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休息,你去不去镇上?”
叶迢睁大了眼。
这句话对现在的她来说,诱惑力不是一般的大。
“去。”叶迢回答的很快。
赵彦生抬了抬眉,叶迢这才发现赵彦生有很深的抬头纹。
“那,明天见。”赵彦生说。
叶迢重重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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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到明天,赵彦生傍晚就上楼来找了叶迢。
赵彦生敲门的时候,叶迢正在练琴。
老房子隔音其实并不好,赵彦生站在门口就能听见里面的琴声。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别人拉大提琴。
他站在门口,静了两秒,随手才抬手。
“咚咚——”
叶迢没听见。
赵彦生又敲了一次。
“咚咚——”
叶迢拉琴的时候很投入,只要一碰到琴,世界与她之间就像隔了层屏障。
赵彦生耐着性子又敲了几次,叶迢终于听见了。
屋内。
大提琴声止。
赵彦生听到了叶迢过来开门的声音。
“哪位?”叶迢没立刻开门,她警觉性很高。
从前无论是在国外,还是在宁市,她只要一个人住的时候,晚上一定要反复检查门锁好几遍。
“赵彦生。”赵彦生的声音低沉间带着一丝沙哑,给人一种粗砂粒纸拂过的感觉。
学音乐的人向来对音色很敏感,叶迢一下就听出来这是赵彦生的声音。
他的声线很独特,也和他本人一样,很有
男人味。
叶迢开了门。
“不是说明天见?你”叶迢话还没说话,就被赵彦生半路截了火。
赵彦生说:“你家水龙头是不是没拧紧?”
叶迢愣了一下。
她往回走了几步,看了眼厨房:“没有啊,水龙头关上了。”
“卧室的呢?”
叶迢疑惑的往卧室走去。
浴室瓷砖地上的水已经逐渐漫到了卧室的地上,她堆在卧室一角零散在地上的书,有几本已经在水里泡着了。叶迢转头看了眼,不是水龙头她忘记关了,而是浴室的水管爆炸了,裂开的口子那儿正哗啦啦的往外涌出水。
叶迢浑身的刺在一瞬间炸开了,“赵彦生,你进来帮我一下!”
正在门口等着的赵彦生听到这话,也顾不上换鞋了,直接踩了进去。
卧室的地上已经成了一片汪洋,还有源源不断的水正在从浴室里往外漫出。叶迢正把一摞湿哒哒的书从卧室里抢救出来,书页黏在了一起,还在往下淌着水。
赵彦生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叶迢说:“水管爆了。”
赵彦生很快反应过来,问她:“家里有毛巾吗?”
“有,阳台栏杆那儿挂着在。”叶迢把书放到桌上,转身又进去抢救另外一摞书去了。
赵彦生快步往阳台那儿走去,晾衣服的架子上果不其然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毛巾旁边用晾衣架挂着一条女士内裤,细细的一条,黑色带着蕾丝边的。
赵彦生只掠过了一眼,就撇开了。
他拿了毛巾和剪刀,快步走进浴室。
洗手台下面的那根水管因为年龄太大,已经有些老化泛黄了。赵彦生蹲在狭窄的浴室里,低头看着爆裂处,他用剪刀把毛巾剪了两半,拿了其中的一半堵在了水管裂开的地方。
毛巾一下子就吸收了涌出来的水,向外漫出的水总算是暂时止住了。
赵彦生甩了甩手上的水,又转身去了厨房,找到402的水阀,向右拧紧关上。
卧室里的水还好没漫到客厅来,卧室里倒也没什么大的损失,只是叶迢堆在卧室地上的那些书和纸都被水泡了一遍。
叶迢抱着最后一摞书从卧室出来,水滴滴答答的顺着书角滴了一地。
“赵彦生,你帮我把我的琴放到琴包里。”叶迢着急忙慌的递给了赵彦生一条擦手毛巾。
赵彦生这才把目光落到客厅地上架着的那把大提琴。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叶迢的大提琴。
那把大提琴就那么立在那儿,远看过去,很般配叶迢的气质。
赵彦生擦了手后把琴拎了起来,大提琴有点重量,他看了眼叶迢的细胳膊,有些好奇她是哪来的力气拎大提琴的。
他小心翼翼的把叶迢的大提琴放进了琴包里,拉上拉链放到客厅的沙发上。
叶迢叉着腰,站在客厅里累的气喘吁吁。
“你怎么发现我家漏水了的?”叶迢好奇,要不是赵彦生上来找自己,恐怕要等水漫金山了她才能反应过来。
赵彦生把擦手毛巾递给叶迢,“我家卫生间天花板渗水下来了。”
叶迢呼了口气:“幸好。”
赵彦生:“家里有拖把吗?”
