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流水席?”马国庆以为自己听错了, 与大队长又确定了下。
“是啊,我们大队上一下子考出去十个……特别是你们两个,本省大可是全国排名前十的好大学……”大队长可高兴了。
见状, 马国庆就不好意思再推迟了,笑道:“……那让大队部破费了……”今晚是走不了了,好在明天走也是一样的。
去县城买火车票也不难。
座位票可能早便没了, 可站票却是随时能买到的,回省城不过二十来个小时,站便站吧。
“不破费不破费, 杀一头猪就行……我们高兴……高兴……”大队长着实高兴。
全大队人行动起来,杀猪的杀猪, 洗菜的洗菜, 烧火的烧火。
十位知青则在胸前别上一朵大红花, 比新人还像新人。
“谢谢你, 兰银好……”一位老三届女知青——肖梅梅挨过来小声道,她早早嫁到了村上, 十年间生娃奶娃养娃, 哪有时间摸书本啊?
这一回, 能考上了市师大, 毕业后能回公社当老师……着实是托了眼前这一位的福。
当时兰银好拿着几十道题目与部分答案一起过来找自己, 问自己这些答案对不对?还问剩下没有答案的会不会做?
当时的自己明明很累明明很忙, 可却是无法拒绝她, 八个小时不吃不喝为她动脑子为她翻书为她对答案……事后,便是兰银好给自己留下了两个鸡蛋, 还是觉得浪费了自己的时间,不大高兴。
没有想到,万万没想到最后都考到了, 几十道题目自己都是认认真真思考过……答案有对也有错,却着实拉高了自己的总分数。
肖梅梅不敢多说,对丈夫也不敢提……怕被人说自己作弊,分数作废……这般的好运,不是每次都会遇上。
因此,肖梅梅只能含糊的道声谢。
“什么?你能考上是你自己的努力……”兰银好板起那张白净的长脸,挑起细细的眉毛,高声宣布道。
这一句话,也是说给另外几位听的。
而且,兰银好不觉得是自己的功劳。
这九位不是今年就是明年(自己除外)本来就会考上的,如果不是他们基础着实好,她才不会去请教他们呢。
而且,后来兰银好去县城老师那里得了正确答案,她也没有拿出来分享,哦,还是与马国庆分享了下数学,可马国庆也没有多认真的记答案,也没有非要弄懂那些题目的解题步骤。
要不然马国庆咋不报京城大学去,而是选择了本省省会大学。
而兰银好为什么不报京城大学呢?
还不是原主基础太差,怕进了一流学府会跟不上同学的进度,有些东西不会就是不会,如果没有时间从头开始学,便是累坏自己也枉然。
为什么那些顶替别人大学名额的人不会选择与自己成绩相差过大的呢?
还不是怕自己成绩过差,使人怀疑,如果有人起了疑心举|报,立案调查,那一查一个准。
如今大学生一毕业就是国家给安排好单位,有人一毕业就是领导,万一顶替的事露出,那不遭了……
而分数相差不大,在学校也能跟得上进度,加上为人低调,与人为善。
兰银好之所以选择了法律系,是觉得在法律方面,同学们都在一个起跑线上,只要与同学们付出一样的时间与精力,就不会落下学习进度……
次日一大早,马国庆带着兰银好跟其他知青告别,背上被褥提起行李,坐上骡车,向公社出发。
“课本都留给大队部了?”说真的,马国庆是不大乐意的,怕里头夹杂了对兰银好不利的东西。
“放心吧。”兰银好捏了下马国庆的掌心,在高考前夕就将所有笔记都烧了,她也没有在其他知青和老师手上留下相关题目,便是有人想举|报也没有证据。
马国庆是避不开的存在,可他是自己丈夫啊,她就对他说了一个梦到高考试卷的小故事。
马国庆想想那些题目,特别是作文,自己可是被妻子要求写了又改,改了又写,写完一篇男知青的立场,又要写一篇女知青的角度。
当时,马国庆是极不想写的,可一对上妻子的眼神就妥协了,写就写吧,多大的事儿。
哪知就是今年高考的作文。
不提别的题目,光是这一篇作文自己就能得到一个高分。
可不嘛?
