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是被贺期一路上背着带回寝室的。这让她想到那一晚,在深麓度假村的高尔夫球场,他也是这样把自己背回去的。

    经过一楼宿管阿姨的窗口时,她还刻意的将脸埋在他的背上。

    也不知道到底是阿姨‘眼盲’,还是干脆对‘夫妻宿舍’的宽大处理,他们果然没有被阿姨叫住。

    贺期住7楼,走廊尽头最靠里的一间。

    房间不大,进门是个小方厅,左手边卫生间,又手边小厨房,正对着是间小卧室。

    没有客厅,卧室通着阳台,透过窗户还能看见外面的晾衣架上晾着贺期那件蓝灰色的运动外套。

    她双脚着地,在门口被他套了双拖鞋。

    床是松木的上下铺,上|床放着行李箱和书,在梯子的位置挂着他熨烫妥帖的学生制服。

    贺期将床尾柜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又从方厅的小号冰箱里拿出酸奶和超市盒装的切块水果,拉开床头缝隙收纳架子,将零食饮料统统放上去。

    他细心的为她做了所有事,可是进了房间就不再理她了。

    贺期丢给她一个平板电脑,自己开角落书桌上台式电脑,一声不出的看直播。

    谢沂川呆呆的坐在床边看着贺期的背影,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的贺期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说不清。不仅仅是因为他没像之前很多次一样撒个娇就被哄好,还有他每次看自己的眼神。

    躲闪、规避。

    避无可避的时候直白,又冷漠。

    她看了好半天的背影看的有点累了。窝在贺期的床上开始还做作的不肯拖鞋把脚丫放上去,但斜着身子坐的久了,也真是累的腰痛。

    贺期那边的游戏打的很焦灼,这一点,从他时而紧绷或是单手握拳的姿态上就能看的出。

    她给自己找了个公路电影,捧着一袋薯条百无聊赖的看。

    电影讲的是2028年的某国,臭氧消失爆发电离辐射之后一人一狗一机器人一起寻找向往生活新生活的故事。

    她开始看的很投入,但越看到后面越替主人公将死遗愿是让机器人照顾一只狗的剧情而心酸。

    谢沂川很感性,她不喜欢悲剧。看电视或者电影,如果是可以预见的伤心,她宁可不看。

    所以尽管这部片子特别发人省醒,她也在看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就换了个综艺节目。

    另一边的的贺期似乎也在全清投入,谢沂川卷着被子,靠在床头上看他的背影。

    贺期好像任何角度任何时候都给人一种挺拔感,他坐在普普通通的椅子里,电脑屏幕的光一明一暗映着他的侧脸。

    宽肩窄腰,遒劲的小臂,修长的手。

    周身都是让她爱极的样子。这样的男孩子凭什么不能生气吃醋呢?哪怕是生气吃醋,她也喜欢。

    她早忘了什么电视节目,就那么一直看着他偶尔兴奋或是失落的背影。

    谢沂川是被门外的叫喊声吵醒的。

    醒的时候她手里还握着半袋薯片,睡眼惺忪的从床上坐起来。

    “怎么了?”

    她揉揉眼睛,问此刻背靠在椅子上,振臂却没有高呼的人。

    书桌前电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屏的人坐在黑暗里。在谢沂川朦胧的视线中,被桎梏在静默里。

    过了很久,久到谢沂川都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贺期说:“赢了。”

    桎梏解除,从黑暗里走过的人将她从热的人出汗的被窝里拖出来。

    贺期似乎压抑了很久,捧着她的脸,狠狠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把她亲的有点蒙。

    “——那,恭喜。”

    不管多大的男人,在喜欢的队赢得比赛的时候都更像个男孩,谢沂川喜欢她的男孩。

    谢沂川彻底醒了,有种与有荣焉的既视感。

    她侧耳,指指门外:“外面怎么那么大声音?”

    宿舍的门并不隔音,但就是隔音恐怕也起不了多少效果。

    不仅仅是走廊,就连窗外都是又喊又叫,又跑又跳的声音。

    “在庆祝。”贺期捏着她的手臂变的有点痛,不辨东西的黑夜里,也能感觉到他开始很深切的看着她。这一点,和在食堂时的冷漠克制完全不一样。

    “怎么庆祝?”她有点好奇:“披战旗吗?”

