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开学,司年就到一班了。
系统原计划的分手deadline一再逾期,司年用自己的损失做劝说的筹码,言简意赅地叫系统多吃多睡,少操闲心!
司年早没了一开始对系统的小心顺承,在摸清楚了系统的惩罚规则,以及确定系统无法强行干预故事线发展之后,她在系统面前表现得相当为所欲为。
系统不止一次地提醒司年【方眷只是一段数据,等你离开了这个世界,她能不能存在都是两说。】
可这明显触发了司年更深的叛逆,她故意和系统唱反调:“你不该提醒我她只是个数据,让我不要对她动感情。事实上,我现在也是一串数据,至少我们两个在一起,不算跨物种相爱。”
于是,她和方眷那场本该只有两个月就夭折的恋爱,一直谈了将近两年。
原剧情里,因为顾兰时拒绝方眷的送餐而导致的不愉快并没有发生。
事实上,由于系统给方眷看见了太多顾兰时和司年思想上的一些心有灵犀,导致方眷对顾兰时相当不满,在得知他不要自己送餐的时候,只有满心的“这人终于有点自知之明!”
但是碍于两个班的休息时间常常是岔开的,司年当时也说不用方眷来送,方眷的脸色这才难看起来。
看着方眷难过,系统就高兴,可系统还没高兴两秒,又听司年说:“你每周给我带些零食吧,晚上回宿舍会饿。”
系统不懂,明明是方眷要劳心劳力的事,怎么司年这“吩咐”好像成了安慰,方眷的戾气居然瞬间就平息了?!
他想不明白,更没办法理解。
不过从那之后,方眷每周都会提上两大袋子零食来,司年觉得好吃的就留下,不喜欢的方眷又拿回去。
方眷撑着袋子站在走廊,看着司年在她面前挑挑拣拣,小小的头颅就垂在她胸前,这一幕总让方眷想起那个圣诞夜里,向她讨烟的司年,和那个被辣椒呛到,抓着她的手腕吃面包的司年——她总会在某些强于司年、或者说司年需要依赖她的瞬间,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幸福感和满足感。
高二升高三那年的暑假,她们收养了只小奶猫。
那是只浑身雪白、刚刚出生的幼崽。刚到家里的时候,叫声微弱的可怜。
她妈妈是小区里的流浪猫,司年见过她三次,好巧不巧都正赶上下大雨。
第一次,司年给猫妈妈留下一盒鱼罐头,第二次,司年给怀孕的猫妈妈留下了一把伞。
第三次,就是猫妈妈生产那天。
那是个大雨滂沱的午后,司年拎着从超市买的火锅食材从楼下经过,她下意识地去找那抹白色的身影,然后在湿漉漉的草坪上找到了她。
猫妈妈的尸体已经僵硬,血水混杂在她满是脏污的皮毛上,身旁还有几只同样没了气息的小奶猫,湿淋淋地躺在雨水砸出的水坑里。
唯一存活的这只,被司年捧回了方眷家。
方眷开门的时候,司年浑身已经湿透了,小臂上挂着的塑料袋子勒得手臂直往下坠,她双手拢着一团冻得瑟瑟发抖的小东西,奄奄一息地趴在她的手心。
起初,方眷是不愿意养这种脆弱又毛茸茸的东西的。
她小时候被猫咬过,直到现在都对这种,会冷不丁给人一爪子的动物敬谢不敏。
只是在司年小心翼翼给她妈妈打了电话,又同样遭到了拒绝之后,方眷到底还是答应了把这小东西养在自己这里。
司年脸上的欢喜显而易见,像是天边炸开的烟花,灿烂到让方眷对那小东西也没了那么多的抵触,还让司年给她起个名字。
方眷说贱名好养活,于是小家伙最后定下了叫狗剩儿。
等到高三这年寒假的时候,狗剩儿已经成了一只亭亭玉立的、成熟的小母猫猫。
她一身毛发雪白,蓬松拖地,双眼碧蓝,叫声娇软。
除了左耳听力弱,右耳听不见以外,她完全没有辜负这个“贱名”的背后期许。
于是能吃能睡还到了发、情期的小母猫,在高三下学期的第一个周末,被安排进了宠物医院。
在和宠物医生配合演了一出“抢劫”的戏码之后,方眷去了一旁的咖啡厅等司年。
她们约好了今天来看电影,但司年有事在路上耽搁了,大约还得半个小时才能到。
方眷百无聊赖地看着玻璃窗外的人来人往,咖啡店门口的风铃每响一次,她就要回头去看一次。
最后一次回头,进来的人她认得,是司年的妈妈——穆青。
穆青女士径直向她走来,然后在她对面落座。
她脸上没有笑,甚至精致的妆容也挡不住面容上的疲累。
没有了一贯的客套,穆青的目光算得上冰冷,她单刀直入地说,“高三了,作为一个母亲,我不能看我的女儿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被耽误。”
“你们两个不一样,她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好的高考成绩是她的台阶,可以帮她最快的完成她的梦想。”
“不光为了她,你也不想她以后回想起高中生活的时候,只有悔恨自己不该为了恋爱耽误学业吧?”
