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探过一次后,黎止和清寂峰的护山阵法融合的更好了些。
出门前他还只能隐约知道来人,现在已经能清晰感知到来者的修为水平。若是他修为再高些,从对方脉息中查探出武功路数也未尝可知。
来的人已经是筑基中期,前进速度也不急不缓的,多半是哪个门下的有些话语权的弟子。
正常来讲,内门弟子拜访其他仙尊,若无前辈引领,应当自山门通报。遇上像他这种没弟子的情况,则应提前传讯,递上拜贴。
这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黎止不由得蹙了蹙眉。
不多时,来人停在了衔月观外。
“弟子赵平航奉师尊之命前来,不知仙尊可在。”
黎止听见这个名字反应了几秒,随后表情微变,原本的不爽被柔和取代。
他挥了挥手,解开门口的禁制,放对方进来。
麻雀看他的变脸表演咋舌,说话间飞起来落到他肩头:“这就是那个赵平航吧?”
黎止“嗯”了一声。
买股文也不能一直只让三个攻来回打,偶尔还得打打别人,好让受晋级。
很不幸,赵平航就是第一个挨打的。
他现在正是昭羽峰门下的大弟子,虽然昭羽仙尊没有把弟子玉坠给他,但他的修为最高,门内一切事务都交由他处理,在其他仙尊那也能混个脸熟,算是实际上的大弟子。
之所以的“现在”,因为弟子试炼后谢时宴脱颖而出,又在拜师大会中选择了昭羽仙尊,并迅速赢得师门上下的好感。
然后就是常见戏码,赵平航很是想不开的要去陷害他,结果当然是被识破,最后因“心术不正”被赶出出云宗。
出云宗作为四大门派之一,从这里被赶出来的人,那些小门派也不敢接收。这人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做散修了,没了门派庇护,被魔修盯上或者被其他散修打劫,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因为这个角色只是个前期反派,书里也没提到他的后续,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在门派里舒服。
想到这,黎止对他的怠慢就没什么反感了,反正离他倒霉的日子也不算远了。
黎止起身推开门,见殿外站着一个素白色衣袍的青年。
作为大弟子,赵平航很喜欢模仿昭羽仙尊的一举一动,于是经常也给自己穿一身白,还必是重金购来的贵重材质,完全不顾实用性与效果。
不过也正是有他做前车之鉴,后面昭羽仙尊特许谢时宴和自己穿的一样时,效果才叫惊为天人。
赵平航见到黎止后,目光先落到色彩突兀的麻雀身上,然后才随意一行礼,将手中印着浅色笺花的名贴递给他:“师尊说了,辰时务必要到。”
黎止接过名贴的手微微停顿,这命令一般的口气,让人很难不想打他。
偏偏赵平航还不知道见好就收:“仙尊,您这次收弟子可要擦亮眼睛。”说着,他眼中浮现出一种轻蔑,“省得被有心之人坑了。”
看来贺长帆最近的风头让他很烦,乃至于到了前师尊这都不忘提两句。但在前辈面前做出这副提醒的样子,实在是过了。
麻雀先绷不住,一只脚爪抓了下他的肩膀。
黎止看了他片刻,只觉得有点好笑:“你在教我做事?”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赵平航忙俯身行礼:“弟子失言,仙尊见谅。”
他弯着腰,暗自惊讶。这清寂仙尊之前都跟桩木头似的,说什么都没大反应,今天怎么突然清醒了。
连徒弟都管不住,还拿仙尊的范来压他。
赵平航心里骂着,然而过了一会,对方依旧没让他起身。
他咬牙大声说道:“弟子有错。但弟子也是怕仙尊被小人蒙骗,招致流言,还望仙尊莫要怪罪。”
面前的人终于开口,嗓音依旧不咸不淡,却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回去吧。”
赵平航顿时如蒙大赦,连连道谢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麻雀重新回到桌上,“就这么放过他了?”
黎止坐回椅子里,慢慢拆开名贴:“他也不算说错,再来一个贺长帆我就不用招弟子了。”
手中正是拜师大会的名贴。
弟子试炼每年一次,试炼出名次三日后就是拜师大会,这也是外门弟子进入内门的唯一机会。
出云学院面向天下广招英才,进入学院后有三月测试期,在此期间能完成引气入体者,即可留在学院进行修习。
学院的修习年限共五年,在此期间一律住在宗门内。从第二年开始每年皆有一次拜入内门的机会,如果有幸在试炼中取得名次,便有机会拜入仙尊门下,成为内门弟子,从此开启漫漫修真路。
所谓“一入出云宗,半入修真道”。出云学院的存在并不完全依附于出云宗,门下弟子若真是可塑之才,即便留不下也会有很多小门派伸出橄榄枝。
因而即便考核制度严格,依然有无数人趋之若鹜。哪怕不为其他,几十位教习先生也都是当世某一领域的大能,能有机会听他们讲课亦是幸事。
“初七?那就是十五天后?”
