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祖上是巫祝,与正统祀天降福的太牢不一样,巫祝修的的是杀人害人的狠毒巫术,但可笑的是这巫祝和太牢都是一脉所出。
在古时复姓微生,每一个‘活’着的子弟都是太牢这一脉传承的,当时民间还传闻说是微生家为百姓做了太多逆天改命的事,所以每一代十个孩子里只能活下来三个。
实际上七个里面得有一半是假死,改姓巫马,修巫祝。
后来封建王朝灭亡的时候微生家受到了极大冲击,嫡系旁系加起来上百人口的百年世家只活下来了几个人。
行了,也甭分什么微生巫马了!一家子一起过就得了!
从此微生家就变成了祝家,但虽是如此,祝家还是分成了微生和巫马两脉,毕竟太牢和巫祝的观念和传承差了太多,彼此之间又不肯妥协,直到后来出现了太牢巫祝两脉双修的家族子弟后矛盾才略微缓和了下来。
到后来两脉双修的子弟越来越多就形成了两脉新的教育方式。
具体表现为——“祝家如果有家族遗传病史就绝对是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
俗称人格分裂。
没办法啊!祝家的太牢悲天悯人、巫祝凌厉肃杀,正常人的时候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说不是人格分裂也没人信啊!
至少盛黎不信。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第一次见祝黛是在里世界,第二次是在两人难得的假期,第三次是在医务室里的原因。
盛黎敛下心神,不过说实在的,无论是太牢还是巫祝的战力都非常夸张,夸张到祝家每一个被家谱认可的人都是华夏的高端战力。
在这个能够醒神获字的年代,祝家不但没有没落,反而越发强盛什么的也真的是很让人无语啊,但也没办法,谁让人家的传承能与这个时代的主流相存甚至相辅相成呢。
他听到无声八音盒直击灵魂的诡谲乐曲,高昂又刺耳,精神污染和干扰思绪这方面是点满了,这东西可得速战速决,不然拖到大后期会死的很惨的,不过这对太牢和巫祝来说并不是什么危险,最多就是有点麻烦。
祝黛指间缊绕着金黄和幽紫两色的光芒,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幽紫的光芒要比金黄色的要耀眼,所以才呈现在了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瞳上。
这说明,她在巫祝上的修为远远要比太牢要强。
“……”祝黛低吟着悼词,莫名的语言连接成为一首动听的歌,透着冰冷的锋芒,却悦耳的极易使人忽略她展露出的危险。
她腕上只有秒针的机械表跳了一下,由三跳到了五。
这是比人鱼的歌声还更要危险的,盛黎静静的聆听,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剥夺……”
她张口吐出最后一个模糊不清,但明显与人类音节相似的字眼,漂浮在空中的无声八音盒瞬间止住了声音,鎏金色的身躯失去了原有的神异色彩,变成了骸骨般的灰白,被祝黛伸手抓住,准备回头送到专门研究怪物的第三科研所。
“已解决壬位二十七无声八音盒,正在检查节点中。”
祝黛对着玫瑰耳钉,或者说是盛黎说了一句,心疼的看了眼她一片狼藉的客厅,转身走向发散着明显能量波动的房间走去。
节点这东西就是一种门,但本身并没有明显的形态,出现的时候往往都附着在现实中的某件东西上,她需要确定这个节点附在什么上,属于小型物品还是中型、大型,如果是大型的话……
这意味着她的锦绣帝苑需要搬走了,因为这片地皮是她的还需要办一系列的麻烦手续让国家军队入驻,但办完之后她就没假期了。
唉,为什么节点还有稳定度呢?虽然这样很科学但是它严重损害了她的财产啊!
草!不但在她的中心别墅里还在她的卧室里?可真特么的会选地儿。
祝黛黑着脸打开大门,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然后脸更黑了,盛黎隔着千山万水都能感受到她身上越发凌厉磅礴的杀气。
“怎么了?”
“没什么。”祝黛压抑着火气“确定节点稳定值在50以上,任务完成,我挂了。”
节点附着在一条项链上,普通的镀银铜制项链,上面吊着的平安锁漆都掉的差不多了,却被郑重的保存在华贵的红色项链盒里,一看就知道这条项链对它的主人来说很重要。
祝黛取出项链,它现在散发着莹莹的金光,周边还形成了金黄的小光点,看上去神异非凡。
这时候就应该再配个被退婚羞辱之后大喊莫欺少年穷的天才流龙傲天,然后项链里顺理成章的冒出个白胡子老爷爷,帮助龙傲天走上吊炸天的装比之路。
她一边想着节点转移的可能性一边无厘头的发散思维,然后项链里真冒出了个白胡子老爷爷。
“嗨~小闺女。”
祝黛:“……”
她真的只是瞎想而已!
