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轻晚的手陷进泥里,费力抬头向上看。
她看见一把深色大伞之下,是傅则衍的脸。
那张脸上神色复杂,似是在嘲笑。
嘲笑她的狼狈窘迫。
雨水肆意拍打在向轻晚的脸上,却淋不到傅则衍分毫。
傅则衍先开口了:“杨韬不会在办公室,他此刻许是在某个地方炫耀庆祝。”
他的声音,比雨水要冷。
扬韬在庆祝什么,自然是庆祝曾是gy设计师的向轻晚,竟然对他这般委曲求全。
“你怎么知道?”向轻晚戒备地问。
傅则衍长腿屈下,缓缓在向轻晚的面前半蹲下来,浑身皆散发着慵懒矜贵的劲儿。
他说:“狡猾的向小姐应该知道答案。”
是了。
“纵影”忽然面对这样的难题,那定是傅则衍的“功劳”。
是傅则衍在背后操纵,让原本的制造方忽然耽误进程,拖累了整个“纵影”。
自傅则衍出现的那一瞬间,向轻晚就猜到了。
只是她还不确定,偏偏问清楚才行。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
“所以,傅董事长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
雨水顺着大伞的边缘落下,滴答成线落在向轻晚的面前。
傅则衍没有当即回答,他白皙的俊脸微微一倾,一双深邃的眼睛仔细端详着她的模样。
瞧着面前这个满是雨水,浑身湿透的落魄女人。
更可笑的是,向轻晚明明穿的是一套浅色衣服,此时上衣和长裤完全变了颜色,因为沾满了泥。
视线下移,傅则衍这才注意到向轻晚腿部的位置似乎还有一片血迹,血色与泥土融合,混进雨里。
好像是……受伤了?
他面上冷意不减:“向轻晚,不如你求饶。你求上一句,我兴许会改变主意。”
“呵……”支撑着身体的双臂开始轻微颤抖。
向轻晚阴沉着脸,眼中是无尽的恨意:“你的意思是,你一时兴起给了我一刀,我不仅不追究你对我造成的伤害,还要让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你有什么理由要我对你求饶!”
傅则衍说的轻描淡写:“没办法,你得认命。”
认命,认清现实。
向轻晚垂下头,轻叹出一口气:“也是。”
她摸了把脸上的雨水,清澈的眸子又直直朝他投去:
“人们都说,在命运中,万事万物都是平衡的。自打我出生,无人不羡慕我,或是羡慕我显赫的家世,或是羡慕我的长相,又或者,羡慕我所拥有的万千宠爱。这一切,实在是太美好了。所以,当我人生的‘所得所失天平’出现不平衡时,你出现了。”
“看吧傅则衍,这就是命。”
“所以呢?”傅则衍面色更加阴郁。
他能听懂她现在是什么意思。
反问一句,其实是在警告。
“所以,我不会害怕你,也不会向你妥协。我会将你视做我坦途上的挡路石,无须跪地求饶,我要做的是跨过去。”
“把我当障碍?”
傅则衍的声音一句比一句更冰。
“毕竟前路漫漫,我总得往前走。总之你的出现,像是时光送给我的磨难,我需得解决掉,才能证明自己可没那么好欺负。”
傅则衍目光如锋利的刀,他对待向轻晚已无半分耐心。
伞被抬起,傅则衍已然起身,他居高临下扔出去一句:“我倒是要看看,向老板如何解决我这个麻烦。”
皮鞋踏在泥泞地,踩的很深。傅则衍眨眼间走出去几步远,没有再回头的意思。
向轻晚随之咬牙站起来,怀抱着盒子去找扬韬。
她刚站稳脚步,忽觉眼前一黑,再次轰然倒地……
傅则衍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身看见向轻晚已经晕倒。他本能地扔下手中的伞,第一时间将向轻晚抱起。
“向轻晚?”
他问,没得到回应。
“向轻晚!”
依旧没有回应。
傅则衍将向轻晚稳稳抱起,转身打算回到车里,厂院外忽然传来两名男人的声音。
“老板,如果向轻晚真的找齐了五百个钉子,您真和她合作啊?”
“可能吗?我管她捡不捡什么钉子,那都是我整她的机会而已。我现在过来就是要亲自告诉她,让她滚的远远的!当初是她眼光差,现在还想回来和我谈?她做梦去吧!”
听内容,傅则衍就知道是扬韬在和下属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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