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思绪发散,脱口而出:“你说有没有什么手语班还是那种唇语班的?你看他跟程琂就完全没有障碍,就是因为那丫头看得懂唇语,不然,我们也学个?”
夏俊超抬眼瞥向不远处的江温:“手语班就算了,估计他都没学手语,我们学了,他还不是看不懂。”
石山:“学唇语吧。”
梁成和夏俊超一僵,相视一眼,夏俊超目瞪口呆瞪看向石山,梁成瞄了眼石山哑然。
他这什么情况啊?
他们为了维持表面和平,这才叫上他一起吃饭,这段时间他没有搭过江温的话题,今天怎么突然就参与了?
石山:“最好还是劝他学个手语,出了社会,可不是人人都有耐心看本子的。”
“”
“你今天没碰见什么事吧?”夏俊超伸手探下他的额头,装模装样关心一番,阴阳怪气:“遇见什么刺激了,跟哥说说,别这样,怪让人害怕的。”
石山:“”
梁成试探:“那我们抽个时间去打听一下,哪里能报个手语什么的。”
夏俊超:“得了吧,他哪有那个时间去学手语,没看见昨晚又通宵了吗?觉都不睡了,还学什么手语,我们闲的去报个唇语算了,手语以后再说吧。”
梁成一想也是,点头:“唇语靠谱。”
“哎,我都快被他这把操作逼疯了,打把游戏像受什么罪似的,他这么努力,显得我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夏俊超收起手机自怨自艾,往队伍上面走了几步。
“你们说他是不是想提前毕业啊?”夏俊超越想越有这种可能,一激灵:“靠,还真有这个可能,他怎么那么着急?”
梁成沉默。
说到底江温太独立,导致总以为江温和他们是一样的错觉,这样的错觉不止他一个人有,哪怕谁都清楚江温残疾,可江温的残疾没有消磨自己的意志,反而不曾麻烦过别人。
这是为什么呢?
梁成心不在焉打完饭,端着盘子看向江温时,脑袋里闪过一个可能。
他们不一样,不一样的,哪怕认为江温没有添麻烦,哪怕江温的腿装义肢就能想正常人一样,却不是什么工作都能接受哑巴,不管什么工作都要沟通,他现在拼命抓住一切机会是为了以后吧。
夏俊超:“你要不要跟程琂说下,他这是不要命的行为啊。”
“嗯。”梁成在微信上翻了翻,上次聊天记录停在“不用”两个字上,就再也没有了:“谁发?”
饭桌对面两人同时看向梁成,梁成眼睛直回瞪,对他们的反应不服:“为什么是我?”
石山耸肩:“我没她微信。”
夏俊超挤眉弄眼:“老乡,是吧,老乡。”
“快点的,又不是让你表白,就是说句话而已。”夏俊超一筷子过去,看不得他那副磨磨叽叽的样。
梁成点开程琂的微信,发了句:在吗?最近要不要来看下江温,他好像不太好。
夏俊超挑了挑饭菜,扒了几口饭:“回了吗?”
梁成看了眼:“没回,可能在忙吧,晚点再看看。”
凌晨,整座校园暗了些,图书馆都闭馆了,江温还没有回到宿舍。
“手机关机了,不应该啊,平时早回来了,现在图书馆都关门了,学校里面大多数都关灯了,人怎么还没回来?”梁成絮絮叨叨,又拨了个电话,还是关机。
“跟哪个教授呆在一起吧。”夏俊超难得坐在书桌前把课业补一补,随口问了句:“现在几点了?”