“到了那个时候,你觉得她最恨的是谁?”
“你也不想以后两个闹翻,再见面的时候连句话都说不上吧?”
方眷从咖啡厅出去的时候,司年已经在不远处的花坛旁等着她了。
她手里提着盒草莓冰淇淋,显然是给方眷带得,看见方眷之后,她快步朝她走来,自然而然地抱着她一侧胳膊,冻僵的手就揣在方眷的口袋。
“我妈妈刚给我打电话,说是家里的阿姨煮汤忘了关火,出门买东西去了,我又折回去一趟,你等好久了吧?诺,路上看见一家店刚开张,给你买的,你尝尝?”
方眷的脸色并不好,不过今天这趟本来就是因为方眷的测试成绩不佳,司年陪她出来散心的,见状也并没有生疑,而是催促着她电影已经开场,赶紧进去影厅。
她们看的这场是动漫。
司年不懂动漫,甚至她根本不能理解影片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在半途睡着也是常事。
司年总是不以为意,她平常睡眠就不好,入睡困难,看电影能补个觉也挺好。
方眷之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司年选得那些文艺片她也从来不感冒,但并不妨碍她们愿意陪着对方去看。
可今天,司年妈妈的那些话却总是萦绕在她脑海。
方眷一脸的心不在焉,屏幕上逼真的特效场景也并没有能吸引到她的注意。
黑暗中,司年握住了方眷的手。
“好吃吗?”
司年压低了声音,方眷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这盒冰激凌,点了点头,“还行。”
屏幕上,眼花缭乱的战斗场景结束,灯光逐渐暗下来,方眷只觉唇角一软,她知道那是司年湿软的舌尖。
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司年挎着方眷一条胳膊,歪头倚在她肩上,轻轻说道:“确实不错。”
这两年里,两个人除了拥抱和牵手以外的亲密行径都少得可怜,跟别说还是司年主动!
但在这个时间点上,司年越是体贴,方眷就越是迷茫。
她没有了意料之中的欢喜,只有“我是不是耽误了她”的自我怀疑,和“真的耽误了她怎么办”的恐惧愧疚。
她患得患失,她手足无措可这次,她似乎并不能向司年询问,她不会做,她应该怎么办。
电影落幕之后,她们两个去宠物医院接狗剩儿,司年一路上都在费尽心思地逗方眷开心。
方眷心里越发混乱。
她一个学渣没考好,有什么好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呢?值得司年浪费自己好不容易的休息日,来陪她看一场根本不喜欢的电影?
司年明明也从年级第一滑到了年级第五虽然这在一个学渣看来,第一和第五并没有什么不同,它们都是那样的遥不可及,可对一个常年稳居年级第一的人来说,她自己真的半点不会介意吗?
方眷又想起司年给自己的那本厚厚的笔记本。
本子上用五颜六色的笔,把高一到高三的数学所有典型例题的讲解和步骤都写了下来。
以司年一眼能看出最终答案的熟练程度,那些在她眼里再简单不过的习题,和一加一等于二也没有区别,可解题过程却被她一步不落的解了出来,给了方眷。
在一班的其他人在忙着解决大题难题的时候,司年却在为她写这些最简单也最基础不过的东西。
可结果呢?最后还是浪费了司年的时间,方眷的成绩在这次的班级流动中,也并没有任何的提高。
那个曾经被方眷暗戳戳四处炫耀的笔记本,忽然变成了她的罪证,在司年妈妈那里,她显然就是个耽误自己女儿前程的杀手!
方眷又想起那句,“你觉得她最恨的是谁?”
所以,她真的会恨自己吗?
临别时,方眷一脸的心不在焉。
司年目送她的背影走远,直到方眷彻底消失不见,她嘴角的弧度才慢慢降落。
司年眼中的温和笑意被一片清明取代,她长久地看向方眷消失的方向。
她不能因为这个世界就放弃真正的活着的机会,所以高考之前分手是必然的,之后的因爱生恨也是必然的。
她会为了长期利益放弃眼前暂时的利益,方眷也应该做出和自己一样的取舍不!是必须!
“系统,今晚把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传送过来吧。”
系统能够看得出来,司年今天的这场操作,是在逼方眷提分手。
只要司年有了这个意愿,系统是不担心成不了的,她只是奇怪,分手之后出国、被绑架,几乎就是马上结束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接受之前的记忆?
尤其是那些,对司年来说并不算友好的记忆?
可已经学聪明的系统并没有提问,他知道司年已经懒得和他解释,应了一声之后就没了下文。
两个月后,春暖花开。
方眷向司年提议,假装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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