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刚想起来吗?”夏俊超嘟囔着,手还不忘把菜捞起来。
两个人配合还算顺利,很快便将东西摆到院子里的圆桌上,米饭也蒸了,梁成翻遍了厨房,找到个小小的炭火炉,架在圆桌中央,却找不到碳生火,想了想,给石山发了信息,让他们去市场买点碳。
“胡同口不是有超市吗?买个饮料要走那么远啊?”夏俊超站在圆桌旁边,单手插在衣袋,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抬头看向门口。
夏俊超不提则好,一提,梁成亦觉得奇怪,他们俩去挺长时间了。
胡同边上的角落,站了两个人,拄着拐杖的男生再一次将手机递过去,另一个男生接过来,皱眉盯着手机屏幕。
“所以那笔钱是给她做心脏手术的?”石山不敢置信,想起自己一时冲动说的那些话,心里渐渐升起愧疚,低头:“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江温面色平和,敲下几个字,递到他面前:【你们都聊了什么?】
石山不屑于隐瞒,毫不犹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坦白,也承认他误会了她,当时说话确实过分。
江温沉默。
“对不起。”石山压下自己那片高傲道歉。
江温拍了拍他的肩,笑了,径直比划手势:“说什么呢,还是要谢谢你帮忙,这笔钱是我借的,当然是由我来还,我自有办法还给你,给点时间好吗?”
他的小程琂啊,一向都很聪明。
“这事是我做得不漂亮,你也知道,她那么大的变化,像是换了个人,我以为你把钱都贴给她了,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石山挺冷静一人,看他那么一说,倒觉得自己挺多管闲事的。
他的贴不是那个贴的意思,怎么好像说不清楚了。
江温夹着拐杖,不徐不疾打了停的手势,打趣:“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别慌,慌什么,你是债主,你翻天都没事。”顿了顿,扯了抹宠溺的笑意:“你不了解她,很多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你真以为她不想?她想得比我多多了。”
“长远之计重要,但没有眼前的苟且,哪有什么辉煌的未来?你让干房地产那行的过来,告诉没有地基,没有物料,徒手起个房子试试?”江温双眸平静,缓缓放下手。
石山沉默盯着江温,仿佛从来没有认识他一般,明明处境很艰难,甚至称得上落魄,怎么话到他那边就不是什么大事了?反显得自己急迫,他却能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也是,他们本就没有什么交心的沟通交谈,停在表面的算什么朋友,顶天了,算个舍友。
“别乱想,你懂得,我没办法开口,按我以前那性子,高低给你压下了。”江温一眼便看透他的想法,比划自己的嘴巴,跟他开玩笑。
石山木着脸:“”这人在他心里装监控了
江温拄拐杖走进超市,拎了瓶橙汁买单,出来看到石山在接电话。
“梁成说没碳,叫我们买点回去。”石山挂了电话。
江温指了指,比划:“家里有,回去吧。”
石山这一次,走在他身侧,并肩慢慢走着,那颗急迫的心,似乎也定了不少。
江温瞅他那样,暗暗伸手到他身后,用力推了他一把,对上视线,勾起一抹笑。
石山明了,认命笑了笑:“行吧。”
他们还没走到铁门那,便看到梁成和夏俊超站门口等着了,夏俊超把耐心都耗尽了,抱怨:“你们这饮料跑了几公里啊?”
石山摆了摆手:“不远,也就七八十公里,呐,你的橙汁。”
“我的橙汁啊,诶,你们没买碳啊?”夏俊超跑了几步,把自己的橙汁抱着,又看了看他们两的空手,瞪大眼睛。
石山这会心情不错,顺带应了声:“是你们没找到,等会他去找。”
梁成打量他们两,嘀咕:“什么时候背着我们这么要好了?”