    因为之前在食堂看比赛的时候谢沂川注意到了不少人都定制了战旗,所以自然而然就想到了。

    贺期嗓音并不润泽:“还可能剃光头发,或者穿jk绕操场跑圈……”

    “真的?”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啊,玩的起,热血。她有点忘乎所以,以至于从被子里跪起身来的时候腰领口露和腰间的衣服也没整理,不经意露出一片腻白。像魑魅的利诱,欲迎还拒,等着对方投身下怀。

    谢沂川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有哪里不对,她起身,天真中潜藏欲|望的戏谑:“男生穿jk吗?对了,之前不还说他们会裸奔吗?在哪里,我要看。”

    贺期额角跳动,他终于难以克制的用手替她撩起鬓边的头发别到耳后,眼睛赤|裸直白:“真的想看?”

    “看呀!”谢沂川从贺期手中挣脱,蹭下床大的脚丫不经意的蹭过某人的腿侧。手才抓到窗边,惊呼一声,被贺期从身后揽住了纤腰。

    “你只能看我!”

    贺期不继续,谢沂川就好像找不到支点。

    卧室的窗帘没有拉,从她的角度能看到皎洁的月亮和簌簌飘下的雪花。

    谢沂川双手颤抖的只在窗台上,好像不扶着点什么就会瘫下去:“下,下雪了——我想,看雪——”

    贺期没有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声音从她颈间含浑的传来,贴着她的耳际:“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谢沂川脑袋里全白了,她感觉到腰侧的衣角被撩了起来,自己像一只蜡烛,正被点燃。

    “可是,这,这是初雪——”她有点哆嗦,蜡滴横流。

    初雪有什么要紧呢?

    是谁说的初雪那天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们就会一直在一起?

    楼道里的喧嚣声越来越大,好像整栋楼都宿舍的门打开,开始在走廊里尖叫呼喊。

    他们喊的什么谢沂川听不清,贺期也不让她听清。

    因为她所有的观感神经全都吊在他那只带着薄茧的手上。

    鼓噪的音乐湮没在狂欢人的呐喊里,就谢沂川几乎将所有的杂音摒弃在交感神经之外的时候。

    嘭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到了贺期这间公寓房门上。紧接着是近乎疯狂的凿门声。

    “贺期……”她想要蜷起身子,却被紧贴着她的人从左边肩膀揽到右边,展开迎接。

    “我在!”他在间歇的震耳欲聋中坚定的吻她的头发。

    谢沂川囧的不行,生怕再一秒那扇本就单薄的门板就会被从外面破开。

    她手抓在他亘在自己下巴出的手腕上,紧张到颤音:“门——”

    轻微的推拒,立刻引来男人的回馈。

    贺期掠食般在她的下唇上咬了一口,牵出暧|昧的勾连,他被倒逼到极限的情|欲蒸腾氤哑的声音说:“你进门的时候就锁了。”

    呼吸开始急促的交叠,谢沂川永远在度上一秒的灵魂。

    而贺期那双极具侵掠性的眉眼此刻逢了凛冬的晚霜,在雪亮的窗前将她锁在他的身前。

    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掐按在她的耸出来的腰骨上,手下力道很重,顺着她天生的曲线盘剥。

    如果她是个茧,丝也会和他缠绵。

    但谢沂川觉得自己更像个蛹,顷刻间在他手里褪净蝉蜕,柔|软透明。

    他听见他腾出的一只手在床头柜子上摸索的声音,他的指尖碰到了台灯触屏,周遭骤然亮起,闪的她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

    可更让她忍不住的是她身上渐渐顿下去的动作。

    她还一脚踩在云里,感觉贺期的手从心口一点点的滑到腰上,然后停在哪里不动了。

    从他胸|口传来的喘|息并未平复,但又像在努力平复。

    谢沂川抬手,摸贺期垂在自己颈窝里的下巴。

    勉强匀一口气,低声问:“怎么了?”

    他似乎的睫毛轻合间撩过她细嫩的肌肤,让她忍不住跟着抖了一下。

    贺期干燥的双手环住她的腰,使劲蹭了蹭她,努力压抑的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渴求,还有理智的倾轧。他为自己找了个借口,声音哑的不像话:“我没准备。”

    谢沂川怔了片刻才从他懊恼又灰丧的动作里猜出他没准备的是什么。

    她这个颗炭早已烧的火红,正卡在成炭还是成灰的间隙里。

    她用脚尖勾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尾掉在地上的包包-皮带,蹦火星似的咬字道:“我有!”

