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谕吉看着桌上的箱子。
一个四四方方的皮箱。边角有点磨损,但是不影响使用,侧边安装着一个密码锁,打开它需要转动三位数字。每位数字都有0到9这十个可能。再怎么看也就是市面上很容易购置到的密码箱。
他向来凌厉的眼神松懈了几秒,微皱眉头,像是在忖度什么事情。
提上箱子,起身走出办公室。侦探社的大家正在像往常一样打闹,看样子似乎又是太宰在委托途中任性打乱了国木田的计划,不然国木田不会在下班前那样生气地摇晃太宰的肩膀。
“社长,是要出远门吗?”国木田松了手捏着太宰肩膀的手,毕恭毕敬地询问福泽。
他神色平淡地摇了摇头,“是有一件东西需要给你们看。”福泽环顾了一圈,他以为大家都在,却不见乱步的身影,于是问,“乱步呢?”
“在那边睡觉呢!”直美回答。
“乱步先生这周很奇怪……”敦说,他觉得有必要向社长说出自己困惑,“他说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但是怎么想都没有结果,于是决定去梦找找看线索——连乱步先生都想不出来的事情……”他以为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的。
“听起来就像是偷懒的借口吧,”假装被国木田的“酷刑”晃晕了的太宰揉了揉脑袋,“啊~~我也好想立刻去找梦中情人,不知道周一能不能不来上班呢?”
“可能不行。”社长果断地掐断了太宰的妄想。他走到乱步旁边,轻拍了他的肩膀,青年有转醒的迹象,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睡着。
社长:“乱步,任何时候,线索都只会在现实里。”
青年用慵懒得像是蒙在被子里的声音回答:“太宰在胡说……我可没有在偷懒。”
“过来,我有东西要给大家看,是从下周开始的委托,走到中间来。”他正说着,发现太宰早已经擅自凑近了那个箱子,他的指腹抹了一把数字,然后按下伸手打开的按键。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打不开吗?”与谢野觉得奇怪,她没想过太宰打不开锁,而且是这种再普通不过的锁。
“刚刚我的能力起作用了。”太宰沉下声音回答,“这个箱子有问题,我明明听到锁里的声音箱子却没有打开。”
与谢野说着拿出了狼牙棒,“我来试试。”她一棒子敲下去,箱子完好无损。“的确有点问题。看来得输入正确的密码,但是太宰输入的并不是正确密码。”
国木田:“如果连太宰都没法打开,那就只能用枚举法,三位数,1000次之内绝对能知道正确的数字。”
“是的,前提是密码没有改变。”社长终于开口,“这是从某处移交来的箱子,被称为‘潘多拉之盒’,我们需要取出箱子里的东西。”
太宰治问:“潘多拉之盒,里面装的是灾难和希望吗?”
“……据我所知,只是一份秘密文件。”
敦问:“这个箱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箱子本身是个异能。只有里面装有东西时才能被合上。合上之后会自动产生一个三位数的密码,因为密码是箱子自动产生的,所以没有人知道。想要打开它必须输入正确的密码,如果密码错误会被箱子夺走与开锁人有关的随机事物,同时密码会被重置。”
“所以太宰才会感知到异能发动了。而【人间失格】抵消了一次箱子的掠夺,”乱步问,“被夺走的事物一般是什么样的?”
“任何事物。”社长说,“任何与人有关的事物,使用过的生活用品,笔、电脑或者房产。”
“人体的一部分,一片指甲盖、一缕头发或者心脏、四肢。”
“人的感知,视觉、听觉、触觉。”
“人的过去,某一段记忆。人的未来,将来的寿命。”
“人的联系,亲人或者朋友。”
“根据模拟测算,一般情况下,同一个人开箱次数超过278次之后,一个人的存在就会被彻底抹去。”
乱步:“这是打不开的,它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销毁内容物——除非运气好。”
敦问:“可既然是里面是文件的话,为什么不烧掉呢,或者放进碎纸机?”
“因为确认了‘恢复损坏’的异能的存在。”社长回答,“在这种情况下,放进箱子里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销毁’。”
与谢野:“那我们又要怎么打开这个箱子?看起来太宰无法消除这个箱子上的异能,而让太宰来打开箱子的话,成功打开的概率永远是千分之一。”
“这个箱子并不是由我们来打开。”社长说,“而是一个女孩,她拥有类似时间回溯的能力,并且能力没有使用次数上限和间隔时间限制。”
“真的有这种能力存在吗?”与谢野脱口而出,但是很快又意识到话是从社长嘴里说出来的,几乎没有质疑的余地。
“原来如此,这样就能避免密码改变,重复尝试一千次之内就能打开箱子了。打开箱子的概率就变成了百分之百。”乱步很快反应过来,但是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没来由地冒了出来。
敦接上话:“那我们赶紧去找她吧。”
“还不是时候。如大家所见,打开箱子已经不成问题,真正的难题是这个女孩本身。”
太宰:“嗯哼~就像真正的难题是‘潘多拉’自己呢。”
“从情报可知,她天性敏感多疑且行事谨慎,会有意识地消除任何能力泄露的可能性,必要的时候甚至会杀死对她有威胁的人。”
“也就是说我们不可以直接找上门让她开箱子,这样就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她有能力一样。”敦思索了一会儿,又问,“既然她会消灭所有知道她能力的人,那社长又是怎么知道她的能力的呢?”