水墨纹的荧纸一经展开,黎止便感到一股柔和的灵力消散开,想来是昭羽仙尊那边能感知到了。
麻雀见他没反应,以为他是在担心,便道:“宗门对仙尊的弟子数量没有限制,但他们未必会把前二十名全收下,还是有机会的。”
黎止将名贴和荧纸都扔到桌上:“他们最好是全收。”
他乐得清闲。
他从来没有过带学生的经验,也完全不会教怎么修炼,即便进来了也是靠他们自己悟,那不如去找别人。
出云宗三位尊圣中,一位老祖已经坐化,一位到处游历不见踪迹,还有一位多年前说要闭关,然后至今没再出现过。
现今的出云宗参加大事决议的可以有好几个,但要说第一把交椅,那还是毋庸置疑。
三十年前众仙门与魔族对抗,剑光飞掠杀声震天,魔气四散遮云避眼,是昭羽仙尊于半空中一剑直取魔尊命脉,由此一战成名。
昭羽仙尊就是谢时宴未来的师尊,但黎止看文的时候这位师尊的功绩被一笔带过,以至于提起他时脑子里第一反应的就是“私人补习”。
见他依旧一副“我知道你在强撑”的表情,黎止忍不住笑了下:“你一只麻雀,怎么比我还担心?”
“是七彩流焰雀。”麻雀冷漠道,“而且我有名字,刚刚起好的。”
黎止极为短促地笑了一下,顺着他问:“你叫什么?”
“锦鲤。”
黎止:“……什么?”
麻雀落到他面前,重复了一遍:“锦鲤。”
“你不是只…”黎止可疑的停顿了一下,“彩雀吗?”
“但在你们的世界里,锦鲤的寓意比较好。”
黎止沉吟了一下,提议道:“不如改叫锦雀?”
“你果然还是在想麻雀。”
鸟类的头按理来说是看不出什么表情的,但黎止就是莫名读出了“不爽”二字。
“锦鸟?”
“锦乌?”
黎止:“……锦乌?怎么样?”
麻雀,或者说锦乌,仔细考虑了半分钟后,颇为郑重地点了点头。
黎止摸着下巴:“当灵宠正好,就是你的毛色太显眼了。”
锦乌身上是一种类似于扎染的绚丽色彩,虽然一看就知绝非凡品,但完全做不了偷袭卧底等工作。
锦乌道:“这个有办法。”
说罢,整只鸟身上的颜色开始逐渐发生变化,最后与木色的桌面融为了一体。
黎止看得颇为惊奇。
“用灵力裹住身体。”锦乌又变了回来,“但我现在只能改变一息的时间,如果修炼深入,或许能更久。”
黎止点头:“这个不错。”
说到修炼,他又问道:“你的修为如何?”
锦乌摇摇头:“不如何,相当于你们的筑基期,入门不久的水平。”
“我觉得不太对劲。”
锦乌闻言抬起头,看向几乎陷入沉思的黎止。
“清寂仙尊的修为不太对劲。按理说九位仙尊应该都是已入化神境,在修真界也是顶尖水平。但我运气时,总觉得五府空虚,灵脉异常,好像被硬充起来似的。”
“谢时宴练气后期的水平都能从瀑布瞬移过来,虽然他的距离要比我短上许多,但我也不至于到只用一次就把灵力耗净。”
黎止最终肯定道:“他的修为有异,实际应该远远不到化神境。”
锦乌被他的结论镇住了,许久才开口:“怎么可能?九尊的修为怎么会是假的?别的不说,雷劫就做不得假啊。”
黎止摇头:“在我能看到的记忆里,没有与渡劫有关的。”
清寂仙尊的记忆就像一出断断续续的哑剧,他根本提取不出太多有效信息。
锦乌问道:“那你现在究竟是什么修为?”他怕黎止不懂,又解释道,“一般来讲修炼时就能透过内息和灵脉察觉修为的水准。”
黎止闭上眼睛,半晌,摇头道:“我感知不到。很奇怪的感觉,灵脉中几处大穴看起来都无异,但是仔细运起灵力来,总觉得力不从心。”
锦乌:“临松阁有块验灵晶石,甚至能测出灵脉的具体状况,要不去试一试?”
黎止绕到窗口看了眼外面,此时已经日薄西山,天色将晚,斜阳收尽了最后一道橙黄的光晕。
这个时间,教习先生也差不多离开了。
黎止转身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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