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匹马,他骑着马,那就是要我跑着?
我穿着男装他就真当我是个女汉子?我从小都是被父亲和娘捧在手心里,从未吃过一丁点苦头,堂堂的北皇一品公主,连皇慕轩第一次见到我都不敢要求我行礼,我儿时傲慢不羁,桀骜不驯,父亲都是怕惹众怒,才会假意‘教训教训’我,如今,如果不是心里有了皇慕轩,为了追求他,我可能还是以前那么顽劣。
裴靖尧,我忍你!一直忍到找到纳兰!
正想告诉裴靖尧他骑着慢点,我会跟在后方,他竟然不等我回答,侧身上马,踢马肚子,这马真是健壮,一溜烟的已经跑出好远。
这就是他,裴靖尧,一个刚刚还说要向我提亲的男人,这种男人,真是不能嫁,完全不知道怜香惜玉!
“喂,你等等我啊,你不是说会骑着慢点嘛!”我在后面紧喊,因为裴靖尧想知道我的名字,我又僵持着不告诉他,我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他也是三日不休,我现在身体软绵绵的,好像不是我自己的肢体。
如果我现在倒地,必定没有痛觉并且一觉不醒。
我跑的气喘吁吁,口干舌燥,连话都喊不出来了,他的身影依然在远方成为一个小点,我即使喊他,他能听到么?
“真没人性!”这是我唯一离开这片森林的方式,我必须紧随他,不能跟丢。
心头一阵酸涩,因为困意,更容易情绪激动,鼻子一酸,雾水浮现到眼前,森林的绿叶铺满了泥土地面,还有一部分黄叶,已经融入泥土,地上长满杂草,草的长度漫过我的脚面,我无法看清楚路面是否平整。
一脚踩到一块圆润的石头上,脚一扭,重重的砸到草地上,因为是跑着摔倒的,我在草地上摩擦滚了一圈,我爬起来,脚很吃痛,远方的白色小点已经没有了,裴靖尧都不看后方的我能否跟着他吗?
绿叶粘到我的秀发上,怎不狼狈,我可以想象我的脸上也是沾满了泥土,用手擦了擦脸,才看到我的手上也全是泥土,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伴随着泥土,留到下巴,最后滴到衣服上。
几次欲站起身来,都没有成功,脚踝一次比一次痛楚,索性我躺倒在地,等待他回来。他一定会回来的。我用干净的衣角擦拭了眼泪。
躺在草地上,仰面朝天,笔直的树通天,茂密着遮挡住了蓝色的天空,光线投过几缕缝隙射进来,我的脑子有些亏空,有一瞬间我忘记我为什么在这里,甚至我是谁。
我是来做什么的,我一哆嗦,我在这里究竟浪费了多少时间,本想这次出城到战场可以看到皇慕轩,逼问他对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给我一封信,可是现在来看,这次出来我能否见到皇慕轩都是问题!我闭目出神,思虑对策。
马蹄声由远而近,我的心里笑了,可是嘴角却无力笑出,猛拉马绳,传来有人匆忙下马落地声。
“真是笨,刚换的衣服就磨破了。”裴靖尧调侃道。
“磨破便磨破了,一件衣服而已。”我回复道。难道他看不出来我摔倒了并且摔相凄惨,竟然心疼一件衣服!
“丞相府的家教真是让本侯长见识了,素问丞相的千金林芙照深得众多京城男子们心仪,举止优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谁想今日见到真人,竟是如此的豪爽,摔倒在地便四平八仰的大方躺到地上,倒有江湖儿女的气概!”他笑的无不讽刺。
我的脸本来就因为刚刚那样剧烈的跑累的红彤彤的,现在他这样说,我更是憋红!他的意思岂不是说我谭汐输给了她林芙照,就算京城男子都心仪于她那又如何,我总觉得如果京城男子心仪于一个绣花枕头,那是男人没有眼光!
我父亲将军王谭秦那可是从来都没有训斥过我的言行举止,我娘那是内心文弱外表优雅,也没有要求我和她一样,所以从小我性子就像个野孩子,和我关系好的小伙伴根本没有想过我的性别。
“平日在家,爹爹家风严格,按照淑女应有的走路姿态,我只能用小碎步,盈盈向前行走,但像今日,这样大步迈着疯跑,怕是第一次,如果让爹爹见着,已经会说我败坏家风,不是女儿家该有的行为。”言外之意,我现在这个鬼德行,还不是你裴靖尧的过错。我的脚扭了,现在连小碎步都不可能了。
“豫儿,你爹有没有说过,你真是牙尖嘴利!”他坐在我的旁边,然后躺了下来。
他竟然躺到我的身边!