幽紫色的光芒升腾,在这只不明生物开口之前将其连带项链一起包裹住,隔绝掉一切声音和能量的传递,祝黛觉得她需要再多跑一趟第一科研所了,这见鬼的东西到底怎么跑的她项链上去的!
祝黛很头疼,不明白为什么能有东西与节点共存,还是共存在她这条承受能力极为差劲的铜制项链上,无法理解,就连节点附在她的这条原料是连最低级能量共鸣等级都达不到的纯铜项链上这点都是违背常识的。
她眯了眯眼,这老头……在说什么?不对,明明他说的话她能听懂,为什么口型对不上?她确定她听到的是标准的普通话。
祝黛从宝石耳坠中取出手机,拨打第一科研所“我是祝黛少校,请让卫戈卫汝清研究员接电话。”
“我是卫汝清,祝黛少校晚上好。”
“晚上好卫院士。”祝黛又给项链多加了几层封印“请问节点有无附着在纯铜制物体的可能性?”
“有,但可能性极小。”
卫戈用温和的声音回答祝黛的问题,丝毫听不出这是位作风和行为都堪称疯狂的科学家。
“那么节点有无可能与另一有百分七十的可能性具有智慧的东西并存?”
“……从未听说过,但不无可能,值得研究。”他的声音从温和转向激动“如果少校见到了实例,请允许我直观。”
“院士说笑了……我会送到第一科研所,但请不要对承载物造成任何损害,否则我会对你发出问责。”
“这是当然。”
他的声音带上显而易见的满足,却也没有失了分寸“请尽快。”
祝黛挂掉电话,幽紫色的荧光随着她无声的吟唱在项链上留下层层叠叠的低级封印,然后她出声,在最外围加持上几道高级封印。
——这种连院士都闻所未闻的诡异东西,就算现在没有展露出什么威胁,也必须做出应有的防备。
这应有的防备的代价就是机械表直接跳到了十,她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半个度。
在研究过程中,国家一定会派人监督加保护,正好这是她任务的结果,承载物也是她的独有物,如果她申请做监督的话应该会很容易被上级通过。
祝黛摸下巴,坦白来说她并不放心让科研所那一群疯子动她的项链。
虽然这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但这是以前祝黛父母送她的生日礼物,是唯一被祝黛寻找到的遗物,唯一。
她的手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把项链像以前一样再贴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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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黛这次假期是她特意请的,原因是‘封字’,就是给醒神的人赐字的仪式,是祝家一个旁系的,今年二十,跟祝黛同辈,叫祝豫。
本来这事是应该让祝爷,也就是祝黛的父亲,祝家家主祝雍来做的事,再不济,也该让族内修为高强、辈分高老的太牢来干,但祝雍这些年……
只要不傻就能看出来他退位的心思,那么问题就来了,那么这次仪式就值得期待了,不出意外由谁主持谁就是祝家下一任家主,而祝雍有一子一女,长子祝隽今年三十,任职参谋部,而且已婚,儿子祝乐都七岁了,人也稳重在祝家内部威望极高。
怎么想都应该是他对吧?
但很遗憾,自十二年前祝雍将祝黛带回祝家后一个月,她这位名义上是大哥就放弃了祝家的继承权,要知道她对外可是个‘私生女’,祝隽才是堂堂正正的婚生子。
“你远远要比我更适合当祝家人,乃至祝家的家主。”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事实也确实是这样,虽然还有另一个原因。
青年一头微卷的黑色短发,和祝黛一样的七分刘海却留的柔软,更加立体的桃花瞳是温柔的浅金色,像是太阳洒下的余晖,与他的人一般清隽,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明明都三十了,外貌还是像二十来岁的小青年一样。
“黛黛,好久不见。”
他轻轻唤了一声,语气带着豪门世家里几乎不能想象的亲昵。
“好久不见,长兄。”祝黛对这位大哥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虽然并没有多么亲近“小乐呢?来了吗?”