石山耳尖,立刻反驳:“管我?赶紧回去吃火锅了,梁大妈。”
梁成反应极快,一把搂住他的肩:“你说谁大妈?我是你爸,乖儿子,叫句爸爸听听。”
“滚。”石山挣都挣不开。
“你说什么,你爸老了,耳朵不好。”梁成也起了逆反心理,非要给他按个儿子。
夏俊超瞥了眼,故作成熟:“幼稚。”
梁成:“”
石山:“”
他们几个跟着江温到厨房,看着他拨开干柴,在那稻草底下压着一小箱碳。
“这碳不是镶金的吧?藏这么严实,我俩找了半天没找着。”夏俊超扒拉那箱子碳,端出来,一手的灰尘。
江温挑眉,熟稔比划手势:“不是镶金,纯金的。”
梁成兴奋搓了搓手掌,连忙推着他们出院子,迫不及待:“快快快,我生火。”
江温撑着拐杖去房间叫醒程琂,他坐在床边,拍了拍他,她还闭着眼,翻身爬到他的腿上,双手抱着他的腰,呢喃:“江温。”
江温双眸柔和下来,在心里嗯了声,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外面那几人,对着窗户嚷嚷着喊他们俩赶紧出来,大有起哄搅和之意。
“诶诶诶,我告诉你们俩啊,别以为在一起了,就名正言顺窝在里面啊。”
“媳妇总得见家翁啊。”
“赶紧出来,别躲着了。”
“你们那点事,我们都知道了,快点的,别墨迹。”
程琂闻言,将头埋进江温怀里,耳尖发红。
江温无声笑了。
程琂磨磨蹭蹭,被江温牵着手走到圆桌旁,看到他们留出那两个位置,就不由得走的慢些。
“赶紧的,就等你们俩了。”
“就是,这么大的事都没跟我们说,如果不是被我们撞见了,还不知道要瞒多久。”
“我们没有瞒啊。”程琂脱口而出。
江温附和点点头,抓着她的手举高,眉眼带笑,脸色愉悦。
夏俊超手捂着眼睛表示没眼看,故作夸张喊了句:“这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完了,石山,你说我们怎么那么惨啊,他们都有女朋友了。”梁成将倒出来的橙汁,仰头干掉,硬是喝出了酒的架势。
石山:“别拉上我,我学业为重。”
梁成:“”
傍晚的夕阳,洒下淡淡的余光,投在院子的白墙,犹如一副静态的画,小炉子里火红的炭火被一层淡淡的灰蒙住,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砂锅的汤水在炭火的加热下渐渐冒泡翻滚,几双筷子夹肉下锅,热气腾腾往上串的烟雾,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他们七嘴八舌的声音,自幼时趣事到安南梁成家旅游的话题跳了一个又一个,争着,抢着下筷子的火锅,这一晚,所有人,仿若无忧无虑的孩童,不谈意未来,不愁学业,全然是他们精彩的回忆。
江温默默观察她的神态,生怕这个没有童年的小姑娘会难过,没想到她听得津津有味,抬着满目好奇,连声问了好几句:“后来呢,那后来呢?”
江温放松,整个人大大咧咧往后倚靠在椅背,时而单手捞下锅里的丸子,放到她的碗里,提醒她该吃两口了,连她的注意力都勾不回来。
直到兴起,夏俊超的嘴也没个把门,反口问起了过去的江温,他话音刚落,瞬间,安静下来。
程琂随着他们的视线,下意识看向江温,不由得有些紧张,只见他懒懒掀起眼帘,对着程琂动了动唇,露出不可一世的神态。
程琂感受到他捏了捏自己的掌心,想了想,模仿他曾经的语调,一字不落的复述:“他说,怕你们知道会自卑。”
明显的感受到紧张的气氛里,有了一丝松度。
夏俊超呵呵傻笑,一阵尴尬,幸得梁成接了话:“啊,对,怕你们自卑知道吗?”
程琂对他耳语,问他:“能提吗?”
江温挑眉,勾起笑意:“怎么不能提,随便提,哪个不是光辉时刻?”
“嗯。”程琂打破了僵局,故意卖了个关子:“你们真想知道他的事呀?”
夏俊超满眼兴冲冲,刚想说话,就被梁成的手压了压,话到嘴边转了个大弯:“其,其实不说也没关系的。”
“那就是不想知道啦。”程琂若无其事夹了颗丸子,塞进嘴里。
他们眼看鼻,鼻观心,看看你,看看他,一时相对无言。
石山勺了碗汤底,心不在焉捣鼓几下,半随意半开玩笑:“你们还真别说啊,认识那么久了,你这人整天弄得神神秘秘神的,我们底都给你透光了,现在还只是知道他跟梁成是个同乡的,江温啊,你跟我们搞特工那套啊?”
江温气定神闲扯了笑,随意比划:“你们没问过我啊,别自己倒完家底了,给我套顶帽子啊。”
石山:“”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江温从来不打听他们之间的事情,也不八卦,甚至在他们面前都没什么情绪浮动,也是近两个月学了手语,才稍微亲近一些。
他们之间好似有堵无形的高墙,将他隔离在内,只可远观,不可近触。
程琂的眼睛流转在他们之间,心里隐约能感觉到江温正在逐渐向前走,想到这里,她转身挽着江温的手臂,挂着甜甜的笑,看到他问:“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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