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楚楚看错了么,那黑气很快消失了。
这堂前放着檀香炉,一阵一阵的青烟飘出来。
夏府是百年的簪缨世家。
夏雨侯的父亲是极其有名望的夏老学士。
夏雨侯的生母,因病早亡,夏老夫人是夏老学士的续弦,夏老夫人底下的庶长子,是丫鬟所生,也就是夏雨侯的兄长。
他是夏府偌大家业的继承人,是唯一的嫡子。
夏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你便留在这里,哪都不能去。”
这位夏老夫人一手拿捏这嫡子的婚约,连带这挑拨一下兄弟之间的关系,制约夏家两兄弟,可真是宅斗中的一把好手。
【夏雨侯也有把柄落在我手里,他和宋家的婚事,就得我说了算。】
可秦楚楚不但听到了心声,还看到了黑气的来源。
夏老夫人的身边跟着一些小鬼,正在吸食着人类贪婪的欲望,当做养分。
秦楚楚的灵异眼扫过,全当做看不见,看向别处。
【是夏先生的女朋友,原来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
【怪不得先生不要家里的婢女,秦小姐果真是个大美人。】
【她的眼睛,好清澈,是不是在害怕啊?可惜,老夫人打定了主意要开银行的宋二小姐做儿媳妇,这秦小姐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宋怜音?她忽然反悔退婚的理由,怕是要让夏雨侯帮她偿还债务。
这小算盘估计连夏老夫人都瞒着呢。
秦楚楚早已经习惯在烦乱的声音中,保持清醒。
小喵咪并不害怕人类的约束、
她只要想离开,随时可以走出夏府,这群人类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况且她学会了一个新知识,有危险找警察。
从图书馆出来前,和馆长打过招呼,如果明天没有去上班,请马上报警。
她并着脚,半眯着眼,听到这些丫鬟的心声。
【说起起来,先生也挺可怜的,他不喜欢宋小姐,老夫人还要执意促成这门婚事,先前府里就有人传言,毕竟是后娘,老夫人小时候就对先生很不好,看来这些话未必是空穴阿莱风。】
前主人冷心冷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环境,塑造了如今的夏雨候。
老宅压抑的沉闷气氛,比小喵咪想象中坏一百倍。
秦楚楚见到夏老夫人后,她改变了主意。
小鬼们来到她的身边。
“带灵异眼的女人。”
抬头去看那夏老夫人神色倦怠,一副要睡着的样子,被丫鬟们扶了下去。
堂前顿时没了人影,只留下秦楚楚。
小鬼们围着她:“你看得见我们,怎么不害怕?”
秦楚楚被这话都得乐了,会心一笑:“你们叫什么名字?”
十多年了,在夏府小鬼们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古怪的女人,万万没想当这世间还有人不怕鬼的,小鬼们觉得有意思极了,不肯从她身边散开。
“我们没有名字呢!”
秦楚楚皱眉,是做鬼太久,把自己的姓名也给忘记了么。
“你想不想知道,我们都是从哪里来的?”
小鬼们牵起她的手,做出堂前,来到另个院子里。
孤魂野鬼会在死去的地方,徘徊不肯离去,这里便是这个罪孽之地。
秦楚楚听闻了声音,走过去。
屋内正有个丫鬟装扮的人,躺在床上大叫:“我要找老爷!”
“我怀的可是老爷的孩子!”
任凭她喊破喉咙,也没人搭理她。
天亮了,那丫鬟瞪着大大的眼睛,捂着肚子死死的望向门边。
“这若是老爷回来问起这个丫头。”老妈子担忧的问:“夫人,我们该怎么办呢?”
那进门的年轻夫人,厌恶的用帕子捂着鼻子:“一个没名没分的丫鬟,死了就死死了。”
“可说到底是大少爷的丫鬟,若是大少爷问起。”老妈子吱吱呜呜。
年轻妇人皱起眉:“大少爷不是得了寒症,烧的糊里糊涂,怎么会问起个丫鬟?”
秦楚楚看向房里的丫鬟,已经没了声响。
怕是已经没气了。
献血顺着床流到地上。
已经有人把那丫鬟抬了出去。
“不把主母放在眼里,胆敢怀上老爷的孩子,便是你的罪过。”年轻妇人嘴上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转身便离开了。
夏府里的下人都知晓,夏学士的发妻走后,就是这位新进门的夫人管家。
这位夫人是个宽厚心肠,吃斋念佛的主儿。
秦楚楚心里喵喵喵的想要骂人,这原是些小鬼们的记忆,害他们的恶人,那年轻的妇人,便是无尽的夏老夫人。
死了就死了,只当是少了个阿猫阿狗。
老妈子找了几个下人来。
“还不快点收拾,大少爷正病着,让他见得这些肮脏,夫人若是怪罪起来,仔细你们的皮!”
“夫人最心疼大少爷了。”
夏雨候是夏府的嫡子,是前一位太太生下的。
如今虽只有六岁,却天资聪慧,能背诗文,会写字,夏学士宝贝的不得了,早早的就当着全家族的面儿,定下了夏家的继承人。
虽说是好事,但也有人心里不舒服,续弦夫人也是出生世家,心气高的。
名正言顺娶进门的,若是生下男孩儿,也同样是嫡子,怎么就让人压了一头,被人抢尽了先机呢?
这丫鬟偏巧又是大少爷房里的,也是没福。
老妈子叹口气,说:“这新进门的夫人,肚子里一直没动静,谁让她偏要往枪口上撞,还选个老爷不在府里的日子,在夫人面前拿乔,不是作死么。”
秦楚楚想要走近一些,听仔细些。
“那若是老爷问起来。”
老妈子不在意的说:“老爷去苏州得小半月回来,担忧的只有夫人和大少爷,能有她什么事,便说是不肯留在府里,跟了老子娘回家嫁人去了。”
下人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看破不说破。
大开了门窗。
打了清水,将那鲜血冲洗干净,在那床上的鲜血消失了。
没一会儿,升腾一股儿黑气,成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小鬼。
小鬼牵着秦楚楚的手,去了别的院子:“喏,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了。”
男童躺在床上,大声的咳嗽着:“我,要喝水。”
房里没有人。
夏雨候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身边伺候的丫鬟,也见不着了,他人身上滚烫。
男童抓着自己的喉咙,好像要喷火:“水。”
屋内还是静悄悄的。
男童蜷缩起身子,掉下眼泪:“娘,孩儿好难受,好像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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