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洛允逢忍不住咬牙痛呼,面色煞白。豆大的汗珠混着暗红的血,“滴答”一声砸入血滩里。
他衣衫破败,血渍斑斑,原本如松如柏的身躯此刻以一种屈辱的姿势半跪在湿冷的地面。
琵琶骨被曜黑色的铁链贯穿,铁链另一头被牢牢地镶进了殿内中心富丽的玄武石柱上。残破不堪的身躯,就靠着这串铁链维持着不倒。
他像是过季的枯荷,曾经多么光鲜亮丽,如今却要大片大片地腐烂在拥挤淤塞的小池塘里,酥软了枝干,渐渐萎顿入泥。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呼喊着疼。发冠早不知去了哪里,三千青丝混着粘稠的血,胡乱地纠缠。
他动了动毫无知觉的手,指尖已然血肉模糊。周身腥臭的味道钻入鼻腔,让他蹙起秀丽的眉头,眼皮一点点掀起。
“我……还没死?”
“你以为死那么容易吗?”
少年阴冷的声音突然在空旷的暗殿响起,洛允逢全身肌肉紧绷,喘着气慢慢抬起头。
和身上的情况不同的是,除去下巴的血渍,他的脸几乎完好。
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冰冷非常,眼里带着血丝。
眼角的泪痣仿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华,虚弱地趴着。唯有一张氤氲了赤色的唇,微微张开,竟让这张苍白的脸添了几分艳色。
“呵……”
“笑什么。”
少年缓缓走近几乎要跌入尘埃里的人,屈尊降贵地俯下身,抬手用力擦去了他下巴的血渍。
“真人长得可真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洛允逢偏头想躲避他的触碰,结果却牵动伤处,“嘶!”
“真是不乖。”说着还凑近洛允逢的脖颈,直到整个脑袋都埋进了他的颈窝。
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出舒服的叹谓声。
洛允逢终于忍不住了:“你够了!”
“怎么够呢,真人。”他贴着他的耳朵,似是温柔缱绻地说。
“临清宗已经被你毁了!你的师长,你的同门师兄弟,你想要杀的人,就差一个我了。”
他抑制不住地叫道,xiong口大力地起伏,琵琶骨被牵扯的疼痛仿佛连着心,密密麻麻地将他包裹。
他终于低声吼出来:“给个痛快不好吗……”
“我都不痛快,你们怎么能痛快!欺我辱我伤我者,都该死!”少年说最后几个字时,缓慢而冰冷。
“我……”
“哦,真人见谅,您未欺我,未辱我,您只是,冷眼旁观罢了。”他一字一句,眼睛泛红,半是疯狂半是认真,似要把话钉入眼前人的骨髓。
“您什么也没有做,”说完这话少年的声音竟然开始发颤,“您只是……高高在上,清冷不入俗罢了!”
“我……对不起……”
“别,弟子承受不起。”
“让我去死吧,死了,你也开心,我也开心,两不相欠。”
“死?开心?哈,死确实是一件开心的事。”他用粗粝的手摩擦着洛允逢艳色的唇瓣,忽而将手指捅入口腔,肆意翻搅。
洛允逢被迫仰着头,闭紧了眼,但颤如蝉翼的睫毛却泄露了他的慌乱。
“弟子好不容易才将您从神坛拉下来,怎么能轻易放开。嗯?您觉得呢?”
洛允逢用行动证明了他觉得不怎么样,少年悠悠地把被咬的手指拔出,带着丝丝靡乱的味道。修长的食指上伤口深可见骨。
“您别生气,气坏了弟子也心疼。”他眼波如水地看着这个生动的恼怒脸庞,低低地笑出了声。
“多好看啊真人。”多好看啊,为我染上了颜色。
背后的铁链悬在空中,摇摇晃晃得要把几近僵硬空气搅浑。
少年对洛允逢施下一个清洁咒,还伸手帮他捋顺头发,那细心的模样,仿佛在对自己心爱的人诉说着情长。
他于是缓缓凑近了垂涎已久的脖颈。
“疯子。”
那脑袋闻言顿了顿,“呵,可不是吗?”
“唔……啊……”
少年用力地吮吸着脖颈新鲜温热的血液,发出兴奋的咕噜声。
皎白的肌肤下,是生命的律动。他一点一点,贪婪地,想沾染他的体温。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当他想放开的时候,一双手却从他的胳肢窝穿过,毫无预兆地抱住了他。
如此猝不及防,如此来之不易,如此惹人迷醉。少年显然更兴奋了,洛允逢居然也有些兴奋。
终于可以结束了……
日影西斜,少年始终维持着同一个姿势。
不知过了多久,当原本拥着他的手臂渐渐失力从手测滑下,怀里的身躯开始冰冷,少年终于从兴奋中回过神来,转而神色愣愣。
他满嘴都是腥热粘腻的液体,抬头的时候下巴的血滴到了那矜贵人雪玉般的脸上,他忽然着急地想擦去,红色却将白色掩盖,越擦越多。
他转头望向殿内唯一可以透出光线的窗口,不知为什么,视线开始模糊,光亮逐渐微弱,一颗晶莹的水珠,划开脸上的血迹,淌过下颌,终于混入了血滩之中。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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