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年节不到一个月,天也愈发的冷,最近启仁宫内倒是和往常无异,只不过炭火不足,刘贵已经尽力去周全,可还是不行,萍姑只好给李云杉备了更厚的被子,李云杉自是知道这些艰难,她也不想大家都冻着,晚上也不让小顺子二人守夜了,强制让他二人拿了些炭火去自己的住处,而半夏、萍姑就随着李云杉住在寝殿的外室,李云杉又拿出些入宫时候的金银细软,倒也算能撑得过去。

    可有一事却引起了李云杉的注意,那就是自己近日总是懒懒的,又有些不喜荤腥,又想到自己一直没到的月事,心里就有了猜测,而且她自己就是医者,有些事较旁人更是清楚,可她又不想面对这事,就这么拖了一日又一日,直到那天半夏给她端上一条据说好不容易得到的鱼,她没吃一口便当场吐了出来,李云杉便知道这事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无视半夏的疑惑和担忧,便叫她撤了下去,用了些清淡的膳食,歇息半晌之后便悄悄给自己把起脉来,果然印证了自己的想法:怀孕了,看着脉象,再联想自己最后一次侍寝的日子,看来已经近两个月,正是孕期反应的时候,李云杉一时怔在那,不止该喜还是该忧,自己肚子里有了个小生命,而自己和这小生命的父亲刚玩完,真是造化弄人。

    不过李云杉没打算打掉这个孩子,这毕竟是一条生命,自己是医者,做不出迫害生命的事,更何况这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这也是自己两世为人的第一个孩子,自己还是盼着他或她出生、健康长大的。思来想去半天,下定了决心,让半夏叫齐了几人,李云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半夏、萍姑、刘贵和小顺子都是一脸疑惑的样子,均等着她开口,她停了片刻,决定单刀直入,“我有话和大家说,我怀孕了。”

    “啥?”“啊?”“主子!”果然四张震惊的脸,只有刘贵还算沉静些,“主子,您说什么?”半夏不确定的再次问了一嘴,“我说,我怀孕了。”“这这主子,这这确定吗?”小顺子结巴半天才把话问完,“你们忘了,我懂医理,怀不怀孕还是不会断错的。”几人面面相对,慢慢在消化这个消息,小顺子最先爬上一脸喜色,“主子,这是好事啊,奴才这就出去,去乾清宫,求安总管禀告皇上,主子就再也不必受这个苦了”说着就想往外跑。

    “回来!”是刘贵先开口制止了他,小顺子顿在那,看着刘贵甚是不解,“公公,您老拦着我干嘛啊?”刘贵也没理他,对着李云杉说道:“主子怎么想?”半夏也焦虑的看着李云杉,这皇嗣这时候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时候,只能主子拿主意,“我刚探了脉象,快两个月了,正是胎息不稳的时候,而且我眼下的境遇大家也都知道,我觉得先不声张是更好的选择。”

    四人都安定了下来,细细的想着李云杉的话,半夏先是反应过来,“主子说得对,主子没怀上皇嗣的时候就多番受人陷害,要是眼下就声张了出去,虽然会解了主子眼前的困局,可这后宫的目光就又都盯上咱们启仁宫了,咱们势单力薄的,这太冒险了。”小顺子挠挠头,冷静下来也觉得主子说的有理,“半夏说的是,主子,您说的不声张是更好的选择。”刘贵也支持这个想法。

    李云杉继续说道:“我告诉大家,是因为我们都是一体的,我想保住这个孩子,眼下这情况,自然要倚仗大家了。而且也有好的一面,现在启仁宫与冷宫无异,没人盯着,也许是最安全的,希望能平安度过孕早期。”“可这瞒着不报,皇上知道会不会怪罪?”萍姑姑开口问道,提到皇上,李云杉心下仍是一痛,脸色也有些落寞,半夏敏感的捕捉到了,接过话:“主子要是生个小皇子,啥罪过都能遮过去。”

    李云杉有些苦涩的一笑,小顺子在边角弱弱的问了一句,“可这不报上去真的可以吗?不找个太医看看吗?我怎么有点不放心呢?”李云杉看着他那小模样倒真是被逗笑了,萍姑姑也接着:“是啊,女子怀孕可不能怠慢了,现在这吃的用的能行吗?主子这也太受罪了。”她一说完,众人皆沉默。

