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比那天的试炼场设在幽木林里。
入目是一只两人高的双翼黑皮剑齿虎。皮色绝佳,身形威猛,有着如蝙蝠一般的膜翼,尾部约一丈长,与他它粗壮的躯干不同,他的尾巴更细也更加灵敏,但此时已经是伤痕累累,血色模糊。
两翼以奇怪的方式耸拉在背上,似乎是被折断了。
这只老虎一身黑皮,血肉翻起的地方尚且不是很显眼,屹阳就不一样了,他穿着太清宗淡青色的弟子服,身上早已是血迹斑斑,领口和衣角都被扯烂了,脖颈上有一道十分明显的划痕。只有那张脸,除了沾上些许的血渍,似乎也没有太狼狈。
屹阳入林不久就撞上了这只黑皮虎,正巧又是□□期,雄虎焦躁不安。
他此刻已经顾不得其他了,这只剑齿虎受伤之后更加暴躁,他们打斗了近两个时辰,双方都几乎要精疲力尽,却没有讨到什么好处。
洛允逢入竹般淡然立在屹阳十几米开外的高树间,平静地看着这一场打斗。
屹阳背对着师尊,半跪在老虎雄壮的背上,抖着沾满鲜血的手,紧紧地握住曜黑的剑柄。
老虎疯狂地摇晃着躯干,拼命甩着尾巴想把身上这个讨厌的人给甩下来。但是身上这个也不是吃素的,老虎没有毛发,只有一身厚重的皮肤,他毫不犹豫,四指扣进虎背上裂开的伤口里,死死地抓住皮肉。
牙齿紧绷太久,腮帮子酸痛,膝盖、手肘无一处不发麻,浑身上下的伤口根本就没有愈合的时间,在打斗和摇晃的过程中被不断拉扯撕裂,耳边都是这是猛兽粗重的气息,鼻腔里除了浓重的血腥味,还有……
他深吸了几口气,忍痛挺直了背脊,把手中的剑攥得越来越紧。
“啊!”屹阳怒吼一声,瞄准雄虎喘息的时机,从虎背上一骑跃起,利剑高举,锐捷的剑光略过,“滋喇”一声就已经从雄虎的脑门上捅了下去。
鲜血四溅,老虎吃痛猛得翻身。屹阳也脱力松开了剑柄,任凭自己潦倒地坠下。
“轰”得一声。黑皮虎倒了一下,往洛允逢的角度看,它就要将巨大的身躯砸在屹阳的位置。
洛允逢脚尖微动,但有个东西比他更快,他突如其来地被人从身后抱住,那人以一种绝对霸道的姿势,整个人都趴在他的背上,两手环绕他的脖颈。他一个不留神被撞,一脚踏空,两人齐齐的往地面坠去。
所幸地面垫有厚厚的落叶,可是洛允逢并没有掉在上面,他听到身下的人一声闷哼,然后一大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唔……师尊。”
屹阳?
“你如何知道我在这儿?”
他赶忙把屹阳扶了起来,这人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还有一嘴的血,他说,“师尊,徒儿闻到您了。”
洛允逢抬头,与屹阳的视线擦过。他养了一个傻徒弟。最后只是嗤笑一声,“你是狗吗?”
傻徒弟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笑,“不,我是狼。”
“我看你就是一个小兔崽子。”
“是,师尊说我是小兔崽子,那我就是小兔崽子。”祁阳的声音很是虚弱,但神色又充满着庆幸与欢喜。我真的闻到了。
“伤势可严重?”
“一点都不严重,师尊。”他微微起身,看着洛允逢衣服上的星点血迹,“就是把师尊的袍子给弄脏了。”
“啪。”
“墨迹。”
“墨迹。”
少年被堵在崖上,面前是趾高气扬的道友们。
“少墨迹,你师尊总给了你补血丹吧,交出来!”
少年淡漠着眉眼,把袖子下的乾坤袋攥紧了。
“反正你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给我们,嗯?私生子?”
道友一步步靠近,他们觉得少年被欺负惯了,他们觉得有成就感了,他们觉得自己比这私生子历害,他们觉得快慰。他们不知道少年手已经够到了崖角,身后是凌厉的崖风,身下是绝望的生死渊,身前是冷漠与不甘不愿不期望。
少年掉下生死崖时心里是平静的,风声从呼啸到安稳,天空从湛蓝到淡薄。
崖上的弟子也被吓得不轻。他们没想让他死的,没有……
几个人相互示意,“怎么办?”
为首的人四处瞟了几眼,轻轻吐出一个字,“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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