“一点了。”梁成看了眼程琂最后的回复:[我明天抽时间过去看他。]
梁成前面把江温的情况跟她说了,后面叮嘱她多让江温多注意休息。
石山看了眼时间,从书桌上站起来伸了懒腰,拿着手机爬上床盖被子背对着他们,睡觉。
直到一点半,梁成还是不放心,从被子里伸头出来,闷着声:“会不会出事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晚回来,不管再忙,都把东西搬回宿舍做。”梁成凝重看了眼夏俊超的后脑勺,翻了几个人的电话:“我找同学拿学姐的号码,问问社团。”
折腾一圈后,联系到社团的团长学姐,问了遍后,得到的消息是,他早回去了。
“俊超,能不能搞到教授的电话,他不在社团,可能真的出事了。”梁成打了江温的手机号,显示关机,他随便套件衣服把夏俊超扯过来:“别写了,手机都关机了。”
夏俊超一听,甩下笔三两下套上衣服,梁成看了眼睡觉的石山,最终什么也没说,拿着钥匙两个人出门。
门刚关上,石山睁开眼睛,他定了好一会儿神,就说瘸子哑巴麻烦吧。
他就是认为江温这种人,就应该好好上残疾学校,上什么正常人的学校,装什么努力,可这段时间,江温仍然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哪怕知道他的心思,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口气卡在心里不上,不下,烦得很。
“喂,严教授吗?”石山拎着手机按下教授的电话,从床上坐起来,跟自己说,他就是可怜江温这种人,而已。
夜空星光闪烁,月光撒下亮堂堂的亮光,树叶伴随风声沙沙作响,整座校园的路灯昏暗,灯带照亮建筑的轮廓。
——分开找。
几乎是他们的第一念头,沿路定下江温所会经过的路线,重点锁定教学楼,图书馆,社团室,饭堂,最后在教学楼集合。
梁成直奔图书馆,这是江温第一个首选地,很有可能在那边,他站在图书馆外,敲着图书馆的大门直喊:“‘江温!江温!能不能听见,听见了给我点动静,江温你在哪里,江温你给我点动静。’
梁成把图书馆外的楼梯或是阶梯处绕了好几圈:“江温,你在里面吗?在里面就看看旁边有没有什么东西,给我来点动静。”
另一边的夏俊超把社团、饭堂,沿路翻了个遍,甚至连操场都去了遍:“江温!江温你在哪啊,你听见了没,听见就给点声!”
石山打电话给梁成:“有没有找到?”
梁成跑了一圈,把图书馆和教学楼平时上课和必经之路都找了,看到临走前的石山还在睡觉,现在倒是打电话来,一时急火攻心,破口大骂急:“操,这他妈怎么找,我把图书馆周围和教学楼都翻遍了,压根都看不见人,连点声都没有,这他妈真摔了,怎么搞?”
石山闻言,火气不比他小,反怼:“你冲我发什么脾气,早说过他这种人最麻烦,瘸了就算了,还哑了,现在做这种拼命的样子给谁看,异想天开,还真想跟我们正常人一样了?”
“你打这电话来吵架的是吧?”
“到底谁在吵,我有个屁的闲情来跟你吵架,我就是告诉你,他没回来,我给教授打电话了,也不在他们那,行了,我现在找人,总不能出校了吧,他个瘸子能走多远?”
“石山,你要不想帮忙就别帮,你帮了,就别在那呛,我最看不起你这种卡在中间的人,一天天那么事。”梁成吼过去,手撑着膝盖,弓着腰喘气,也不在乎什么撕破脸:“瘸子怎么了,哑又怎么了,是他愿意的吗?”
“他招你惹你了,他学习好,你不顺眼,他不麻烦你,你不顺眼,他赚钱,你不顺眼,你要真他妈不顺眼,别管就行了,装什么装,谁要你帮了,谁要你拿你那副嘴脸来帮了,你看不起他,看不起残疾人是吧?看不起就看不起,你坦荡点,我还敬你,你这是做什么,看不起还帮,你可怜他?我告诉你,用不着!”
就算残疾是事实,梁成也不乐意别人一口一个瘸子,一个哑巴说他。
夏俊超正好跑到教学楼底下,听见梁成吼出的话,愣了愣,急忙走过去抢过手机:“行了,都别吵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要是真有什么事,你们过得去吗?”
夏俊超把手机挂了:“我去找老师把门都打开,再找一遍,找细一点,实在不行,我们问同学,一个个问,看谁最后看见他,总能找到的。”
“嗯。”梁成一屁股坐在地上,全然顾不上脏不脏,跑到脱力了,跑一千米都没有这样累过:“你说他会不会出去找程琂了?”
“打个电话去问问吧。”
夏俊超蹲下来,翻了翻同学的电话和老师的电话,逐个打电话过去,打到个同学那听到:“真没见过,你们舍友已经打电话来问过了,我都说了没见过。”
“好,谢谢,你有没有老师的电话?”
“给你们舍友了,你问他吧。”
“嗯。”
夏俊超毫不犹豫给石山打了电话:“你在联系了?”
“嗯,已经叫老师拿钥匙过去了。”石山声音冷静。
夏俊超叹气看着梁成那只快抖成了筛子的爪子,艰难翻了程琂的号码打过去,一遍没接,两遍没接,三遍还是没人接,仿佛较上劲了,一直连着打,打到第六遍的尾声,电话才被接起。
“喂,程琂。”
“怎么了。”
“江温有没有去找你?”梁成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很,低着头:“好像不见了,喂,喂”
“挂了?”夏俊超站在梁成面前,擦了把汗:“是不是信号不好?”
“可能吧。”梁成又打了遍,这次很快就被接起,程琂着急的声音响起:“等我,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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