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榆是被刺眼的日光晃醒的。
他从来睡觉都是把所有的窗帘拉的死死的,竟然能被阳光晃醒,奇也怪哉,窦榆抬起手,挡着眼睛,没想明白这件事。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竟然衣服空空,两条手臂坦荡的在被子外打着光棍,而且后脊背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床单的面料,显然也是超然物外。
窦榆:“…………”
什么情况?
发生什么事情了?
窦榆看着天花板的吊灯,发现自己竟然在床上,盖着他专门给江白渚找的小神龙图案的夏凉被。
“卧槽?!”
窦榆惊觉,一骨碌从从床上爬起来,宽慰的是裤子还好好的穿在身上,让窦榆长舒一口气。
妖气如果无法被顺利被清空,那么他的身体会出现排异反应,他身体的躯体会自动帮他清理,但代价是,让他身体不适,腰酸背疼如果没有,头昏脑胀那便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窦榆却感觉异常的舒畅。
他感觉自己像是从来打怪都没有被奖励过“经验值”一样,这一次,“经验值”突然造访,让窦榆受宠若惊。
一切都好像没发生,什么吞了一只通天鬼面白蛾,什么被不知来处的妖气压制得无法按照正常流程清档,什么被通天鬼面白蛾的妖气影响,都好像是他梦里的一段虚幻的臆想。
那我是怎么睡到自己房间里的?
还上衣空空?
窦榆歪着脑袋思索着,恍然一瞬,他感觉脸皮被人轻柔的鼻息抚过,痒痒的,接着,陌生的触感压上他的双唇,抿紧的牙关被人搋住。
“阿鱼,你松松嘴,把那东西渡给我…………”
面前的人贴着他的脸道,幽深的瞳空变成锋利的妖瞳,两柄锐利的箭矢一样望进窦榆的眼睛里,窦榆受到蛊惑一般,乖顺地张开嘴,把成团的妖气渡给了他。
接着,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尾巴骨传到后脊梁,让他不由得打颤。
“没事了……”
那人温柔地道,语气轻的像是怕吓到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那是……江白渚?
窦榆蹙起眉毛,记忆里的人像是泡在稀释的墨水里,看不清相貌,但长如墨字撇捺的垂发,让窦榆一下子就想到了江白渚。
大脑最会编造梦境,每一次被不受控制的妖气蛊惑,他都能梦到一两个春色荡漾、花香澎湃的场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安抚到体内的各种疯狂纵欲的“妖魔鬼怪”。
梦境也仅仅只是梦境,鉴于他本人一发病,管他是色ii欲、贪欲、痴欲、怨欲还是逢年过节的年年有“欲”,都会九九归一,变成一种。
———“我好饿”欲。
这种单纯的欲望,罪恶性不大,应该不会把我们洁身自好、只为情郎的陛下影响到,窦榆自我安慰地想。
但是……竟然没有“难受”的感觉这个事实,实在有待考究,而且江白渚他怎么不见了?
窦榆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打开了卧室门。
迎面一阵好闻的粥香。
江白渚顺滑的长发用一根长长的带子系着,垂在身后,他穿着窦榆昨天给他买的休闲服,袖口挽起,扎到肘关节以上,指节修长的两只手夹着毛巾端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粥锅。
见窦榆起床,他转头微笑,和声道:“阿鱼,你醒啦?正好,我做了粥,趁热喝~”
窦榆盯着他:“………………”
江白渚怎么看起来很神采奕奕的样子?
不对劲。
不会他昨晚真的做了点什么吧?
不应该啊。
但窦榆也不好直截了当地问什么,只得转弯抹角地试探道:“你从哪里学的?陛下竟然会用聚能锅的嘛?”
这锅碗瓢盆、煤气电灶的,窦榆学了几个世纪了都没有学会,人类的机器更新迭代的太快,好不容易搞明白了这种,又马上创新出来了更省时省力的另一种,让人舍弃也不是,重新开始也不是,最后,还是放弃为妙。
外卖,才是二十一世纪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创造,虽然对人类身体不健康,但对他这种要死都难的老怪物,不足挂齿。
江白渚竟然连放弃都没有,直接就学会了?
“昨天阿鱼带我逛商场,我在家电城的电子公开屏上学会的。”江白渚道,拿起一只小碗,给窦榆盛了两勺。
还“电子公开屏”呢,这家伙的学习能力,比当今最先进的机器人都快,不亏是爽文男主啊,不是他这种老年痴呆,连“自己是谁、何许魑魅魍魉也”都不记得的老怪物能攀比的。
窦榆捏着勺子,唑了一口粥,粥里加了薏米和各种豆子,豆子煮的很烂,粥水黏稠,入口回甘。
“陛下,那个,昨天晚上……我没干什么吧?”
