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赶忙扣头入地：“奴才刘顺，叩谢皇上更名大恩。”
“哈哈哈，你这奴才倒是很会来事，也难怪周崇自来信任你，将绝狱也交到了你手里。”
刘全：“如今奴才是皇上的人，绝狱也自然该归还到皇上手中。”
唐惯佑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掌管绝狱多年，如今我突然将绝狱收回，岂非叫你寒心。”
“绝狱本就是皇室密牢，奴才不过是个办事奴才，如何敢将其据为己有。”
唐惯佑抬手搭在窗上，慢悠悠敲了几下。
“既是如此，那日后绝狱的事你就别插手了，我这边自会安排人去接手。”
刘全幽深的眸子泛出一丝冷意，面上却装得越发恭敬。
“奴才遵命。”
唐惯佑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之前是宫里的太监总管，如今我进宫了，这个位置你也得让出来。”
刘全暗咬了下牙：“奴才谨遵圣意。”
“你可是觉得不满？”
刘全连忙惶恐的浑身颤了一下：“奴才不敢。”
“你自是不敢，如今死了多年的燕王世子，突然又活了。你当初领命带着御林军灭了他家满门，你说他如今回来了，会放过你吗？”
经过昨晚，刘全现在心中最怕的便是此事，眼下见唐惯佑提起，他也不敢再存有半分侥幸。
“当年奴才也是迫不得已，还请皇上看在奴才昨晚冒死开宫门的份上，救奴才一命。”
唐惯佑：“你如今是我的人，我自不会让越岂随意动你。只是如今越岂手中握有兵权，若是哪一日他突然看上了殿中那把椅子，到那时我自身都难保，便也就无法顾及你了。”
刘全稍稍抬起脑袋：“皇上若是信得过奴才，奴才愿意替皇上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唐惯佑抬手打断他的话：“先别慌，等我正式登基之后，再处理此事也不迟。”
“是。”
“你在宫里待的时日久，周崇他们的葬仪，就交给你去办。等你把此事处理妥当之后，就还来我跟前伺候。”
刘全故作感激不尽的样子，对他连磕了好几个头。
“奴才谢皇上圣恩。”
刘全从玄英殿出来，外面数十个宫人正在清扫殿前台阶上的血渍，守在殿前台阶下的喜祥见了他，眼睛顿时一亮。
“干爹！”
喜祥的声音引起周围几个士兵的注意，眼瞧着他们就要拔出腰间的长剑，朝喜祥围过去，刘全赶忙摸出藏在袖子里的几枚银锭子追上前。
“几位大哥，那个小奴才是我的干儿子，并非有心惊扰皇上，还望几位大哥看在他还小的份上，高抬贵手饶了他这一次。”
说着，刘全就连忙将手中的银锭子塞到那几个士兵手里去。
那几个士兵接过银锭子各自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年龄稍大些的，笑道：
“你的干儿子？你这没根的东西，哪来的儿子，别是夜里想多了，都开始白日做梦了吧。”
这个士兵的话一出，其余几个也跟着笑了起来。
刘全见状，不仅不生气还连忙陪着笑道：“奴才是个阉货，自然不会像几位大哥一样能有儿子。”
“你倒是挺懂事，不愧是在皇帝跟前伺候的奴才。行了，刚才那事我们就当没听见了，快走吧。”
刘全连忙道谢，等到那几个士兵退回去之后，他才一改面色走过去抓住喜祥的衣领，就将他拽去了旁侧。
“你个前世欠债，今世索命的狗东西，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哪儿。在这里大喊大叫，是想拉着咱家同你一块死吗？”
喜祥也被刚才的情况吓得够呛，眼下见刘全动气，连忙抬手自己赏了自己几耳光。
“都怪儿子不长眼，都怪儿子不长眼！”
刘全回头看了眼玄英殿的方向，赶忙拉住他的手：“行了，别打了！我昨夜不是叫你趁乱混出宫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喜祥脸颊红红，闻言有些委屈。
“儿子舍不得干爹一人留在宫里。”
刘全显然没想到这一层，一时静默良久。
“你我二人本没有血缘关系，什么干爹、干儿子的，也不过是喊起来好听罢了。”
喜祥：“我自幼就没了父母，叔嫂也一直不把我当人，唯有入宫之后干爹对我好，在我心里干爹早就是我的亲爹了。”
刘全抬手替他拍了拍衣裳上沾着的灰：“今时不同往日，皇上死了，咱家在宫里宫外也没了倚仗，你再继续跟着咱家也讨不到什么好。”
“儿子不管，干爹在那儿，儿子就在那儿。”
刘全深看了他两眼，突然眼眶有些酸涩。
“罢了，你若不想走，咱家也不为难你。如今月贵妃那边光景还好，你就去她跟前伺候吧。”
喜祥：“那干爹呢？”
刘全勉强扯出一抹笑：“你干爹自然是要在皇上跟前伺候，不管那个皇上是谁。”
喜祥听他这么说，也有些高兴。
“儿子就知道干爹同别人不一样，不管皇上是谁，这宫里都还是干爹的天下。”
刘全抬手拍了下他的脑袋：“咱家还是那句话，今时不同往日，你日后说话做事都得小心些，别惹了不该惹的人。”
喜祥忙点了下头：“儿子知道了。”
“去吧，别再跑这儿来了。”
刘全目送着喜祥几步一回头的朝后宫方向走去，突然悲从心起。
他这一辈子几经风波，一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方才走到今日这一步，可千万不要折在了越岂的手里，千万不要。
晨时的阳光带着一股早起的朦胧困顿之意，远处的云层被金光染红，层层叠叠的堆砌在天角，叫人瞧了就心情甚好。
苏子奕抱着剑坐在回廊的扶栏上，远远的望着那些云层：“你说那些云一直飘在天上，它们累不累。”
顾砚之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嗓音微哑：“它们活得如此自在，有什么好累的。”
“活得自在，就不会累吗？我看不尽然。”
顾砚之捂着嘴低咳了两声，没说话。
苏子奕听见咳嗽声，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没事吧？要不要帮你叫太医。”
“没事，小伤。”
苏子奕低哼一声：“我都跟你说了，你不是越岂的对手，你却非要自己跑去找罪受，现在受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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