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9:52。”
仲亦言迷迷糊糊摸到手机,看到上面的数字一个激灵清醒了,他立刻坐了起来,没有在房间里看到林祁的身影。
一把扯开窗帘,已经是大上午了。
“我怎么没听到闹钟啊?你怎么不叫我?”仲亦言赤着脚满屋子里找林祁,不在房间,不在厨房,也不在卫生间。
“……林祁?”仲亦言茫然地站在客厅,他徒然地回忆起林祁出事的那天早晨,合租屋里也是如此的空寂。
他房间传来了闹钟的声响,仲亦言走回去拿起了手机,将闹钟关上。
有人把他的闹钟时间调过头了,这个人还给这个闹钟备注了一个调皮的鬼脸……
“……”仲亦言拨出了电话,一直忙音,林祁那边没有人接。
他不接。
仲亦言等待了一会儿,拨出了第二个,依旧是没有人接。
他放下了手机,尽力调整自己的心情。林祁从前不接电话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真的调静音了没看到,一种是他已经快要来到自己身边了。
大多数时候,仲亦言挂掉来自林祁通话里的忙音时,心情都是雀跃的。因为那可能预示着家门即将传来门铃的声响,或者在外面一转身就会看到林祁向自己走来的身影。
他静等三分钟,应该就可以见到他了。
仲亦言闭上了眼睛,开始一百八十秒的等待。一分一秒过去,仲亦言睁开眼睛,世界还是那么空寂。
他再次把整个屋子里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确定了林祁没有躲在任何一个角落里,甚至家里少了一个小行李箱。
他考虑了一下,先是给医院里神经内科的杨医生打了个电话,对方承诺帮他找人给他查询一下林祁今天有没有去过医院。
紧接着他打给了林黎,对方也不接,仲亦言一个接着一个不停,连续打过去十几个,对方终于有回应了。
林黎的语气有些愠怒:“你吓死我了,我弟怎么了?我刚刚在开会,你就不能先发条消息交代一下?”
“你知道林祁去哪儿了吗?”
“我不知道,他人不见了?”
“不知道去哪儿了,本来说是今天说要去复查的。”
“他都多大了,一时半会儿联系不到也正常。你给他打电话了吗?”
“我已经打过去两个了,没人接。”
“才两个,慌什么,接着打。”亲哥如是说。
“我不打了,我怕打太多吓到他。”
林黎彻底抛弃往日的温和:“……你神经病吧!你跟我说仔细点,我去找他。”
“那你再问问嫂子,有没有跟他联系。”
“嫂子是你喊的么?”
“对不起,我是说乔……乔姐。”
虽然是下意识这么叫了,但是仲亦言自己微妙的心思被人察觉还毫不客气地揭穿了,他局促了起来。
仲榭还待在他们家的时候,林祁偶尔会喊她“妹妹”,仲榭有时候也会直接喊林祁“哥”,可这时候心里最爽的反而是仲亦言。他们似乎谁也没有觉察到这个细节——把林祁和仲亦言并列起来平辈的亲密关系。这种外界的形式化的联系,反而有时候是最不可攻破的。
现在这个同样隐秘的私心被林黎直接而不留情面地掀翻了。
仲亦言听到电话那边的话筒怪异地响了一下,应该是林黎捂住了话筒在对别人说话——可惜没捂好:“我跟你说,我太不放心了。这一次哪怕林祁他不愿意,我也会把他强制接回来的。”
等林黎那边声音正常了,仲亦言捏紧了手机,但语气依旧自然:
“如果有他的消息了,请你告知我一声。”
他礼貌地对林黎说了再见便挂掉了。
第二个联系的人便是仲榭,结果仲榭也懵了:“我不知道啊。”
仲亦言联系完所有他能够想到的共同友人,并没有得到任何有效消息,他紧接着毫不停步地亲自赶去了医院,打听今天神经内科有没有一位叫林祁的患者来复查。
折腾了一中午一下午,关于林祁的消息一个也没有得到。
在所有人的眼里,连仲亦言都不知道林祁的去向,那还有谁会知道啊。
仲亦言魂不守舍地回家,期望着一开门就能看到林祁坐在家中,嘀咕着吐槽他犯了傻连这么大个人都看不见。
不出所料地,没有。
对了,仲亦言恍然反应了过来……他还有林祁的个人信息,如果林祁走远的话,他就能够查到林祁的行程。
查到林祁早晨飞往的城市名字的那一刻,仲亦言被一瞬间的愤怒攫住了,他立刻播出了仲榭的电话。
x城。
这个女孩上午接他电话的时候还在懵懵懂懂装傻,说自己自从回去,还没来得及跟林祁在网络上聊天,承诺等一联系到人就立刻告诉仲亦言。
可现在林祁去了x城。
电话播出去不到半秒,还没打通,仲亦言又迅速掐断了。愤怒突然间完全消失了……
地方是林祁自己去的,失联是林祁给他的苦果。他有什么办法。
仲亦言打开林祁的房间门,一步步走到飘窗旁,坐了上去,靠在玻璃上,反观室内,看着这熟悉的房间格局发呆。
他打开了跟林祁的聊天框,一个字一个字键入:
“及时去医院,我把之前看病的病历本和片子拍给你。”
也许不会有下文了。
这是目前他能想到的、必须让林祁听进去的最重要的事。
林祁的电话就是从这个时候打进来的。天幕暗了下去,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手机上的姓名是发着光发着烫的。
仲亦言的手抖了一下,他没注意到飘窗上被林祁放了一只不知搁置了几天的玻璃茶壶,不小心一脚把它踢到了地面上,水和碎片泼了一地,手机也一起摔到了地板上。
仲亦言一把把手机从茶壶碎片里抓了出来,终于接到了。
“喂,仲亦言?”对面像是叹息又像是哆嗦了一下,才开口喊出他的名字。
仲亦言勉强发出了一声:“嗯。”等着林祁说接下来的话,比如说为什么要离开,比如说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这样毫无解释地丢下他,像是在等待一个结局注定悲惨的审判。
“仲亦言——”电话里的林祁拉长了声音,语气又慌又像是在求助般地软化了,“你在哪儿啊?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哪!我一醒过来就在一家酒店的房间里,我去啊,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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