要不是这一篇作文,马国庆这个大学名额就要被人给占了去。
想占马国庆名额的那一位,他想考省大中文专业就差了几分而已,他在市里挺有关系的,还能让公安局给他改名换姓呢,正巧他母亲姓马。
可是这一篇作文被很多老师传出去,最后登上了省日报,这一下马国庆出了名。
那录取通知书被留了三天,还是不敢动手,最后他父亲让他去了省师大中文系——第二志愿。
……
赶车大爷到了公社车站。
“快快……跑过去……挤上去……”赶车大爷很有经验,就将骡车堵在中巴车跟前,不让离开。
公社去县城就一早一午两班车,说是六点出发,可人一坐满座位,那满车的乘客就会催着司机早些开车。
“就坐行李上……”身材颀长的马国庆将被褥放在过道上,让银好坐在里头,自己转身又下去搬行李,到底在乡下呆了十年,哪能没有一些破烂家当呢。
马国庆可是父亲手把手教导出来的,不说古董玉石什么什么的,那好木头还是能挑出一二来……
“快点……”售票员不耐烦的喊着。
“好了好了……”马国庆不让细胳膊细腿的兰银好动手,自己将几个行李叠放在一起。
一路从公社到县城花了一个半小时。
在县城火车站上了绿皮火车,这一回花了二十个小时,才到了省城火车站。
还没有到学校报名的时间,家里大院子被某某厂工人们占着呢,小洋楼是某某领导住着,更不提那十来间的铺面,都成了公家财产。
任重而道远!
马国庆也不跟妻子提这些,而是到了省大招待所开了一间房住下。
“你们是夫妻?”
“是的,结婚证上有照片……”之前没有照片的,高考时想住一起而不能,就问为什么有结婚证都不能开一间房,对方理直气壮的说又没有照片,你们说是就是啊。
“嗯。202室,去吧……”服务生拉长了那张圆脸。
“哪里有热水?”一路过来,风尘仆仆,尤其是在火车上的二十小时,煎熬……
“后面,房间有热水瓶,自己去打……”圆脸服务生不耐烦的挥手。
住下后,马国庆下楼提热水,让兰银好就在房间内擦洗一下,自己出去买些吃的回来。
“身上有钱吗?”兰银好想起来了。
这一路上都是马国庆出钱,因为她身边没钱了,从兰金贵那里拿的三百块还在银行里存着呢,家里已经两个月没寄钱过来。
唉,兰妈妈在家里养大一对儿女又开始养孙子孙女,可是却没有一点家庭地位,兰爸爸说不给寄钱了,也就真的没有了。
“有。”当年母亲带着妹妹离开时,将家里积蓄分了一半给马国庆,马国庆不是个蠢的,在大队上自然是装穷来着。
即能装穷,又要吃饱吃好,马国庆自然而然就将主意打到女知青头上。
开始三年,马国庆跟一个喜欢戴梅花牌手表的上海女知青好上了,哪知女知青得了一个工农兵名额,一去便没回过头。
当然,马国庆也没等啊等的,这不,原主这个傻小姑娘又主动凑过来了。
“我银行里还有三百块……”兰银好得得得就将自己与家里父母哥嫂的一二事给说了,这一回过年没回家,还可以以等大学通知书为借口,可之后年年不回家,那找什么借口啊?
干脆直说得了。
对,兰银好不想回原主娘家。
没了兰银好,娘家只会更和睦更上一层楼,原主为了啃老可没少在母亲与嫂子中间搬弄是非。
“先留着……”马国庆很高兴,父亲没了,母亲带着妹妹改嫁了,他早便没有家,可如今有了全心全意依赖自己的兰银好,觉得人生圆满了!
“我是说,能不能用三百块去什么犄角旮旯或是郊区换个农门破院子?”兰银好从原主记忆中得知未来房价会极速上涨,想着是不是好好利用这三百块呢。
反正大学生有国家给补助。
“好,我去打听打听……”在金手指妹控哥嫂作用下,马国庆自己是好好好,觉得好妹妹说什么都是对的。
马国庆将兰银好说的话当头等大事来办,走访父亲过去挚友们时,他总是打听哪里有小房间出手?
还真的有,就一间十几个平方的小房间,一个孤老婆子死后留下的,归了街道办,谁家不缺房啊?于是,很多人去街道办要这间房,哪怕是借住也行啊。
街道办左右为难,最后一拍脑袋,卖了……高价卖了。
于是,马国庆这个傻子就用三百块买下来了。
就一间石头+木头建的小房间而已,这一对小夫妻就买了,街坊邻里看傻子般看马国庆他们。
“别咬……”马国庆被妻子咬住了胳膊,很是无奈,这里条件太差,有什么隔音啊,夫妻干点啥都有人想听一听,搬来新的,大家好奇啊?!
人家也不必扒着窗头听,自己左右都有邻居,只要静下来,就能听到别人说话声。
当然也能听到别人夫妻办事的声响。
“……”兰银好哪那么听话啊,瞧瞧这是什么房子啊,下头一米五是石头,上头一米五是木板,顶上倒是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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