祝隽无奈的笑了笑“在里面烦父亲,就为了看仪式。”
“是吗?小乐的天赋很高,早接触不是什么坏事。”
祝黛没当回事,理所当然接了下句,祝隽脸色却一变,挂上了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严肃的表情。
“我知道,除非小乐自己要求,否则我和父亲不会将他送上战场的。”
祝黛目不斜视继续走自己的路“就算他要求也得等你退下来之后,虽然国家急需用人,但祝家的锋芒还是太过强盛了。”
祝隽舒了口气,祝黛说了这句话,那祝乐这辈子都不会上战场了,毕竟距离他退役还有至少三四十年的时间呢。
“你可真不像个祝家人。”
祝黛看着他那副表情长叹。
“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参谋部?我以前在前线可是丢大了父亲的脸,气得他直接把我扔到了后方。”
祝隽并不介意的回话,甚至还有心思开个玩笑。
啊,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在这里这个外号要改成字才对。
祝隽,十八岁醒神,字清贤,若不是祝雍还多少顾忌着面子,就不是暗讽的‘贤’而是‘闲’了。
顺便一提,祝乐的名字是祝隽取的,那个乐是平安常乐的乐。
跟祝隽相比,她那位雷厉风行风风火火的大嫂都更像祝家人,唉,还真别说,这两人的性格还挺互补的,就是可惜性取向一致,结的就是个形婚,小乐虽然是两人的孩子,但也是试管弄出来的。
“大嫂放心让你一个人带着小乐回来?”
祝黛不免有些好奇,实不相瞒,她大嫂申妃在知道祝隽是同后就跟祝隽处成了闺蜜,因为她本身就抗拒婚姻所以也乐得帮祝隽隐瞒。
当然问题也有,比如说申妃跟祝隽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就你这满脸写着无害很好欺负的样,上大街第一个打劫的就是你!’
但她祝隽走到哪她跟到哪的保护闺蜜行为在别人眼里就是感情好了。
“爷爷!呸呸!你耍无赖!你玩不起!”
“哈哈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耍无赖了?嗯~”
啧啧,这尾音荡漾的啊,这哪里有祝爷平日里的严肃霸气,要是叫他老人家那些个死敌听到不得惊掉了下巴?
祝黛和祝隽同一表情拉开了门,看到的就是胡子灰白但寸板头黑亮、脸上皱纹也不多的精神老头,和他怀里气的小脸胖乎乎的小男孩。
“那你说!你没耍无赖鬼去了哪?”
定晴一看,桌上零散着铺着十几张扑克,好家伙,爷孙俩玩捉鳖呢。
“鬼被爷爷吃了!”
祝黛满脸黑线的大步走过去,一把拎起祝乐放在一边的沙发上“小乐以后别陪着这个老幼稚瞎闹,小心被他坑到蛇窝里去。”
谁料这傻孩子竟然咯咯笑了出来“姑姑骗人!小乐这么可爱他可不忍心!”
祝黛眼神凉薄了下来“是吗?”
这傻孩子,真是叫人给惯坏了,是眼瞎才会觉得祝雍这糟老头子有心这种东西的吧?
“是是是,小乐最可爱了!”
祝雍看起来像四五十的成熟面庞上露出老人家对孩子的溺爱,深邃的紫色桃花眼里却若有若无的流露出一丝冰冷的警告。
恶趣味。
祝黛也不准备管了,回头拍了拍祝隽的肩膀。
“小心点,这糟老头子可没想放过小乐。”
“……”祝隽默声,神情却有些哀伤,祝雍也在看着他,刚刚祝黛的话虽然减弱了声音,但这减弱只是针对祝乐来说而已,他眼中的警告意味也越发浓郁。
他勉强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比哭还难看。
祝雍收回了目光,继续闹着小孩玩,对自己一儿一女的哀伤和冷漠旁观毫不在意,甚至心生批判——因为他的亲儿子和亲孙子还不如一个嫁接血脉的养女像祝家人、像他。
‘父亲第一次把我扔进蛇窝是在我十岁醒神,小乐的天赋虽然好但怎么也得十二左右醒神。’
祝黛默默给祝隽传神,面上白了祝雍一眼就回了二楼常年给她留着的房间,里面是祝雍装修的黑白冷硬风,最多就是加上了一些家具的原木色而已。
祝隽觉得心脏像是掉进了冰窟,不知道是还高兴祝乐还能像正常小孩一样开心的过下去五年,还是该难过祝乐还要沉溺在他爷爷虚假的宠爱中五年,或者他应该怨恨祝雍为什么对他的亲孙子这么残忍?
反正祝乐这辈子都如不了他父亲想让他一生平安常乐的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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