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音不好, 咋办?
马国庆便去旧货市场淘换了一张老旧拔步床,又高又宽又长的拔步床,组装好便如同小屋般矗立在房间内, 生生占用了屋子一半的位置。
“这个灶台要不要给拆了?”剩下一半位置又被窗前小灶台给占了几分,马国庆便想着是不是用蜂窝炉就行?不过还得与兰银好商量。
“别拆别拆,柴火烧的米饭香,我们没有工业票,那就去买个旧铁锅……烧水做饭就在里头,蜂窝炉放在门口炒菜……”兰银好立马给拦下了。
南方潮湿阴冷, 这屋子的朝向又不好,如果没有这小灶台,梅雨时节屋内岂不是要阴出水来。
“行, 听你的……”马国庆想着这间屋子不过过渡一下下, 有什么不能将就的呢?!优点是与省大离得近,步行半小时能到。
而兰银好却是知道这一带会被拆迁,可不过十多个平方的屋子,便是‘一赔三’又如何?有机会还是要接着买。
可邻居们是不会卖的,左手边的邻居是老寡妇带着刚新婚的儿子儿媳一起住,右手边的邻居是一对年轻夫妻带着一对姐妹花。
都是挤挤挨挨的居住情况。
大约是着急生娃吧,夜里是左手边一停歇, 右手边又响起嘿咻嘿咻的声响。
不过,如今有了这拔步床,便不必受邻居影响, 兰银好好心情的问道:“这床是不是好木头?”
马国庆摇头:“就普通柚木而已。”优点是防水防裂寿命较长。
“哦……”兰银好好失望哦, 还以为是什么古董哦。
“这个能隔音……”马国庆桃花眼一转,坏坏一笑。
……
晚间试过后,隔音着实不错, 也不会叽叽嘎嘎的摇晃,重点是听不到左右两边邻居的干扰。
安顿了小家后,马国庆与兰银好也便到了要去省大报名的时间。
省大是出了名的百年老校——大门是古朴的,石墙是高大的,教学楼是半旧不新的……
“报名吗?哪个系的?”是最后一届工农兵大学生过来做引导。
“中文系和法律系……”
“中文系跟我来……”其中一个女生道。
“法律系随我来……”另外一个男生道。
“我们分开报名……”兰银好推着马国庆去中文系,自己转身去了法律系。
如今中文系是热门,法律系是万万比不上的。
马国庆无奈的目送兰银好跟着一个学长离开,才对身边的学姐露出一个歉意的笑:“走吧。”
“这边走……”说是学姐,可却比马国庆小了十来岁呢,被桃花眼无意一撩,顿觉心跳加速,慌忙道。
另一边,兰银好背着一个小包裹便跟着学长一路到了法律系报到点,第一瞧便看到楼前横挂着一条迎新红幅。
对了对介绍信、通知书、户口本等便给登记注册,说明补助方式,接着便给安排了宿舍。
大一可没有走读之说,要有特殊情况再申请便是了。
兰银好的宿舍是209,补助18块。
“你行李不多,我就不帮你引路了……”学长笑笑,道。
“你忙你的去……”这学长还在一边等着自己呢,怪诚心的。
问了问路,兰银好找到了六楼高的半旧女生宿舍。
近乎正方形(5458)的八人间宿舍,两边各两张上下铺铁架子床,靠门位置还有两排柜子,中间摆着两排带抽屉的书桌,共八张书桌,每人一张,将宿舍占得满当当。
书桌上头挂着两个简便灯管。
“你好,我是兰银好,床铺没标上名字,是要自己选的吗?”兰银好问屋内唯一的同学——近三十岁的黑瘦女人——陶文文。
“对,我是陶文文,我选了下铺,方便看书……”陶文文指了指自己选的靠窗床铺与书桌,笑道。
兰银好见陶文文身上棉袄虽打着补丁,但却干净,头发梳得整齐,以及牙齿洁白,手指甲无垢,便道:“那我选你的上铺吧。放心,我很轻……”一米五七,不足九十斤。
可奇特的是兰银好拥有一对介于b与c杯之间的漂亮酥|胸,原主便是生育了一对儿女后,依旧又挺又立。
不光光指穿上衣服后的视觉效果,便是什么都不穿,依旧如故……约莫便是如此,才会让二婚丈夫不管前头妻子留下的两个儿子,只一心一意的宠爱后头一对儿女。
对,原主为了回城嫁了一个带着两个拖油瓶的二婚丈夫,只因他能安排原主进厂当工人。
而这个工人名额是原主丈夫前头妻子死后留下来的。
“行,需要抹布吗?……”陶文文含笑应下。
人不可貌相,这个时候的兰银好以为陶文文是从农村考回城的老知青,哪知陶文文是个自然黑(瘦是普通现象),她根本没下过乡,在文|革前幸运的从师范毕业,成了一名光荣的小学老师。
陶文文之所有会在棉袄上打补丁,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她怕了班上的激进学生。
没法子,陶文文是资本家出身,还是父亲唯一的孩子,还是父亲机警有远见,她就没有陶家人的生意头脑,父亲在解放前便早早开始给党军捐粮食捐药材,解放后立马捐了工厂,文|革前将店铺花园洋楼也捐了。
如今大半都要了回来。
“好的,谢谢!”女生宿舍,马国庆进不来,兰银好只能自己干活,大冷天的,真不想伸手,可她要围上床围子,不擦擦咋行呢?