不知踌躇了多久,勺子舀粥都要发出清脆的声响,窦榆道。
江白渚要给窦榆添粥的手微微一顿,好像在思索怎么回复他比较妥当,或者只是被窦榆突然的发问问到了。
“没事的,陛下你说就好了……”
还能发生什么事,作为一个“老不死”,虽然记不得很多事情了,但是那种宠辱不惊的优良品性我应该还是具备的。
江白渚给窦榆续好粥,放下粥勺,十分端正地坐在窦榆对面的椅子上,两只手掌放在膝盖上,神色局促,眼神游离,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着窦榆。
窦榆:“?”
怎怎怎么了嘛?
不会吧?我除了几年被林洛撺掇着和那个叫刘维的小子交往了一段时间,还弄了个不欢而散,就都是禁欲状态,从来就没在这方面碰过荤腥,昨天晚上…………不会……栽在这位陛下身上了?!
不能吧?这可是威震一方网文的“暴君陛下”啊!!痴爱师尊准cp千千万万代,怎么可能会被失控的自己迷惑呢?!
窦榆探寻地望向江白渚,示意江白渚说下去。
江白渚抿紧嘴唇,小脸刷得红了,准时准点的,好像就等着窦榆放绿灯一样。
窦榆:“………………”
天神姥爷啊,我突然不想听了,怎么办?
“阿鱼……昨天晚上……”
江白渚慢腾腾地道,手指抚上嘴唇,在窦榆眼里,有点娇羞地笑着,让窦榆不禁汗毛直竖。
“半夜…………突然来到卧室,突然抱着我的脑袋一顿亲,还说要吃了我,还说不唑净我的骨髓,誓不罢休,我的嘴都要被阿鱼亲麻了…………”
“嗯——”
江白渚不说话的时候虽然看起来娇俏不可人,眼睛还不由得往一边虚瞟,但是,一说起昨天晚上的“细节”,就死死的锁着窦榆的脸,一错不错,好像以观赏窦榆出囧的丰富表情变化为乐一样。
他最后还发出奇奇怪怪的低嗯,让窦榆严重怀疑他是个深井冰性质的抖
江白渚的话振聋发聩,让窦榆无地自处,真想原地自撅深坑三千里,活埋自己不罢休。
“我亲了…………你?”
窦榆短暂丧失了语言功能,说的这四个字,每一个字都几近破音,被他生生压了下来,不至于太轻浮。
“是啊阿鱼,你看我嘴角的血痂,还是阿鱼给我啃的呢。”江白渚有点无辜地道,生怕窦榆反悔似的,扒着嘴角给窦榆瞧,但不知有意无意扯了一个上扬的弧度,让窦榆眉心一抽,总觉得上了贼船。
窦榆:“我……”
不应该啊,虽然江白渚长得确实很漂亮,也很惊艳,但他也不至于这么鸡不可耐吧?
不至于让那“妖气”这么乘虚而入了吧?
我的信条不一直是“吃好喝好,万事不愁”吗?
怎么突然就贼心不死,有色心,还有色胆了呢?
出息了啊你,窦榆。
江白渚:“阿鱼是要负了我吗?阿鱼不想负责任吗?”
窦榆:“…………”
江白渚:“阿鱼,你知道我在那本破书里待了多久嘛?那里自从你仙逝之后,整个京城一片暗无天地,我一直以为把里面的人全杀光了就能再遇见你了…………便一直杀啊,杀啊,杀啊,却总是没有尽头,那里的人就和地狱里的鬼魂一样生生不息,无休无止。
“到后来,我想明白了,也许我死了,那本书就能结束了,我任由心中滔天的杀念翻腾,不再去挥刀砍人,我知道,只要我逆着那个世界的设定行动,我就有可能获得解脱…………
“终于,在九九八十一个生死轮回后,我看到了曙光,我看到了那个世界的边界,是一根像异兽脊骨的书脊,我用尽所有杀念将其斩断,终于来到了阿鱼的世界………
窦榆顺着话头道:“你怎么知道这个世界就是你阿鱼所在的世界?你就不怕走错了?”
江白渚目光灼灼,像孩童坚信自己的父母会奖赏自己的诚实一般,言之凿凿道:“不可能,不管在哪一个轮回中,我都没有认错过阿鱼,他是我永远的心之所属。”
说罢,江白渚真诚地盯着窦榆,语调一转,变得如同错季开放被人无视的花卉一样落魄无助,低低地道:“当然,如果阿鱼不想要我了,想要抛弃我了,我也不会强迫阿鱼的,我永远爱你,不关你还爱不爱我,我不会打扰阿鱼的,阿鱼也不要为了应付我,强迫自己主动在半夜趁我没睡时,吻我,还伸…………”
“住口!!”
窦榆羞的要命,忍无可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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