    喧闹再次盖过她的心跳是什么时候,谢沂川不知道了。

    她这只蛹在生出羽翅的痛楚中求生求死。

    贺期高她太多,哪怕她垫着脚尖也只能到她的胸|口,更何况她此刻腿抖。

    “要椅子吗?”贺期情|欲失控的边缘仍然在乎她的感受。

    谢沂川抖的更厉害了,她将窗台上的理石抓出带着潮气的指痕,嗓音颤抖,说:“我,不会!”

    “——嗯?”他绵延噬咬的吻沿着她的肩膀延展,留下一点又一点的斑驳,似乎没听清她的话。

    谢沂川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迸出火焰,将自己这只蜡烛融化个干净,只剩一条灯芯缠着他。

    心跳似乎从鼓膜传出,她吞掉自己短促的呼吸,声音低的她怀疑自己到底说没说出声来:“一字马——我不会!”

    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叠在自己身后的人身体顿住了。

    谢沂川在如何也不能平复的喘气中费力的侧过脸,她被吊到了一个点上,不上不下,虚无的想要很多东西,却一样也说不清楚。

    她努力想去看他的眼睛,茫然道:“又怎么了?”

    贺期在方寸之间克制着,顿在她肩胛骨处的薄唇顷刻如无法控制般重重的在她的咬了一口。

    “痛啊!”谢沂川穿下意识的缩了下肩膀,想查看一下有没有留下明显的齿痕。

    他舔她的唇角,沉重道:“谢沂川,你要我吗?你一直想要的都是我吗?”

    她听的懂。

    正因太懂了,装一知半解连这具身体的隐秘也会出卖她。

    ……

    谢沂川被按住了腰骨,贺期轻轻一带,她就在他怀里转了个身。

    男人的脸在雪月的映照下显得冷白锋锐,他拇指抚开她额前黏住的几根长发,不知道为什么贺期的眼睛总是雾蒙蒙的。他在她忍不住微微闭起不住颤栗的眼皮上吻了下。

    贺期反复隐忍,任她抓挠似的恳求也仍要问:“你要我吗?是我吗?”

    他必须要她的回答,不能含糊,不能顾左右言他。逼退她所有的犹豫不决和不确定。

    谢沂川连呼吸都抖出颤音,她用力闭了闭眼,下决心似的点头。

    贺期滞涩的声带滚出捱到极限的欲|望,拇指自上而下,从她的脸颊剐蹭到她的嫣红的唇角,撵磨,作恶般的说:“我想听你告诉我。”

    谢沂川连鼻腔都觉得热热的。

    她靠着他,反手摸他的脸和下巴,咬舌子似的含糊一句所答非所问:“——我爱你”。

    她应该想说的是‘我要你’,但怎么就变成了‘我爱你’她完全不知道。

    身后的胸膛如沐烈焰,顿僵的同时,男人的利齿毫不攒力的再次落在她的肩膀上。

    谢沂川还有最后一丝丝不驯服、夹杂着对于刚刚自己莫名的表白的羞怯,揉着肩头的齿痕反问:“你呢?你是狼吗?”

    清白的月光里贺期不清白的眸色勾缠着她。

    然后,逼近,俯在耳际,他不在含糊的讲一句‘我没准备’都遏抑自己,而是如万蚁噬心般噙着她说:“我不只想在雪夜里变身成狼,我还想在你的床上做你的孤狼。我要让你在白日害给我的嫉妒、野心、不安……统统在夜里还给我。”他托她的下巴,雕琢她修长的颈子,阻她皮下的血流。

    他在她吃痛的忍耐中还要用舌尖戏弄她的耳后敏感到可以逼|出眼泪的肌肤。

    谢沂川的手按在雾气渐笼的玻璃窗上勉强才能支撑住身体。

    贺期的跟着抓覆上来,掌心带来他的体温,她冰火两重天。

    他捏着她的手扣他的心口,撕扯般毒誓的说:“是你勾引我的,所以,锁在这里是代价。”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鹅毛朵一样聚拢又被破开。柔|软在入地前融化在树梢,融化在谢沂川的眼睛里。

    她被逼|出泣音:“——你别咬我。”

    贺期逢魔似的流连:“那你也咬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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