虽然我们在野外的草地上,虽然出门在外不拘小节,虽然。。。等等等等。。。。但是一个男人躺我旁边,又离着这么近,就好似,我们躺在同一张床似的。
但是我已经没有一点挪动的力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是在往出挤。
“裴靖尧,你躺下来做什么,你快点起身,我们应该去找纳兰!”话虽如此,但是我也未动一下,甚至闭上了眼睛,任何声音在我脑子里都是催眠曲。
“纳兰对你很重要吗?”裴靖尧道。
“重要!”纳兰一路保护我,没有他,我怕我到不了燕国边境。
“永州城的府衙已经持续一年多没有接到报案了,之前拐卖你的人口贩子,他们专门只拐卖外地人,永州人都不知道在他们的乐土上,还有人坐着这种勾当。”裴靖尧道。
“难道那些女子的家人,都没有去官府报案吗?”我道。
“那些女子大多数流亡的难民孤身一人乞讨来此,就算有其他难民,他们也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去报案,你是第一个有结伴而来的外地女子。你的纳兰,把府衙折腾的鸡飞狗跳,整整三日,衙役们都在寻你,三日前,那个人贩子窝已经被破,虽然他们没有找到你,但是,也救了几个女子。”他道。
我稍微清醒点,睁开了眼睛,裴靖尧想知道这些,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纳兰果然在找我,那他现在在哪里:“你知道纳兰在哪里?”
我扭头问他,他的头一直面向我,我们离得如此近,不到一掌的距离,我的脸再次红了起来,立即扭开了脸,还向旁边移了移。
“你猜他怎么找到的人贩子窝。”他笑了笑:“我来猜测一下,纳兰会不会这样去想,纳兰知道你身上没有值钱东西,又打扮的那样落魄,必定没人会因为钱财而掳走你,你是男子装扮,也不会有色胆包心的男人调戏你,但是你又不可能无故失踪,假使真有人掳走你,万一那人发现你是女子的身份,有一种可能便是把你卖入窑子,那个出去找收伶官的窑子的大胡子男人,算他倒霉,如果他是找收女人的窑子,那大把的窑子愿意收,可是他偏偏要卖伶官,但是当他问到第四家窑子是否收伶官时,便遇到了纳兰。纳兰抓了他最后直捣黄龙,可惜到了窝点,你已经不见了!”
原来是这样,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离开那个人贩子窝。如果那样,说不定我现在早就和纳兰到了军营。
我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简直不敢相信,我竟然这样和纳兰失之交臂。
“纳兰呢,他现在在哪里,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急切的想找到他。
“他已经不在永州了!”他懒懒的道。
怎么可能,纳兰怎么可能丢下我自己走掉?那他还带我去哪门子的市集,纳兰都走了,我还在这里做什么!
“不可能,纳兰怎么可能丢下我自己跑了?”不是我不信他会丢下我,是我不信他敢丢下我,将军王的女儿,他丢下不管了,你真想死呀!
“没有什么不可能!就好像,燕军都已经深入北皇,可你们的皇帝和将军还在赶路中游玩山水,自以为走地势凶险的路就会安全,却不知,有时候山间更易被埋伏,这不幸真的被三千人的燕军埋伏了。”
我张开了口,不知道该从何问起,皇上是否安全,我父亲又是否安全?这么多燕军怎么可能潜入我北皇,而纳兰离开永州,莫非是因为此事?
我有些发抖:“那皇上呢,他怎么样了?”我想一定脸色发白,父亲征战杀场多年,作战经验丰富,反而是皇慕轩,那年他说他要习武,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他武功怎么样,会不会受伤!
“北队被埋伏时,没有任何准备,阵法全失,被击的七零八落,最后燕军仅仅牺牲三千人,北皇的军队死亡数万人,探子说,皇上或者将军王受了重伤,军医收拾过他们的军帐后,收拾出来大量血布,有人说,皇上中了箭,也有人说,是将军中了箭,到底是什么情况,无人知晓,不管是他二人谁受伤,都对外保密。”裴靖尧道。
听到他们受伤时,我的手心冒汗,不管是谁受伤,我都心如刀绞,疼痛不已。“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这句话算是白问了,他怎么可能会告诉我!看来,军营里有了内奸,而且是身居高位的内奸!
果然,他抿嘴一笑。
“如果你累了,就躺下先休息一下吧,太阳下山我们再赶路!”裴靖尧的声音开始沙哑,看来他也困了。
“还赶什么路,纳兰都不在永州了,我们要去哪里?”他要带我去哪里,如果他帮衬燕军,知道我是将军王的女儿,保不准会对我不利。
“你爹林丞相,不是想让我去前线观摩一下,正巧他的宝贝女儿也这么关系皇上,担心皇上的伤势,不如我们结伴而行。”裴靖尧道
“瞧你的手都冰冷冒汗了,你就这么喜欢皇上,担心他的安危,说不定是将军王中的那一箭,皇上是安全的。”裴靖尧道:“这倒有点让我相信你是林芙照了。”
没错,在京城,除了我谭汐,另外一个喜欢皇慕轩的就是林芙照!没想到,阴差阳错,之前我怎么努力,都无法让他相信我是林芙照。而现在,裴靖尧看到我对于皇慕轩的爱竟然误以为我会是林芙照。
只是我除了担心皇慕轩,还担心我父亲将军王谭秦。
“你去战场干什么,是去捣乱还是去帮忙!南岳是不是与燕国狼狈为奸了。”南岳的裴家人跑到人家战场上看打仗,一定别有用心。
“你会不会用词,什么叫狼狈为奸,就算南岳与燕国合作,那也是国家战略,或者是同气连枝,只许你北皇有同盟国,不许南岳有番邦。”他的声音带有不屑。“放心吧,我还没有想好对策,至于我站在哪个立场,看来你爹还不够信任你,没有告诉你!你都不知道我会不会害你的心上人,就替你爹送信。”
一丝凉风吹来,看来没多久就要步入冬季了,这里到了夜晚一定会更加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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