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老太君,金幼筠转头就将这事告诉了萧经略,萧经略沉默地听着,俊美的脸上并无太多情绪。

    金幼筠知道他正在思索,便也没去打扰他,只安静的望着,那棱角分明脸上,鼻锋高挺,薄薄的嘴唇透出健康的颜色。

    那滋味,她知道。

    天色开始变得有些暗沉,亮光透不过白净的窗纸,屋内也变得昏暗。

    有呼呼的风声响起,吹起零星枯叶,飘飘荡荡,徒增寂寥。

    安静的室内,萧经略依旧没有动作,浅浅的呼吸夹在呼呼的风里,并不真切却格外撩拨心弦。

    金幼筠凝眉拉了拉萧经略的衣袖,问道:“可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萧经略摇头否定,转眸就看到了她柔顺乖巧的模样,心尖莫名一颤,黑色眼底凝出水来,眷恋缱绻。

    “没有,多谢阿竹……”

    抹了蜜一样的眼神令人不自觉红了脸,心跳似鼓,砰砰的砸在柔软的心田,引来阵阵颤粟。

    金幼筠死死的拽着手里的衣袖,连手心出汗了都不自知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说开以后,她突然就不好意思起来了,每次看大萧经略都极力避免这种暧昧的氛围。

    眼前的姑娘脸蛋红若蜜桃,娇嫩得令人控制不住地想要咬上一口,萧经略微微俯身低头,唇即将碰到金幼筠的脸蛋时,萧经略突然停了下来。

    金幼筠红着脸等了好一会儿抬眼却见萧经略正凝神听着屋外的动静。

    “萧……”

    “嘘……”

    萧经略修长的手指按在她的唇上,眼底平静无波,他倾身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道:“待在这里不要动。”

    得到金幼筠的点头,萧经略神情自若地开门走了出去,乌黑的天空有零星的白点飘散而下。

    纷纷扬扬,白絮漫天,冬天的第一场雪到了。

    萧经略依旧穿着他灰白的书生服,身姿挺拔,踩着满地月光,独自去往府外。

    白雪飘落,刚与大地接触便化做一抹深色,“都出来吧,不要在里面脏了在下的院子。”

    萧经略神色平静,屹立风雪不曲半分,自成傲骨于天地之间。

    别样的寂静听不到半分活物的声响,可萧经略就那么站着,未有半分不耐。

    沙沙……

    有人影从黑暗中落下,三三两两,片刻把门前的空地站满。

    萧经略狭长的眸子扫了一眼四周,阴鸷一闪而过,这些人跟踪到此怕是已经发现了金幼筠。

    为了她的安全,这些人都得死。

    来人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自以为他插翅难飞,忍不住就想讥讽两句。

    “萧公子命真大,我等追杀你这么久,你竟然还能站在这里,不得不让人心生佩服。”

    萧经略抬起漆黑的眸子望向他,平静无波的眼神后暗藏汹涌,“动手吧,在下还要赶着回去看书备考。”

    来人没想到他会有此一说,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他大笑之际,一直羽箭划破长空,裹得撕裂夜晚寂静的空鸣直击萧经略而去。

    萧经略脚步未动,上身微不可察的侧了侧,羽箭直接钉在了身后的青石路上,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

    众人见状随即一拥而上,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缠斗如一张网在身边张开,萧经略独自穿梭其间,鲜血飞溅,赤红了双目。

    金幼筠在屋里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回来,心中顿时不太安稳,思索片刻追了出去。

    进入外院,依稀有打斗声传来,金幼筠心尖一紧,不自觉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一阵风起,雪花纷乱,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模糊起来,金幼筠抬手挥舞几下,用袖子挡在面前继续前行。

    行到院门,外面的打斗声也越发明显,她屏气凝神,偷偷将门来开一条缝来。

    呼吸瞬间一窒,在她还没来得及思考之时,身体已先一步行动起来。

    她猛地将门大门,边往萧经略身后扑去,边取下了腰间的九节鞭。

    偷袭之人见她突然冒出,下意识抬手砍向她手里的九节鞭,木质的九节鞭虽蓄满了力量,却在相触的瞬间应声断裂。

    金幼筠被震得虎口生疼,心中升起阵阵凉意,她明白,这些人绝对都是顶尖高手。

    就在她愣神思索之际,眼前寒光闪现,刚才那人直接举刀向她攻来,眼看刀光越来越近,她却愣愣的不知道作何反应。

    她下意识闭眼,腰间倏然一紧,自己也落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耳旁随即传来一声闷哼。

    她惶然睁眼,惊慌心疼填满心尖,“萧经略!——”

    “没事,我没事。”

