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沂川始终绕不过逃不开的不是自己的色|欲熏心,而是这一地昭然若揭的物化欲|望。

    她看清了,贺期这个居家好男人不是在整理什么家务,而是再一件件的给自己收之前铺了满地的情|趣小道具。

    他甚至还整理癖上身,每一样都做了分类。

    衣服类放一堆儿。

    女用情调道具放一堆儿。

    男用药物放一堆儿。

    公用小盒子摞了个塔,塔下面摆着一溜的粉色器|官仿真品。

    就在这地七七八八中间,贺期盘腿坐在那。像早市里摆摊老大爷般铺陈着自己的‘商品’,供谢沂川这唯一一个客人‘挑选’‘试用’。

    她慌张的踩下地,丑猫代替她尖叫出声,然后逃窜一般的跳上了冰箱。

    脚下绒嘟嘟软绵绵的原来是猫。她就不应该抱有幻想,还想着是贺期这小子怕自己受凉给自己找了什么暖脚。

    “这是我睡觉的地方!”谢沂川已经免疫了。

    她起身弯腰将地上那一大推不管不顾的抱起一怀,打算先圈个自己的领地,然后再处理这些玩意儿。

    贺期任其所为,双手向后,拄在地毯上面:“我家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沙发,娇娇住沙发,我住床,或者你还想再选一次,跟谁睡。”

    “当然跟猫。”

    谢沂川以行动明志,想证明自己绝非色|欲熏心,甩掉脚上缠的一块丝绸小布料,用胳膊肘顶开门,示意闭门谢客。

    “你真的要和娇娇一起睡?”贺期仍然坐在地上支着自己问。

    “当然了,我是有分寸的。现在就睡一块我怕你受不了,给你点时间适应适应、提高提高。”

    字面意思大气、开明,潜台词还是老样子;我这个人可不是你想象的色|欲熏心的肤浅,快收起你龌龊的小心思。

    “哦。”贺期起身,嘴角藏笑。“我晚上睡觉是会锁门的,你不会后悔吧?”

    谢沂川甚是大义凛然,头发一甩,请君出门。

    贺期走后,谢沂川就开始倒腾她未来14天要住的小环境。

    她先是来来回回跑了几次厨房,将调料和肉类放在灶台或是冰箱里。

    清空的两个箱子刚好把一地的情|趣零碎都塞进去,行李放在沙发和窗户之间。

    等一切收拾停当了,谢沂川出了满身的汗。大半夜的,想洗个澡现实问题就直接凸显出来了。

    她没有换洗的衣服,再看墙角那两只行李箱,谢沂川恨不得能穿过脑电波,直接将苏纪苗这厮扼喉。

    【姓苏的,你是不是厕所里点灯,跟这跟我找死呢。】

    谢沂川手在屏幕上扣字。

    苏纪苗先发来个幸灾乐祸的表情,问:【收到了?】

    苏纪苗:【这些可都是我的绝版珍藏版,你放心用,都是新的,而且也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保你出不了14天,就让贺期小哥哥离了你谁都看不上。】

    谢沂川:【我说多少回了,我是单纯想找个人谈恋爱,不是拍黄|片。你知不知道你那一箱子东西,搞的我多被动。在他眼里,我好像全天24小时离不开色男人似的。】

    苏纪苗:【你玩真的了?】

    她不知道哪里看出自己认真了,突然发了这么句话来。

    谢沂川:【这次可是他自己贴的我。再说了,我在他身上花那么多钱,我还给了他张无限额的黑卡呢。就算让他友情出演个替身,满足下我的少女心也不过分吧。】

    苏纪苗甩过来一个小兔子呕吐的表情:【我的沂川宝贝,你要知道,你那不是少女心,你那是童心,24岁老童心。但凡是个少女谁还不怀春呢。胆大一点,你就让他替姚程满足你,也不枉费你这么多年苦守寒窑,守身如玉。】