啊?如葱般手指一下子便红了,这些活儿在家里都是马国庆干的,自己的贴身衣物也是他抢着洗,怕被邻居瞧见,都是在小灶台后悄悄洗。
“你这是农村土布,很不错哦。”陶文文觉得这个深蓝色的床围子真不错。
“是的,我爱人染的色……”兰银好想起与马国庆一同染色的甜蜜场景,马国庆可真坏,一边喊着好妹妹一边……一下子便羞红了脸。
“你结婚啦?”陶文文自己结过也离过,留下两个姓陶的淘气男孩,可眼前这一位白白净净的姑娘,瞧着不过刚刚成年而已。
“是啊,高考前结的,他是考上了省大,是中文系……”兰银好挂好了床围子就下了铺,瞧瞧没什么事,就想离开。
“一起走,我也要回去……”陶文文立马道。
兰银好与陶文文正要离开前,又一黑瘦女人推门进来。
“有人在啊?累死我了……”二十五六岁的女人背上背一个背包,左右手各一个包裹,一入屋便直接放水泥地面上。
兰银好与陶文文齐齐朝来人瞧去。
来人身材高挑皮肤黝黑,却有一双神采奕奕的眸子,一对上视线便露了笑来,牙齿白得发亮。
可以去做牙膏广告的那一种。
“你们好,我是彭展,是来自北方的知青……”彭展很是热情,拉着兰银好与陶文文说了近十分钟的话才让她们离开。
兰银好跟陶文文一下楼,便看到马国庆在一楼台阶下徘徊。
“国庆哥,你等很久啦?”
“没有……”马国庆条件反射的道。
“国庆,马国庆?”陶文文惊讶的重复一句。
“我是马国庆,你是?”马国庆打量着跟前黑瘦女人,一时想不起来。
“我是陶文文,我们是四中校友啊,我比你高二届……”陶文文知道马国庆是因为他爸爸——马老师是自己书法与作文的老师。
“你,你是陶大小姐?十多年未见……你爸爸还好吗?”马国庆瞧着眼前这一位,与自己记忆中的一对比,只有肤色未变,其他都……他一拍脑子,笑道。
“好,他跑京城去了……”陶家生意满天下,如今生意没了,可过去的店铺与别墅洋楼都还在呢,得去收一收。
“嗯,到时一定去拜访!”之前,只拜访了父亲过去的同事朋友们,可父亲早已病逝,可谓人走茶凉,大家都只顾着活的人,哪……只让马国庆耐心等待,还是自己太弱小,不受重视。
……
“你不会暗恋过淘文文吧?”一路回家,兰银好见马国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打趣道。
“哪敢啊?淘大小姐是淘先生的独生女……”马国庆本能反驳道。
“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个下乡老知青呢……”兰银好笑自己以貌取人。
“解放前,陶家有陶半城之称……”如果不是陶家子嗣单薄,早早便举家出国,陶家上头三代单传,到了陶文文这一代,就只剩下一个大小姐……他,马家也是老省城人,祖上出过一个举人,子孙后代便以读书人家自居。
马家别的不多,就是书籍多多。
哦,那是过去。
当年一群学生冲进来老宅,将数万册书籍拉出来,放在天井给烧了个精光,老迈的爷爷一口气上不来,当时咽气……父亲则被气得吐了血。
因为领头人是贴身女佣的儿子,这是报复。
这个女佣打小伺候父亲,在父亲成年后收用过几年,是在解放后才让她嫁出去。
那一家人如今还占着马家主宅大院的正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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