    萧经略转身将她护在身后,肩膀开裂的伤口在眼前放大,鲜血洇出,染红了他灰白的衣裳。

    金幼筠鼻头发酸,眼角发涩,那碍眼的一刀像是砍在自己心坎一般,令她心疼得无法呼吸,自责如水藻般疯狂滋生,悄然占据了她所有的情绪。

    眼泪的框里打转,却倔强的不肯让它落下,金幼筠浑身紧绷,努力跟上他的步伐,尽量不让自己成为萧经略的累赘。

    不知过了多久,打斗渐渐平息,只余满地横七竖八的尸首。

    金幼筠双手颤抖着轻轻抬起,她想要伸手为他拂去肩头的落雪,却怕自己粗鲁的动作弄疼了他。

    萧经略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背对着她撕下衣摆,动作熟练地包扎伤口,勒得紧了,他也没哼一声,俊美的脸上更是平静无波。

    做完这一切,他弯腰拾起大氅披上,遮挡了满身伤痕。

    “阿竹不听话,不是让你别出府吗?手这般凉,可千万莫要冻坏了身子,你最怕冷了。”

    萧经略抬眸看向金幼筠,好看的嘴角挂着极浅的笑意,他抬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掌,轻捻慢柔细细婆娑,半晌又觉得不够,凑近了往上哈着热气。

    金幼筠没有说话,也没有制止他的动作,只是安静的看着他,望着他……好像这样就能抚平所有不安和心痛。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理解他极端的行事风格了,能被那般熟练的处理伤口,想必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一定还经历过不少受伤的事情。

    能有如此身手,又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出了宫里,想来应该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本该是最亲的人,现在却在不停的给予他最致命的伤害。

    他能活着便已经是奇迹,却还要为了她的事情精心筹谋,背上金公府的未来。

    “阿竹怕了吗?”

    久久得不到回应,萧经略勾起的嘴角开始僵硬,下一秒却被一个温润的唇贴上。

    一触即分的吻,虔诚而真挚,杏仁大眼静静的凝视着他,金幼筠柔声说道:“我可以抱你吗?可是我怕把你弄疼了……”

    话音落下,冰冷的怀抱将她包裹,金幼筠不觉打了一个寒颤,却将脸凑上去贴得更紧了,宽厚的胸膛片刻就暖得烫人,熨服了心里所有的焦躁。

    “我好高兴,阿竹你又救了我一次。”

    长夜漫漫,雪花飘飞,积雪掩盖了满地猩红,任凭风雪肆虐,相拥的两人却都不愿就此分开。

    良久,金幼筠忽然抬起头来,她目光坚定的望着萧经略,语气笃定的说道:“我们造反吧!”

    得罪东宫时,她责怪他多事,最后却知道他是为了帮她,那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又为她做了多少呢?

    一直以来她都只想着逃避,凭借前世的记忆她逃到了他的身边,逼着他一步步强大起来。

    因为她知道,只有他强大起来了,他才能保护她。

    可她似乎忘了,他也只是一个人,一个比她地位还低,处境比她还艰难的人。

    前世不管他曾走过多少荆棘,今生她都想陪着他一起,哪怕双手染血,她也要用这双带血的手牵着他一起书写最美好的未来。

    ……

    皇城的夜晚没有黑夜,灯火照亮了每一个角落,落雪飘飞中,穿着明黄衣袍的德丰帝一路疾行,将随行的宫人全都丢在了身后。

    坤宁宫前,他不顾宫人的阻拦直接冲了进去,双目圆瞪,眼里满是血丝,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没有一丝威严可言。

    “皇帝夜闯坤宁宫,眼里可还有哀家这个太后?!”

    太后端坐正堂,一身宫装整齐规整,如刚刚熨烫过一样,她轻轻地放下手里的茶盏,不轻不重的看了德丰帝一眼。

    “那母后多次截杀朕的儿子,又把朕置于何处?!”

    “放肆!这是你该有的态度吗?”

    太后大声呵斥德丰帝,这是他第一次敢如此质问她,即使当年他知道她将那个女人逼疯的时候,也不敢对她大声说话。

    她猛拍桌子,刚放下的茶盏随着桌子的震动掉落下去,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朕放肆?那母后呢?后宫不得干政,母后何曾做到?”

    德丰帝气红了眼,一口气喊出了自己挤压在心底多年的怨念。

    太后闻言安静下来,没了刚才的激动,她沉默的望着德丰帝,良久后说道:“那孩子今晚就会死,皇帝还是老实回去守岁吧,哀家乏了。”

    谁知此话一出,德丰帝却跟着笑了,“母后以为只有你才会有准备吗?”

    太后乜起眼睛,气势又徒然变得强盛起来,“皇帝应该知道跟哀家作对的下场。”

    “是啊,母后在朝经营多年,儿臣自然比不上,可这皇宫呢?”

    德丰帝笑着转了一圈,接着说道:“这皇宫是朕的家,除了母后这坤宁宫,您觉得您还能使唤得了谁?”

    “皇帝要软禁哀家,为了那个疯女人的孩子?”

    “儿臣哪里敢软禁母后,儿臣不过是希望母后能给那孩子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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