乱步:“一个合理的推测,她身边的人知道她有异能,但是假装不知道。也就是说委托这次任务的人是这个女孩亲近的人。正因为如此,才不好亲自请求她打开箱子。”
“……”社长沉默着表示认可。
敦:“可是我们到底要怎么做呢。”
“我会以未成年人心理疏导为理由将她引导至武装侦探社,我实在不太擅长与那样性格的晚辈交流,还希望各位到时候代我接待她。”
“虽然是出于打开箱子的目的,但是委托此事的人也希望通过这次经历改变那个女孩对周围世界的认知,帮助她成长,因此不允许使用强硬的手段。”
“同时,侦探社的日常委托仍要继续,所以我想选出一人全权负责此事,其他人的任务则是在必要时相互配合。各位有自荐的吗?”
国木田:“社长,那位女性的性格真的糟糕到非要以这样的形式介入吗?”
“我见过她小时候,阴郁且孤僻。据她的母亲描述,四岁到八岁之间开口讲话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被怀疑有阿斯伯格综合征。然而不知何时她的语言交流开始变得流利,识字能力也没有问题。少年时期有自杀自残的倾向,考虑过送去治疗但是出于各种不可抗力受阻,无奈只能作罢。不过那女孩现在的精神状况已经趋于稳定,只是仍然没有交上什么朋友。她很少出门,每年为社交活动出行的次数稳定为一次。”
直美摊摊手:“总的来说就是个很无聊的人嘛。”
与谢野:“我不这么觉得,倒不如说我对这样的人类有点感兴趣。说不定连脑子也与常人的构造不同呢。”说着亮出了柳叶刀。
国木田咳了两声:“那还是像往常一样,由我全权负责吧。”
“等等!我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问题!”太宰蹦跶了几下,激动地举起手。
社长点点头示意太宰提问。
太宰:“那位大小姐可爱吗?”
——国木田:“太宰!你想干什么!?”
——敦忍不住扶额:“太宰先生……”
社长一本正经地回应:“从事实上来讲,是位长相端正、清冷寡淡的少女。”
“那我义不容辞!”
“不行!对方是未成年又有自残倾向。你的出现对她来说简直是个反面教材!”国木田表示强烈反对,“我不认为你和那位小姐应该在同一场合出现!”
“诶嘿,国木田是要给我放假吗?”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为了开扇窗,先要求拆掉房顶的诡计。
国木田牙咬切齿:“……”
社长:“国木田,我相信你的能力,但你并不是合适的人选。”
“社长……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国木田到现在还认为这是一次‘任务’呐。任务总会有完成的时刻,但是既然对方能控制时间,这个任务的有效期就永远没有截止。”
“……”国木田的确没有想到这层,“好吧,既然我们都不是合适的人选,那要交给谁呢?嗯……要不直美吧,既然都是高中女生,应该能聊得来。”
太宰:“诶?但是这样一来直美就要离开哥哥了,而且会把不好的东西教给高中女生……顺便一提如果换做是谷崎的话,直美会吃醋的。”
喂!直美还没说什么呢!
国木田:“那就敦吧,敦的经历能给那个女孩子不错的参考,也许能让她走出来。”
“敦太温柔了,她又少有情绪表达,一个不敢多说,一个不想多说,最后两个人都会无话可说呢。”太宰摊摊手。
“贤治怎么样,论开朗乐观的话,就是贤治了。”
“只会把各自喂饱吧。”
“那么就与谢野。”
“不错的想法,如果想要培养出一个暴力狂的话。”
“那乱步或者镜花。”
“那是高中生给小学生当家教吧,还得倒贴补课费呢。”
乱步忍不住开口:“你到底出于什么动机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女性要把大家都得罪一遍。”
谷崎:“但是这种麻烦的委托我们也的确不想接。”直美:“没错!休想把我和哥哥分开。”
与谢野:“我倒觉得我可以——呵,只不过是一个没接受过社会毒打的孩子。”
——不,你不可以!
敦:“但是不管我们这些人选再怎么有弊端,怎么看太宰先生都是最最糟糕的人选。”
国木田抬了一下眼镜:“嗯……相对而言敦的确更加合适。”
太宰:“不行!绝对不行!敦已经有小镜花和小安妮了!已经足够稳定了!”太宰用手指作了一个三角形的手势。
镜花和敦的脸唰一下地红了。
国木田:“太宰!正因为你抱着这种想法才是最糟糕的人选!”
——“我觉得太宰很合适。”社长开口。
“社长!!!”
“倒不如说,从某种角度,除了太宰以外没有别的人选了。各位,本就是出于我人情上的委托,不必太蹑手蹑脚,但是太宰,如果是你的话,三思而后行。”
国木田:“既然如此,我没有什么意见。”
社长的话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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