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大活人,动作多多少少受到牵制,虽然躲过了身后捅来的匕首,胳膊上却仍是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口。
他一脚把偷袭的混混踢飞,咬牙克制住追击的冲动,继续带着伏黑惠离开。怀中少年张了张嘴,不知道是想道谢还是道歉,最终闭上了嘴巴装睡。
宿傩的医馆离这里不远,他们两个都必须做紧急处理,所以在上医院之前还是先回了那里。
“好好待着,我去找绷带。”
男人把惠放在一楼那张唯一的诊疗床上,转身翻箱倒柜地寻找起了急救物品。惠自己撑着上半身勉强坐起,看着那人忙前忙后的背影,心中有股奇妙的感觉正在酝酿。
“……你的手不要紧吗?”他轻声询问。
宿傩抱着成堆的瓶瓶罐罐和一大卷纱布走过来,浑不在意地说:“这点小伤不碍事。你先坐着别动,我帮你清理创口。”
惠不敢看他的脸,只能老老实实低着头任他处置。明明昨天才说过永远不会再见他,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而且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额头上的伤是在墙上碰的,伤口不深,主要是擦伤,只要把创口清洗干净再包扎一下就可以了。身上的伤也不严重,毕竟是经常跟人打架的人,仅仅是衣服脏得有点唬人而已。
宿傩当时赶到的时候他才刚刚落入下风,统共也没挨几下拳头。这家伙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没事,你还是先看看自己吧,”惠心里尴尬得要死,拿手摸摸男人的胳膊小声提醒他,“这里一直在流血。”
“怎么,心疼了?”宿傩面无表情地开玩笑,手上的动作都没停。
“你这个人……不占便宜会死?”
那人总算停下了动作,认认真真地看着眼前的落魄少年,郑重点头:“会死。”
“……”
“我就是想占你便宜,这可怎么办?”
“那你快去死吧。”惠虽然嘴上不饶人,唇边却勾起了笑。
宿傩看他终于肯对自己笑了,也跟着扬起一抹痞笑,不要脸地凑过去在他缠上纱布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惠只觉得脸上发烧,撇开脸转移话题,“我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头上的伤不能让家人看到,可不可以暂时……”
“当然可以!”
“我还没说完呢。”惠翻了个白眼,又忍不住笑。从来没有人这么在乎过他,这让他心情很好。
难得两个人可以平静的相处,宿傩心情也很好,索性半跪在床前,放肆地执起对方的双手。承诺道:“想住多久都可以。家务我来做,混混我来打,你只要安心休养。”
“又发什么神经,谁准你牵我的手?我可是男人,你看清楚。”
“前天晚上就看清楚了——不光看清楚了,还摸得一清二楚。”宿傩就是这么个性格,说不到几句话就原形毕露。
伏黑惠累了一天,彻底没了脾气,转身拍拍脏兮兮的枕头准备睡觉。既然这人已经答应让他借宿,睡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宿傩看出他的心思,二话不说就把人抱了起来,“去楼上睡,顺便换身衣服。不方便洗澡的话我打水给你擦擦。”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知道你能走,可我想抱你嘛。”
“活见鬼了,真是无语……”少年心累,只得听之任之。
宿傩果真如本人所说,不仅帮他擦拭身体,还找了没怎么穿过的睡衣给他换上,中途没有再生事端。惠累得太狠,倒在温暖的被窝里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等他彻底睡熟,两面宿傩才下楼处理起了已经自行止血的伤口。中间还接了一通电话。
[大少爷,玩够了也该回来了吧?]电话那头带着三分无奈,更多的是愤慨。
男人点燃一根烟,倚坐着铺子里唯一的桌子,吊儿郎当地说:“家族的事不用我管吧?弟弟妹妹们也该理事了,漏瑚这两年也挺长进的。”
[‘诅咒’的生意一直是你打理,谁敢接盘?再说你仇家那么多,在外面也不安全。]
“我现在没空回去,忙着追老婆呢。稍微体谅一下吧。”宿傩想起惠的睡容,脸上忍不住泛起笑意。
大概是他的说法太过甜腻,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音量陡然拔高:[你有爱人了?!真的假的?]
“真的,而且我结婚之前是不会回去的。”宿傩坏心眼地提出条件,停顿了一下又改口,“不——你回去告诉老头子们,我在生出儿子之前是不会回去的。”
[唔……这样看来至少得一到两年时间,我会转达你的意思。这种条件应该没问题,毕竟你也到了成家的年纪。]
“多谢,挂了。”
宿傩挂断电话,开心地吹了声口哨。自言自语道:“惠可是男人,看来我一辈子都不用回去了。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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