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我没有被催眠还是刻意试探我,我没有回答她,芸娘也没有回过头看我,而是继续向前走,她道:“你是第一个从寨里逃出来的女孩。每天都有女孩子来到这里,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女孩子直到他们离开,都不知道我们寨子位于什么地方。官府更是无从查起。”

    “其实,风哥哥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坏,他只是痛恨女人,他没有从他与相依为命的爹的死里走出来。”芸娘衣袂飘飘,衣服上的丝带被暖风吹起来,她像极了一个仙子,只是为什么仙子会爱上恶魔。

    “我和风哥哥是邻居,我爹是在赌坊里打杂的,我家家里的条件比风哥哥家稍微好一些,只是我爹重男轻女,因为我娘没有生出男孩,所以在家里总是被其他夫人欺负,爹喝多了酒出言侮辱娘甚至还会打娘,有时候还会揍我,嘴里说,女孩子长大了就是嫁人,一点用都没有。浪费家里的粮食。”芸娘的声音有些苦涩,她小时候一定吃了不少苦。我的娘亲也只生了我一个女儿,父亲大人对我疼爱有加,对娘亲更是呵护备至,只有我娘一个发妻。突然好想父亲,他现在已经到达战场了吗。

    “那时候的风哥哥,只有十岁,虽然他家里穷,可是他长的英俊威武,又见义勇为,村里的女孩子们都很喜欢风哥哥,包括我的异母姐姐。他为了保护我不被其他哥哥姐姐们欺负,得罪了姨娘们,被我爹打到几天不能下床干活。而我也被关了起来不能吃饭。风哥哥的爹胳膊不好,又不能干重活,我心里很愧疚很想帮助他们,但是又无能为力。”那个胡姓的大哥是有说过,他曾经有完美的容貌。

    “那年,胡大叔死了,常年的劳累与心里郁积终于让他倒下了。风哥哥因为没钱买棺材安葬他爹,所以求我借钱给他,可是我又怎么会有钱给他,我偷了家里爹最喜欢的古董花瓶,我不知道那东西能值多少钱,只是一心想要风哥哥够买棺材,够安葬他爹。可是风哥哥不要我偷来的花瓶,他怕我会被我爹打死。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走后,我不小心摔破的花瓶,我爹真的把我打的半死,他还打我娘,我娘为了保护我,腰椎骨活活被爹打断了,爹不给娘请大夫,娘当晚就死了。”芸娘说完这些话深深的叹了口气。

    原来芸娘和胡姓的大哥都有这样的过去,只是芸娘是如何学到的催眠术,姓胡的又是如何变的对女人这么没有人性!说他没人性,可是又放了我,真是一个令人难以捉摸的人。

    “我被爹赶出了家门,我爹不要我了,我娘死了,我去找风哥哥,风哥哥的家门口,只有他爹高耸起的小丘,而风哥哥不见了,我不知道他去找他娘。突然我觉得这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回到家门口求爹爹不要丢掉我,可是没有人来开门,他们真的像丢一件垃圾一个丢掉了我。”芸娘苦笑声传来。

    “正逢乱世,皇朝内乱,现在的北皇大将军谭秦正在与南岳的岳戟戎做最后的漠河之战,我一路乞讨,跟着流亡的难民一路奔波,大家说要去投奔南岳,或者投奔大将军谭秦。我不知道我去了什么地方,只在乎这一路会不会有吃的,路上天天都有饿死的尸体,散发着恶臭,那些难民会吃掉死去的人,事情发展到最后,有时候,他们因为饿极了会杀死一个体弱的人然后吃掉他,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被烤熟吃了。”芸娘一直背对着我,看不到她的神情,但是我知道她一定是满脸的惊慌。前几天我不也遇到过难民吗,虽然我没有看到他们吃人,但是他们为了满足自己肚子的温饱,确实是无所不用其极。想到此,我一阵反胃。

    “人吃人的社会,人吃人的团体,我该如何活下去?最后,我选择了离开,不和他们再在一起,因为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也会被他们吃掉。”

    芸娘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身看我,她的脸上挂着一抹笑容,冷艳而充满危险,我直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我当时已经走到了云疆,只是我不知道那里就是云疆,小时候我听人说过云疆是一个神秘的地方,邪的很,连朝廷都不会想出兵进攻的地方,但是百姓们也不敢去云疆,传说凡是去了云疆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在云疆存活了下来,学会了武功还有催眠术。”她简洁的概括了这中间的故事,她是声音发抖,这中间一定是艰难与泪血的故事。

    我听说过云疆,父亲凡是带兵打仗都要远远的绕过这里,父亲曾经派过武功高强的手下潜入过云疆,但是之后通通杳无音讯。而这个芸娘竟然能回来,并且还学了一身本事?

