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筱筱下车就懵了，真到医院啊，随他进电梯上三楼，见到程琂的名字出现在icu门口，他坦坦荡荡找了位置坐在外面，她心一惊，找到三楼的导诊台，问了护士，知道程琂这么严重，而他也没有骗她。
曲筱筱找了个角落给卫顺打了个电话把地址告诉他，叮嘱让他帮忙请假，不能算旷工，等卫顺答应，边挂了电话，边走回去，看到他闭眸靠在椅背，那残腿大喇喇露出半截，裤腿粗粗缠了个结，拐杖被他放到一旁。
他那张脸，确实难得一见。
曲筱筱向来不是什么扭捏的人，疑虑打消，也就大大方方说了句：“是我误会了，对不起。”
江温掀开眼帘，淡淡督了眼，点个头。
曲筱筱往他旁边的空位坐下，想了想，还是解释：“她长得太乖了，我怕她被人骗，所以才会对你说这么过分的话，还有我说你哑哑巴，不是故意的，我只听她提过截肢的事情，她没跟我说过你不能说话。”
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不好意思啊。”
江温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曲筱筱看了眼周围，想到什么，满眼疑惑盯着他：“这么大的事情，她家人不过来吗？”
【嗯，不方便过来。】江温掏出手机在上面打了几个字，递给她。
曲筱筱不理解他们的做法，却也没有多做评价，顺着话：“那医药费？”会转给你吗？
她听护士说刚刚手术完，在医院这样的地方肯定用了不少钱，他们就算不方便过来，那手术费总要转吧？
江温四两拨千斤带过，转移话题：【手术费缴清了，你跟她很要好？】
曲筱筱理智也回来了，没有追问，反而笑了笑：“她说我是她的好朋友，我想应该还算要好吧。”
曲筱筱暗想，那小东西，平时基本不提自家的事情，就连他，还是上次套话给套出来的，说好，好像也没有好到那个程度。
江温点了个头，漫不经心收起手机，不打算再跟她聊什么。
一时间，两个初次见面出了丑态的人相对无言，曲筱筱渐渐感觉到他身上总有股疏离感，转念一想，本来不熟悉，不是正常的吗？
曲筱筱没有哪一刻这么希望见到卫顺，拿着手机给他发信息催促：【到哪了？】
卫顺回的很快：【高架桥下去就到了，要不要买点东西过去？】
曲筱筱靠在墙壁，抬眼看了下挂着程琂二字的牌子，噼里啪啦敲字：【不用，人没醒，还在那icu观察。】
“icu？现在还没度过危险期？”卫顺立刻打了个电话追问。
曲筱筱被江温不经意抬眼，一阵心虚，按低通话音，嗯了声：“你赶紧过来，在正门进来，有个电梯，你上三楼。”
“等会她同事过来看看，她没上班，怪担心的。”曲筱筱挂了电话，说了声，见他置若罔闻，低头在手机屏幕，手机飞快按下，仿佛在回信息。
这个人怪没意思的，不知道程琂喜欢他什么。
曲筱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视线落在他的腿上，在他旁边坐着浑身不自在，决定去电梯口等卫顺。
等了好一会，卫顺还穿着那套人模人样的西装，从电梯里走出来颇有成功人士的姿态，张嘴就暴露原形：“怎么回事？”
曲筱筱在电梯口将事情简单说了下，带他一起走过去，忽然想起那人，拉住卫顺叮嘱了几句：“反正你不要在他面前说什么，知道吧？”
“知道了，你哥我有这么蠢吗？”卫顺毫不客气戳了把她的额头，甩了句：“你这是侮辱了我这么多年的见人下菜的本事。”
“呵呵，这很难说，你见过遇到危险的时候，还打电话的吗？”曲筱筱捂着额头反驳，腹诽：“你确定人家不会直接撕票？”
卫顺边走边眼神上下打量：“就你，有什么值得被人家撕票的？咱们家一没钱，你二没色，人家撕你图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该承认自己是个穷人，没人盯得上你。”
“好啊，你等着吧，我一定告诉我爸妈说你欺负我，哼。”曲筱筱气得眼睛瞪直，踩了他一脚，抢先走在他面前：“你个没人要的老东西。”
卫顺脸一黑，喊了句：“曲筱筱。”
曲筱筱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他看向护士冷漠的眼神，好心提醒：“这里不能大呼小叫，你别在这叫，我怕丢脸。”
卫顺咬牙切齿：“行，等我收拾你。”
曲筱筱对他没用的威胁哦了声，一点都不带怕的。
两人走到江温面前，曲筱筱指着对方，给他们轮流介绍：“这是程琂的同学，这是我程琂的同事，也是我表哥。”
江温也没站起来打招呼，淡淡点个头，心里回了句：嗯，见过。
