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分手”是方眷自我纠结了两个月之后,唯一能想出的“两全其美”的办法。

    在这期间,司年不用为她费心费力,更不用面对来自她妈妈的压力。

    方眷明白司年对她妈妈几乎无底线的顺从的由来,那是方眷无论如何都给不了的亲情血脉。

    相较于母子之间,这社会和生理都认可的自然关系,方眷甚至没有立场站在她妈妈面前为自己辩解。

    她选择了退让,这在司年的预料之中,又在她的意料之外。

    司年知道,方眷强势的占有欲背后是自我牺牲式的个人英雄主义。

    她年轻,还没有到畏惧时光的时候,现在的方眷觉得生和死也就是那么回事,所以她自然而然地觉得自己死都不怕,就什么都不会怕。

    “我可以为了你去死”在方眷看来,不仅仅是轻飘飘的一句话,而是在她说那句话的瞬间,她是真的愿意用死亡来换回对方想要的东西。

    这符合方眷内心对自己的设定——极致的勇敢和不顾一切。

    不顾一切暂且不谈,但往往极致的勇敢,就是怯懦。

    方眷愿意为了司年的坦荡前途扫平一切障碍,哪怕那个障碍就是她自己,她的内心已经提前为自己预设好了自怜自伤的爱情悲剧——误会、分手、相忘江湖。

    她勇敢到可以独自承受失恋的苦果,却又怯懦到不敢面对自己耽误了对方的代价。

    只是司年没有想到,方眷会提出“假装分手”的建议。

    在司年听方眷扭扭捏捏说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她心里是觉得好笑的。

    但很快,好笑就变成了窝心。

    长久的白月光人设扮演,让司年对人物的性格和行为都有相当准确且严谨的判断。性格长期而稳定,行为也就可以预知,但方眷已经是第三次出乎司年的预料了。

    她明白,这是因为另一种不可捉摸、却可以直接改变人物思考方式的东西——感情。

    这东西悄无声息在体内生根发芽,不知不觉之间就长成了参天大树,一枝一叶融进血液,不显山不露水的,却又轻而易举的接手了这具身体,让她喜、让她悲、让她爱、让她恨。

    现在这棵大树带给方眷的影响,就是要她不舍。

    方眷不舍得和司年分手。

    可司年到底和方眷不一样,她自私、她利己,明明分手这件事最大得益人是她自己,她也不会去做主动分手的恶人。

    她要方眷内疚,要方眷痛苦,要方眷回头还能求着自己回到她身边。

    是的,她体内没有枝繁叶茂的大树,只有冷冰冰的数据,数据同样在她的骨血里扎根,生出的,是享乐和自私的因子。

    她一脸不解地向方眷询问这样做的原因,又被迫无奈地接受这样的荒谬,至少在别人看来,她们的这场争吵,司年看起来远比方眷难过得多。

    可仅仅是假装分手,又怎么能达到司年的目的呢?

    于是在假装分手的一周后,司年去办公楼搬试卷。

    分班之后,司年成了一班的语文课代表,每次她去语文教研组,都要要经过方眷所在的班级,方眷就会陪着她走一段,要是有东西要搬,她就帮司年拿回班里。

    一班周几上语文课,方眷甚至比一班本班的同学都要一清二楚。

    但今天,语文老师有事调了个班,她从方眷班门口经过时并没有看见方眷。

    回来的时候倒是看见了,大老远地就看见方眷背对着她站在走廊里,和对面的人在说话。

    对面那人是个熟人,司年见过一面的熟人——高一寒假那年,在电影院遇见的那个穿着汉服的女孩子。

    她今天换了日常的衣服,但司年还是一眼认出了她的脸。

    那个女孩子的年龄和她们差不多,眉宇间总是有分小心翼翼的试探,肩膀不自觉的缩着,之前穿那套厚重的汉服时还不太明显,但换上了日常衣服之后,就显得畏畏缩缩。

    课间走廊里的动静很吵,直到司年走近了,才听见那个女孩子语带哽咽地说了声“谢谢你”,随后就伸手环住了方眷的腰。

    那应该算得上是一个拥抱,因为方眷的手也环住了那个女孩子的肩膀。

    司年的脚步顿住了,就在这时,走廊对面传来冯雪的声音。

    “年年,你怎么一个人拿这么多的卷子?”