叶迢点头,“有。”
赵彦生说:“算了,我帮你拖吧,你去整理那些书。”
桌上放着的书还在淅淅沥沥的往下滴着水,赵彦生也看出来了这些书对叶迢的宝贵性。
叶迢望向赵彦生,他背后阳台的门没关,月光透着窗户洒了进来,他的身后是云县连绵的群山和漫山遍野的点点星光。
叶迢应了下来。
两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把屋里收拾好了。
等赵彦生拿着拖把把地拖的噌亮后,叶迢这边也把书都摊开晾在了阳台上。
收拾完后。
叶迢瘫坐在沙发上。
赵彦生注意到红木沙发上被叶迢加了一层沙发垫,这个家比他租给叶迢时要多出了很多东西。
他没作声,坐到了叶迢身边。
赵彦生稍一偏头,就看到了阳台架子上摆着的两盆多肉。
虽然小,但给这个屋子增添了生机。
赵彦生不经意间扬了扬嘴角。
没看出来,叶迢这女人到还挺有雅兴。
叶迢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从沙发上坐直了起来,“你把我水阀关了,我晚上怎么洗澡?”
赵彦生被她问愣住了,“啊”了一声。
这是个好问题。
“我去你家洗吧。”叶迢没和赵彦生客气。
赵彦生盯着叶迢看了两秒,她的眼神清澈,说这句话时就像是真的想去他家蹭个浴室洗澡一样。
什么别的意思都没有。
赵彦生说:“行。”
“那你把你家卧室借我睡一晚,我家卧室太潮了,睡了容易长疹子。”叶迢见赵彦生没拒绝,得寸进尺了一步。不过她说的也是实话,她的皮肤向来敏感,特别是在潮湿的环境里。
见赵彦生没说话,她又说:“今天那水管应该是老化了才会爆开,赵彦生,你作为我的房东,是不是有义务收留我?”
赵彦生抿了抿唇,依旧没开口。
他没有收留女人在自己家过夜的习惯。
叶迢刚想说算了,赵彦生开口说:“好吧。”
紧接着他又补了句:“明天我会找人来修水管。”
叶迢说:“好。”
赵彦生站起身,“那我先下去了,你待会收拾好就下来。”
叶迢有些想笑。
不知道为什么,赵彦生说这话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像是马上要下去和他发生点什么一样。
她说:“好。”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叶迢拿了换洗的衣物和一些日用品,跟在赵彦生的身后就下了楼。
赵彦生没关门,302的大门敞开着。
叶迢把自己的拖鞋也带了下来,自觉地在门口换了鞋才进去。
客厅里没人,叶迢把装着自己衣服的袋子放在了桌上,往里走去。
赵彦生正在卧室里收拾着东西,他一抬头,就看见了靠在门边正在看他的叶迢。
这不是叶迢第一次进到男人的房间。
但却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干净的男人的房间。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赵彦生的卧室。
他的卧室很干净、整洁。放眼望去,灰色的窗帘,灰色的四件套。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虽然是冷色系,但却让叶迢觉得这个屋子异常的温暖。
赵彦生弓着身给叶迢铺着床。
床上只有一个枕头,摆在床的正中间。
一个枕头?
叶迢靠在门口,没进来。
赵彦生的卧室和她的卧室布局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那扇窗户。
402卧室的窗户开在床侧边,而302的却是正对着床头开着的。
躺在床上,不拉窗帘。
是可以望见窗外的山的。
赵彦生整理好床,直起身。
他问叶迢:“你晚上吃了吗?”
叶迢双手环在胸前,说:“还没有。”
她的确没吃,练琴练的太投入了,回过神来就听见赵彦生敲门的声音了。
她反问他,“你吃了吗?”
赵彦生边往外走边说:“没有。”
叶迢又问:“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吃?”
赵彦生走到客厅,打开冰箱,“被滴水的声音给吵醒了,还没来得及吃。”
叶迢“哦”了声,跟着他走到了客厅。
赵彦生从冰箱里拿了一把小青菜和两个鸡蛋出来,“要不要和我一起吃点?”
叶迢抽了把椅子,坐在餐桌前,“吃什么?”
“阳春面。”赵彦生从厨房的抽屉里拿了个菜篓子出来,边择菜边回答叶迢的问题。
叶迢没吃过阳春面。
她本来打算晚上只吃个苹果,但是赵彦生既然都邀请她一块吃了,她也没拒绝。
赵彦生背对着她,在洗碗池那里择菜。
屋里很安静,只有断断续续的水流声和指甲掐断菜杆子的声音。
叶迢拿出手机,百无聊赖的翻着。
她想起来了昨晚那个热搜,打开了微博。
昨天那条热搜很快就被别的明星的花边新闻给顶了下去,已经找不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叶昇平花了钱的功夫。
叶迢看了眼自己的微博。今天又涨了一万粉,微博底下的评论正在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无一不是夸她长相与实力并存的。
叶迢划掉了微博,关上了手机。
赵彦生在厨房里忙活着,炉子上的锅里正烧着水,水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泡。
叶迢把手机盖在桌上,“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赵彦生回头看她,餐桌上的灯落下的光打在叶迢的身上和脸上,光晕在她的脸上,一片柔和,甚至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的见。
赵彦生手里的动作愣了一秒。
他回过头,“没有,你等着就好。”
叶迢也没和他争,就坐在那儿看他煮面。
赵彦生把面条下进锅里,锅里沸腾的热水很快的吞掉了面条。
叶迢就用手撑着下巴,既没玩手机也没干什么别的事,就只盯着赵彦生的背影看。
厨房的水蒸气向上浮去,氲开来,弥漫在赵彦生的周身。
时间在安静的等待中流逝。
叶迢很早就想过这个画面。
安静的屋子。
普通的饭菜。
还有,一个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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