卫顺直勾勾看着他那条残肢，有种男人的直觉，猛地敲响警钟，脱口而出：“你们很熟？”
“你有病是不是，刚刚都说了，这是她同学，同学，同学能不熟悉吗？”曲筱筱心咯噔一下，连忙拉他到后面，恨得牙痒痒，压低声音：“打招呼啊，会不会啊？要不要我教你啊？你说的是人话吗？还有，我才跟你说完，你就瞪着人家看，怕是人家不知道你有病是吗？”
“我哥他上班上到脑子缺氧了，随便说的，今天他就是过来看看。”曲筱筱那边手还没放开，这边转头跟那人解释。
江温神色淡淡，径直取了拐杖，从椅子里站起来，单腿站立，左腿少了半截，依然比卫顺远远高出一个头，伸手到他的面前，张唇无声：“你好。”
卫顺紧盯着他的唇，意识他在打招呼，握上他的手：“你好，我是程琂的同事。”
江温微微点头，动作自如拎出手机敲了几个字，放平递到他们面前：“谢谢你们对我们家程琂的照顾，有机会，一起吃个饭。”
曲筱筱捂住嘴巴，心底惊呼，她现在可不是恋爱小白，看他那意思，一定是有意思啊，这不就是占有欲啊占有欲，程琂个傻子，这都看不出来吗？
嗯，以她来说，真的看不出来！！
卫顺的眼睛沾在那句话上，莫名不爽，回怼：“不客气，她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说到谢谢，还是留给她自己跟我这个哥说吧，用不着你代劳。”
曲筱筱闻言，怪异看向卫顺，他今天吃错哪门子的药了？
江温淡笑收起手机，游刃有余比划了个自便的动作，拄着拐杖往医院走廊离开。
“他就这样走了？”卫顺面对他不自觉挺直腰杆，本着身高不能变，气势不能输想找找地位，谁知道他笑了下就走了，真看不惯他身上那股气息，嘀咕：“一点礼貌都没有。”
曲筱筱耻笑一声，讽刺：“我看没有礼貌的是你，怎么，你还指望人家拿着手机打字跟你争吗？”
卫顺这回想起他没法说话的事，梗着脖子：“那他也没责任心，扔着病人和我们不管，就走了。”
“是是是，人在里面躺着，都不能进，站在这里管什么？你有责任心，你厉害，你多了个妹妹，你平时都这样做人的吗？”曲筱筱抱着双臂，不留余地数落：“我说你今天哪根筋搭错了，张嘴闭嘴没一句好话，人情世故就你那样的？”
卫顺懒得理她，拿起手机对着医院的环境和程琂的名字，悄咪咪一顿猛拍。
曲筱筱走到卫顺身边，冷不伶仃出声：“你干嘛？”
“给公司报备，请假用的。”卫顺头也不回，打开相册翻开。
曲筱筱点了个，若有所思看了眼他的个头，嘟囔：“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长得那么矮。”
卫顺手指一顿：“”
卫顺瞥了眼，哦：“我倒是一直知道你这么胖。”
曲筱筱：“我也不知道你这么蠢。”
卫顺：“”
他们俩一见面着实说不上几句好话，不是你扎我，就是我扎你，话里带刺，若是没刺，反而不正常，特别反常。
就像卫顺拍完后坐在椅子上，说了句：“这一分钟还鲜活的人，下一分钟就躺在病床，挺无常的吧。”
“嗯，那天也才刚打完电话。”曲筱筱顺着话接。
等曲筱筱脑子转过来时，被惊坏了，卫顺什么时候跟她说过这种话，上一次能说得上几句有营养的话，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
“你今天真没事吧？”曲筱筱忐忑问了句。
卫顺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闷声：“我对她说了几句过分的话，你说该不会是我造成的吧？可是她心理承受能力应该挺强的，怎么会突然就发生这种事情呢？”
“你说了什么？”曲筱筱正色道。
卫顺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连带那句话，原封不动说出来：“我就说，那话你不嫌难听？你还坐得住？你怎么就不会生气啊你，曲筱筱说的没错，人往你身上咬，你还不会叫。”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你还学会污蔑我了，好啊你。”曲筱筱忍不住上手，直接掐住他的脖子，算账：“你不用我说了什么，赶紧交代！”
卫顺也不敢真动她，就虚虚把她手拉下来：“你说她不会发脾气。”
“对，这是我说的，让你看着点，不要给别人欺负。”曲筱筱一愣，想了想，确实叮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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