    方眷和那个女孩子站在凸出的柱子后面,以冯雪的角度,根本没有看到她们,她快步走来替司年分担走了一半的重量,一回头,这才瞧见了一脸僵硬的方眷。

    司年的眼神像是暗淡的湖,方眷几乎要溺毙在那样看不到光的失望里,她渐渐地喘不上气,眼睁睁看着司年转过头,对着冯雪温声细语道“二班语文课代表生病请假了,下节课我们两个班考试,这是我们两个班的试卷。”

    她没再看方眷,就好像她真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陌生人,司年抬脚刚走了两步,小臂就被人用力地攥住,手里的试卷散了一地,方眷又手足无措地蹲下去捡。

    她不肯让司年动手,仿佛自己这样做就能弥补什么,余光里,司年笔直的小腿后退了半步,说得话,却是对着那个女孩子。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方眷和那个女孩子同时一僵,司年又恍然道,“哦,是高一寒假的时候,在电影院,你穿了件很好看的汉服。”

    那个女孩子像是松了口气,生涩地朝司年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方眷也站了起来,“我帮”

    “谢谢。”司年接过了那沓试卷,“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她生疏又客气的语气像是刀子,方眷再一次攥住了她的手腕,语气执拗“我帮你送回去!”

    这次试卷没掉,司年挂着一张虚伪的假笑,她轻笑一声,“这算什么,补偿?”

    方眷的脸色阴沉的难看,她当然领会到了司年语气里的别有所指,可她现在没法解释,甚至想着是不是这样彻底结束才是更好的结局

    方眷犹豫的功夫,司年脸上的假笑也没了,她像是打磨尖利的冰刃,无处不锋利、不寒冷。

    她面无表情地,“方眷,你弄疼我了。”

    司年走了,方眷没再追上去。

    她可能是真的要分手了,方眷想,可事到临头,她又有些怕了。

    不,是很怕。

    她之前以为,就算分手,之前的美好记忆也会像旧照片一样温馨永存。

    可现在,照片里的东西一瞬间都变成了厉鬼,她躲闪不及,处处就能要她性命!

    她好像又错了,她又回到了高一圣诞节那晚的夜街,风又冷又寒。

    她明明不想让司年受到伤害的,她拼命找着风的方向,憋着气,就是不想让她闻到讨厌的味道,可她从来没有想过,错误不是从她找错了风的方向开始,从她吸烟的那一刻启,伤害就已经无可避免了。

    现在也是一样,如果她当初没有那么叛逆、如果她初中有好好读书、如果她现在也在一班,是不是,她和司年之间的很多矛盾根本就不会发生

    晚自习的时候,方眷提了一袋子零食去找司年。

    如同落水者的最后挣扎,这几乎是来自本能的自我拯救。

    司年看了眼那袋已经不再需要挑挑选选的零食,又看向不敢抬头看她的方眷,语气冰冷道“有事吗?”

    方眷的语气艰涩,“你听我解释,她。”

    “不需要了。”司年的语气很轻,方眷却只觉心口被人狠狠砸了一拳。

    “当初我问你的时候你不愿意说,现在也没有说的必要了,毕竟,我们已经分手了。”

    司年的话像是淬着毒,方眷被毒得喘不上气,她眼眶红了,语气微弱,声音颤抖,“说好的,只是假装,她只是”

    司年深吸口气,同样撇开眼不去看方眷,“方眷,第一次,你亲了我,你先逃了。”

    “今天是第二次”她自嘲一笑,同样红了眼眶,“我本来还不懂,这假装分手究竟是什么意思,原来是要我退位让贤。现在,也算是提早适应,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

    “方眷,我不会给你第三次伤害我的机会了。”

    方眷急道:“没有第三次,我保证!”

    她现在早没了什么英雄主义,她只想挽回自己亲手弄丢的心脏,哪怕全世界要为此付出代价都无所谓。

    说到底,她凭什么要在乎穆青是怎么想的?

    她就是每天过的太过安乐,才会觉得失去点什么也没所谓。

    可怎么能没所谓呢?那是司年啊!

    她怎么会觉得失去司年也是没所谓的事?她到底是在想什么?

    方眷没有了任何的筹码,或者说,她在司年面前的唯一筹码就是那份曾经坚定的喜欢,可现在,司年更加坚定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方眷,我们就这样吧。”

    周围的风似乎停了,可还是有什么吹动她空荡荡的胸膛,一身的血液很快凉下去,方眷像是脱离了水的鱼、脱离了空气的鸟,她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灭了眼前唯一的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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