    谢沂川辩解:【我没有,我从来都是只想和姚程约会,你少拿你那套理论腐蚀我。】

    她说的底气不足,关于贺期的那个春|梦跳出来揭穿她。

    苏纪苗在对面咯咯的笑,直接发了条语音进来:【你放心吧,你不需要我腐蚀,贺期会腐蚀你的。】

    贺期腐蚀她?也只有苏纪苗才能说出对自己这么自信的话。

    她将手机连在充电器充电,起身按照苏纪苗最后发来的信息翻出行李,终于在隔层里找到她给自己藏进去的几件换洗用的内衣和家居服,准备卸妆洗漱。

    这房子是中规中矩的老式装修,连浴室的门都是没玻璃那种。

    她塌着双酒店拖鞋,径直将浴室的门推开,立刻又像小鬼见了阎王,将门一把门拉上。

    贺期好像刚洗完了澡,下身穿了条黑色白边运动短裤。上身……上身没穿。

    氤氲蒸腾的水汽中,他拎着白毛巾的那只手背上还有未干的水珠。

    脊背线条遒劲流畅,窄腰湮没进短裤的边缘,有两个明显的腰窝。

    谢沂川脑袋有点发晕,但她也知道刚才自己的动静里面的人注意到自己了。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极其礼貌的敲了两下门。

    “请问,你洗完了吗?我想,想要用下卫生间。”

    门在里面被人打开。

    贺期就站在那,自上而下的斜睨她。

    “没,没用完是吗?”

    谢沂川关键时刻的怂瓜体质爆发:“那,那我等你——”

    她转身想走,贺期却蓦然朝她伸了只手。

    他那只颀长劲瘦的无名指和小指曲了起来,手心向上,用食指和中指勾了两下:“怎么?”

    贺期尾音旋着:“你,想要一起?”

    太罪过了,谢沂川顷刻间连腿都软了。

    这人的身材和那个梦里一样,瘦,可是很有力量感。

    他有腹肌,也有人鱼线,却又不是那种看上去壮壮的肌肉男。匀称紧绷,爆棚的荷尔蒙竟然不是形容气场,更合适身材。

    她脑袋里像过电影般将梦和现实重合,恍然间谢沂川才发现,那个已经过去了好久的梦,她竟然连细节都没有忘却。

    ……

    这种冲击太让人无法接受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基本可以称之为现代社会的干物女标本。唯一对异性物种的需求就是姚程的喜欢。从前舔颜看夜场小哥哥的时候也只是过眼不过心,当代王宝钏,绝世大情种。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是过眼又过心了。

    她得拒绝。

    毕竟自己不过是在玩一个叫做替身情人的游戏,哪怕是他主动,游戏规则也得她来制定。

    做替身的是他贺期,不能把自己给搭进去。

    最关键的是她骗人不骗身,感情债不能肉偿。

    谢沂川用力的将头扭到一边,拖鞋摩擦这地板,理智的后退到属于自己的地盘,躲在半扇门后面。

    “我说过了,我这个人不强求,在我和你还没发展到一定阶段的时候,我不会贪图……额,贪图你的美色。我,我再给你点时间。”

    是夜,谢沂川睡在那张小窄的沙发里,翻翻滚滚怎么都睡不着。

    忏悔夹杂着纠结,她突然就搞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缠着贺期了。

    对姚程的眷念也反复侵扰着她。

    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在国外找女朋友,自己在国内却因为对一个好看男人的身子起了邪念就如此心乱如麻。

    可是哪有凭什么?

    如果凭什么的理论真的在姚程身上于自己有作用的话,她大概也不会十几年将自己活在虚假的平和之中。

    谢沂川在知道姚程有女朋友之后第一次又点开了那个女孩的社交账号。

    某音和fb上仍然是都只有一条视频,仍然是那个笑起来春风化雨般的清纯女孩,他的面容依然如记忆中深刻。

    谢沂川切回自己的fb账号,手滑了有将近两分多钟才滑到最底端,挨张看自己这些年来为他发过每一条动态。

    十几岁到现在,姚程从少年变得持重……

    她的社交账号就像一个微缩相机,将她爱慕他的十年统统保存留念。

    谢沂川一张一张死盯着屏幕上的男人看,看到眼睛发酸,看到鼻腔发闷……

    明知道自己的这段感情悲切如蝼蚁,恨不能挥刀斩断。

    她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骂了句脏话,终于在眼泪掉下来之前睡着了。

    谢沂川睡的迷迷糊糊,梦里感觉胸|口闷的不行,口鼻也是被堵住了般喘不上气。

    睁眼竟发现原本裹在身上的盖毯这会儿全都蒙在自己的脑袋上。

    她是睡姿不佳,可这种自残的事即便没有清醒的意识,她也对自己干不出来。

    谢沂川很快发现了问题的端倪。

    是那只丑猫。

    因为她只要将毯子重新盖在自己身上,闭上眼睛,那只猫就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蹑手蹑脚的开始叼着毛毯的边往自己的头上盖。

