才忍不住委屈的撒娇。
司牧拿脑袋蹭谭柚手臂,“我好喜欢吃糖,可现在又不能吃。”
他昂脸问谭柚,“我是不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我连为孩子戒糖都做不到。”
谭柚伸手抚他脸,柔声说,“司牧,你首先得是你自己,才能是孩子的父亲。你该想的是怎么满足自己,而不是为了孩子放弃自己的嗜好。”
“糖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戒掉的,你若是想吃,每次回来我陪你吃。只要不过量吃糖,有个度就行。”
司牧昂脸看谭柚,脸蛋在她掌心里蹭了蹭。他敢说,整个大司,唯有谭柚会让他先紧着自己再去想别人,哪怕是亲生骨肉。
司牧眼睛有些热,扁着嘴说,“你这话好甜,比糖还要甜。”
他揉着自己心窝,闷闷地哼,“都甜到了这里。”
甜的发热,甜的发酸。
谭柚笑着低头吻他唇瓣,“甜吗?”
司牧砸吧嘴,嘿笑,“甜。”
谭柚便多吻了他一会儿。
司牧揽着谭柚的脖子,“阿柚,我会听御医跟你的话,因为我想好好活着,顺利生产。”
他说,“我想跟你白头到老。”
谭柚坐在床上,手撑着身后床板,亲吻司牧额头,声音一如既往地不疾不徐让人心安,“别担心,有我跟御医在呢。”
司牧是有些焦虑,因为双生子会比较难生,他一焦虑不高兴就吃糖缓解一下,可所有人都盯着他戒糖,以至于司牧感觉到很难受。
他好像一下子从最重要的人变成第二重要的人。
第一重要的成了他的肚子。
直到谭柚回来,司牧整个人才慢慢放松下来。他还是谭柚心里最尖尖的人,谁都替代不了。
他不需要为了孩子委屈自己,他依旧是很重要的人,他的需求谭柚看得到,并会满足他,而不是让他为了谁谁谁先忍着。
司牧想要的不是糖,而是这份独一无二的偏爱。
是被人捧在手心上优先考虑的偏爱。
司牧磨蹭着谭柚的脖子,问她今日太学院里有没有比较好玩的事情。
谭柚想了想,“熊思婕的占卜越来越灵,说今日太学院饭堂吃排骨,果然吃了排骨。”
司牧笑,“她那不是占卜灵,是鼻子灵。”
不过熊思婕在这方面确实有天赋。
谭柚揽着司牧,两人头挨着头,“阿姐今日收到柳公子的信,估计明日会请我喝酒。”
谭橙社交不多,平时没事时会来太学院里看看谭柚,然后顺便跟学生们讲一节课再走。
两姐妹见面,偶尔会喝一杯。有时候在太学院,有时候在谭府,有时候两个人,有时候加老太太三个人,偶尔苏虞她们也会去。
司牧一听说喝酒,眼睛亮起来,凤眼巴巴看着她。
谭柚有些无奈,“殿下若是想听情话,臣不喝酒也可以说。”
“不要,我要听你喝完酒再说。”
谭柚微顿,“酒后吐真言?”
司牧笑,“不是,是酒后说的言语更炙热一些。”
他嘿嘿道:“烫耳朵。”
谭柚,“……”
这次之后,沈御医再来请脉的时候,发现司牧气色比之前更好了,笑着说,“殿下戒糖成功了?”
司牧摇头,“也不算。”
他偶尔会从谭柚嘴里品到甜味,所以不算戒糖成功。
沈御医纳闷,“那您是作息更好了?”
司牧笑,“也不是。”
他道:“
是更开心了~”
他对孩子不再焦虑跟排斥,慢慢开始接受,所以整个人的状态特别好。
也是这份好心态,以及健康的饮食跟运动,司牧生产时并没遭什么罪,前后两个时辰,便生出一对龙凤胎。
先出生的女儿起名司悠,悠是柚的谐音,没什么大俗大雅的讲究,全凭司牧高兴。
司悠,思柚。
儿子叫谭瑞瑞,吉祥瑞气。
从此,大司第二第三尊贵的两个人,诞生了。
(二)
司悠五岁之前,都觉得自己跟弟弟谭瑞是最幸福的小孩子,因为她们爹爹虽然是摄政王,但依旧会抽空给她们讲睡前故事。
一同讲故事的自然还有硃砂叔叔。
直到司悠跟谭瑞认识更多的小朋友,才发现别人家的睡前故事跟自己家的不太一样。
别人家的故事听起来都好正经好有学问。
苏婉的女儿苏小婉说:“我娘会讲大禹治水。”
另一个说,“我爹爹也说过,三过家门而不入。”
轮到司悠悠了,她茫然一瞬,“这些不是夫子上课讲的吗?”
谭瑞瑞点头,“我们夜里不听这些的。”
其余小孩子问,“那你们听什么啊?”
谭瑞瑞得意,“听我娘跟我爹相遇相爱的故事,硃砂叔叔还会给我们演绎一遍,可像了。”
众小孩愣住。
她们身边的大人也愣住。
她们以为摄政王会跟孩子们讲圣贤故事,亦或是讲讲她们自己的功绩。毕竟摄政王的功绩,史书都记录在册,还有谭掌院,桃李满朝堂。
这要是讲起来,能讲许久。
可听司悠悠跟谭瑞瑞的话,摄政王讲的不是这些啊。
晚上,小朋友各回各家。
司悠悠跟谭瑞瑞两人坐在勤政殿的床上,等听完故事再去睡觉。
司牧喊硃砂过来,“唔,今天就讲讲荔枝的故事叭!”
司悠悠眼睛亮起来,两只小拳头激动地攥紧,终于有新故事了!
谭瑞瑞问,“荔枝甜吗?”
司牧笑,“特别甜,不信你听故事。”
硃砂缓缓道来,“这事,要从几年前说起,那时候长皇子跟驸马——”
司悠悠,“……”
白激动了,还是老故事,只不过换了个“荔枝”的新名字。
谭瑞瑞倒是听的津津有味,口水都流出来了,“嘶溜,荔枝~”
司悠悠拿起巾帕给弟弟擦口水,“不是听过了吗。”
谭瑞瑞说,“但是里面有荔枝啊。”
司悠悠,“……”
你上次也这么说。
司悠悠举起小手,申请换个故事。
正坐在旁边由胭脂帮忙擦头发的司牧无情将这申请驳回,他是硃砂最忠实的听众,催促道:“快说快说。”
他跟谭柚的故事,司牧听到老都不会听够。
后来有人问司牧,“摄政王,您一生功绩无数,哪一件事情最让您骄傲?”
司牧笑,侧眸看向旁边的谭柚,柔声说,“嫁给阿柚。”
“只有这件?”
“仅有这件。”
嫁给谭柚,是他此生最幸运的事情,没有之一。
与君相遇,此生之幸。往后余生,承蒙偏爱。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