    “我回到了从小生长的地方,永州,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家里,我的脸和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们看到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那一夜过后,每个人脸上都是带着惊恐的表情睁着眼气绝身亡的。”不用想也知道,这个看似仙女的芸娘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用催眠术折磨死了一家子人。就算他们再怎么对不起芸娘,可是这些人是芸娘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呀,她果然和姓胡的大哥是一类人。

    “后来我遇到了风哥哥,他的脸被毁容了,十几年的变化,他变的健壮魁梧,和小时候完全不同。可是我依然认出了他,虽然他的性情已经大变,他不信任女人甚至痛恨女人,但是我没有办法离开他,我告诉他我能帮助他我对他有作用,风哥哥才留下了我。而我没有去执行主人给我的任务,我触犯了死罪。”芸娘的语气变得惊慌失措。

    “我知道今日我难逃一死,但是我此生足矣,在云疆的那几年我只希望能再见到风哥哥,现在我已经再无所憾。”今日?

    “芸娘姐,你在说什么,你是在和我说话吗?”我环顾了四周,总觉得气氛怪怪的。树叶唰唰作响,又静谧的诡异。

    “主人已经发现了我的踪迹,今日就是我的死期了,而你,姑娘,对不起,恐怕主人也不会留你的活口。是我连累了你!”芸娘的眼神飘忽向了远方。

    远处的树叶齐刷刷的响起来,几个黑影左右横窜,只见芸娘嘴角带着一抹笑,似迎接死亡的温床。我还小,我可不想陪她送死,虽然不知道来者何人,但是以阵势来看,定是来者不善。

    我撒腿便跑,朝反方向而去。

    远处传来声音:“朱雀护法,这段日子,可玩好了?”朱雀护法定是芸娘。我不敢回头看,看到越多,活命机会越小。

    我奋力的向前跑,似乎后面是一座大火山,岩浆追我而来。不知道跑了多久,太阳已经是夕阳西下,直到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后面没有了声音,也没有了哗哗的树叶声我才停了下来,趴着一棵大槐树猛的大喘气。我的心肝脾肺肾都要吐出来了,汗如雨下。这片树林到底有多大,我迷路了。

    就算现在要我死,我也不跑了。还没有被敌人杀死,就自己把自己累死了。

    我不知道的是,纳兰在路上遇到了前去窑子的大胡子,这个时候纳兰已经带着官府找到了寨子,解救了十几个外来的姑娘,只是这群姑娘里没有我,纳兰狠揍胡姓大哥之后,愤恨的骂道:“谁让你放她走的!她是男是女你都看不出,你怎么做人家大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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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传来丝轻柔的萧声,忽明忽暗,忧伤而又有火花。我早已经累的躺倒在地,因为这曲箫声坐了起来。我也是喜欢乐曲的人,这箫声是我听到过的最美妙的,是谁能吹奏出如此跌宕起伏的音乐。

    我顺着箫声一路小跑,想到这附近还充斥着危险,而此吹箫者却不知情,如果因此招惹来杀身之祸,就可惜了。

    原来树林里还有一座高如城墙的假山,天色已黑,箫声却近在耳边。我缓缓登上假山,这箫声令我如痴如醉,我已经忘记了疲劳忘记了害怕,只想化作这箫声中的花瓣,随风飘零。

    一抹白衣身影印入眼帘,如此圣洁的色彩演绎出美妙的音乐,莫非是天人制作。

    “这样偷偷藏在别人的后面,可不是一个正人君子应有想行径。”他的声音浑厚散发出强劲的震慑力,让我不由的心里一咯噔。

    “对不起,我并不是想偷听,只是你的音乐太过于动人,哀思难眠又如百万雄师奔腾的豪迈。让我一时忘情,跟随着箫声而来。打扰之处,请见谅!”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女子!

    白衣男子转身向我,那一眼,给我第一感觉就是,妖孽!那眸绝对摄人魂魄,如果不是我心中坚定的已有皇慕轩,定被他勾走了。

    “既然知道打扰了别人,还不快滚!”他的声音冷清而没有温度,让我不寒而栗、瑟瑟发抖。暮色已黑,我一个人徘徊在树林里,我怕有什么豺狼虎豹攻击我,第二天我尸骨无存。

    “既然你觉得吃亏,不如我也为你吹奏一曲如何,一个人吹箫多孤独寂寞,如果有人陪你抚琴,那才是琴瑟和鸣,再加上我也是抚琴高手,一定是此曲只应天上有!”我看到他石桌上的琴了,其实萧我还真不会。

    不等白衣男子开口拒绝,我径直坐到了石凳上,弹奏起来,琴声曲曲折折,似我今日的宿命,令我窒息痛苦,急切的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想到今日我一人在此,与纳兰失散,遇到人贩子又侥幸得救,现在被不认识的人追杀还不知道能否活过今夜。琴音转至干涩,任人听了都会心涩。

    箫声响起,他站在我的身后,苍劲有力的箫音逼迫的琴音似被迫屈服的旋律,本应有的主频反而势头让给了箫音。

    那个时候的我,只求不要被裴靖尧赶走。以后的几年,每当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对我清冷而可怕的样子我都会用力的一拳拍在他的胸脯上:“那时候我都那么怕了,好不容易找到个避风港,你都不知道心疼我!”

    裴靖尧嬉皮笑脸地握住我的拳紧紧把我抱在怀里,给我赔礼委屈的道:“是是是,我错了,豫儿,来,笑一笑,不生气了!你都已经数百倍的还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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