    她假寐着往复了两次,第三次的时候丑猫的举动依然如旧,甚至在给她蒙好头后,还故意在上面蹭它的——屁|股。

    丑猫这种认祖归宗血脉里的坏因子,让谢沂川爱护动物人人有责的心顷刻间被祭上了西天。

    她趁着丑猫不注意,腾的一下把毛毯从自己脸上摘下来,同时兜头就把它罩住。

    完全不顾它喵呜喵呜的东洋派嚎叫,直接将其抖出客厅的门去。

    一系列行云流|水鸠占鹊巢的赶猫行动完成后,谢沂川周身终于舒畅了,裹着自己的小毛毯再次睡了过去。

    一大早谢沂川是被上门来核酸检测的人叫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蓬着头去开门,拉开客厅门的时候刚好与从卧室出来的贺期相对而立。

    这里是对面男人的家,她下意识的开始伸手去眼角抹眼屎,再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这厮竟然只穿和昨晚在浴室一样的行头。

    从头到脚只有一件大短裤。

    “你回去。”谢沂川脱口而出。

    贺期应该也没睡醒,眯着眼睛,瞥头看她。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催促,谢沂川想也不想,直接将贺期推了回去。

    “穿上衣服,外面可都是女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就像小时候妈妈吓唬独自在家的小孩:不要给陌生开门,外面都是大灰狼,会一口吃了你的。

    贺期轻抿起嘴角,突然就想起了首老歌唱过: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见了千万要躲开。

    此刻,谢沂川就很有老虎护食的天赋,拿出手护自家的鲜肉,一眼也不能让旁人瞧去。

    哪怕人是社区大妈也不行。

    核酸采样很快就完成了,虽然挖完嗓子胃口不佳,可谢沂川的肚子却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冰箱的面包片只有半包,两个挤在小厨房里研究怎么用微波炉热牛奶。

    “你昨晚还好吗?”

    贺期问的很随意,就像他随意套的那件家居服一样,领口很有设计感般有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也不甚在意。

    “好。”谢沂川点头,与丑猫抢我行动初战告捷,当然好的不得了。

    “嗯。”他也点头,表示不错。

    “丑——啊,那个,娇娇呢,怎么一早上没有看到它。”她终于想起了那只被自己逐出去的‘坏胚子’。

    在桌子底下四处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丑猫的身影。

    “它啊——”贺期倒杯子里剩下的牛奶喝干,说:“应该有比较重要的事要忙。”

    一只猫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谢沂川嗤了一声,不屑一顾。

    可等到她等早饭的功夫回到自己那张被当做卧榻的床时候,她就必须要顾上一顾了。

    自己头枕过的位置不偏不倚的多出来三小条儿黑褐色、形状不规则、有一定硬度且带着味道的物体。

    还有她昨晚贺期给她倒水的杯子,液|体非但没少,竟然还多了。浅黄浅黄的,透明度良好。

    谢沂川感觉自己呼吸都加速了,她不用搜索,顶着八撇小胡子的苦瓜脸‘丑猫’此刻正案首挺胸,站在一侧靠墙的五斗柜上。

    见她进来,丝毫没有害怕或者逃跑的意思。

    它优雅的昂着头,抬起它高贵的右后蹄。

    轻轻一踢。

    原本放在那个位置的谢沂川手机就被迫做了自由落体。

    谢沂川大脑性选择的直接放弃了自己最为精通的‘国粹’,骂了句丑猫血统应该听得懂的脏:“八嘎呀路!”

    猫飞谢沂川跳。

    她终于懂了昨天自己选择和猫睡的时候贺期问出的哪句:你确定?

    贺家有猫初长成,养在客厅扮‘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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