    “看看你们,我哪有那么娇贵,怀个孕而已,那乡下妇人怀孕之后不照样下地劳作,我还有你们照看,不会有事的。还有小顺子,你忘了吗?你主子可是精通医理,可能比太医还强呢,你不要紧张嘛。”小顺子听主子打趣他,却也没显得放心多少,半夏更是直接回嘴:“那乡下妇人和主子能比吗?”李云杉还没说话,倒是刘贵开了口:“既然主子决定了,我们就听命行事吧,主子有孕一事一丝风声也不许泄露,至于主子吃穿用度一事,我们定当竭尽所能。”“嗯,好,有劳大家了。”事情已定,萍姑姑率先动了起来,“我赶紧把主子的被褥给铺厚些”“我去小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存货”“小顺子,炭火的事,走,和我一起再去想想办法”李云杉看着几人忙碌,手摸着小腹,心下一暖。

    而后宫此时正在准备年节的事,皇上倒也偶尔进后宫,虽然大选一次,可现在后宫人也不多,十几人而已,最得宠的仍是淑妃,郑贵人倒也能排上一次半次,剩下的就是有孕的曹贵人,极偶尔去趟位份低的嫔妃那一趟,但绝对算得上清心寡欲的帝王。还有一事,年节前,经皇后提议,后宫之人皆有晋位,庄嫔晋了庄贵嫔,芳贵人晋了芳嫔,郑贵人晋了丽嫔,曹才人晋了曹嫔,其他人也皆有晋位,就连两个官女子都晋了才人,没动的就是张婉亭、李云杉和刘贵人三人。

    二皇子的事确实牵累了刘贵人,据传当时太后很是震惊和气愤,皇子脚有畸形,身为生母的刘贵人当时就被太后定死,所以皇后也不会驳当年太后的意思,可刘贵人和张婉亭至少还留着贵人位,而李云杉成了整个后宫位份最低的女子。淑妃没有晋位皇上却让她协理后宫,这可比晋位还有实权,淑妃自然是一时风光无二。

    后宫一大封之后,冷昱棠想起李云杉的次数变得又多了起来,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可又拉不下面子去打听,自己和她中间这个结目前他也不知该如何打开,昭阳殿的氛围一天比一天差,安禄天天连大气都不敢出,总盼着自己师傅安大总管指派自己出去办差。而启仁宫最近也有些新的变化,众人更是小心自是不必说,李云杉的孕吐有些严重,萍姑姑在小厨房用仅有的食材变着法的给她弄着吃,可还是效果不好,李云杉只好自己配了些对胎儿无碍又能止吐的药让刘贵想法去寻,刘贵试了几次也没能成功,无法只好受着。

    李云杉只好逼着自己用饭,即便吐了也继续吃,启仁宫自己存储的药材倒是能配些安胎的药,虽然辛苦倒也没什么差错,可白日还好,每到夜晚,想起自己眼下受的苦楚,再想起孩子那惹人恨的父亲,李云杉还是委屈,经常偷偷的掉眼泪,半夏和萍姑姑自然也是知道的,可除了陪着难过,也毫无办法,而且几人看着自己主子吃吃吐吐又吐吐吃吃的样子都跟着心酸,小顺子忍不住的时候都跑到室外,半夏也经常跟着抹眼泪,别人家的主子怀了皇嗣都众星捧月般,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可自己的主子这吃的用的都是什么狗屁!而且,看着主子难受的样子,半夏愁的也跟着吃不下睡不着。

    这些日子李云杉反而瘦了下去,萍姑和半夏更是着急,李云杉自己倒还好,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孕吐严重,瘦也是可能的,可能营养有些跟不上,可能过了三个月就会好的。可半夏是真的着急,她生怕李云杉出什么事,可主子又下了死令她怀孕的事一点风声都不能泄露,没办法偷跑到启仁宫后门那躲着掉眼泪。

    说来也巧,夜风这日正好巡查路过,本来他是不需要巡查的,可年关将至,宫中守卫更加的森严,自己也不放心跟着巡查。启仁宫在东西十二宫最靠北的一排,宫后就是御花园,侍卫巡查会经过的宫道,夜风走到启仁宫后宫门便听见女子哭泣的声音,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卫停下,自己寻着声音过去,走到了宫门口,见上了锁,哭声也停止了。

    半夏也是习武之人,自然也知道有人靠近,便站了起来,夜风抬手推了宫门,在门的缝隙中正好看见了半夏那张泪痕还没擦净的小脸儿,四目相对,都愣住,应该是都认出了对方。夜风还想这不是围猎时和自己动手那个小丫头吗?怎么自己在这儿哭,半夏也看清了他,上次拦着自己的那个夜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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