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绵绵劝说程澄道,“程姑娘,孙佳莹手段特别阴毒。逸寒少爷屋里有个小丫头,才刚满十二岁,逸寒少爷不过赏了她一盘糕,就被孙佳莹记了仇,给暗害了。小丫头还是鄢家的下人呢,孙佳莹手伸得可长。”

    “十二岁?”程澄震惊,十二岁的小孩子,能跟她争什么呀?

    “是啊,你保命要紧,别想太多。”

    程澄的眼泪终于不能自控地掉下来,“他骗我!他说他只是绣坊的小管事,他说他是个孤儿,我像傻子一般信了,还真与他在那院子里拜天地成亲,我真是太蠢了……”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程澄见鄢景宣不置一词,冷漠地看着她,便觉得他是不信的。“国公爷,您定是觉得我在说谎。公府这样的门第,是个人都会想攀附。”

    鄢景宣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不,我信。”

    程澄诧异地看着他,“您信我?”

    “倒也不是信你,我是信我那侄子在孙家的重压下,干得出这种不成器的混账事。”

    程澄憋了半天的委屈,好像终于有了个出口,他们左一句狐狸精,右一句抢男人,现在才终于有人承认,混账的是鄢逸寒,她其实是个被骗了的受害者,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侍女姜绵绵安慰她,拿手绢替她擦拭眼泪,“程姑娘,别哭了,国公爷既带你回来了,便会护你周全的。你是云和绣坊的绣娘,国公爷是大东家,国公爷要为你做主,谁也不能插嘴。”

    经她这么一提醒,程澄也才想起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程澄抬眼看了看鄢景宣,鄢景宣也看了她一眼,很快就扭头,给自己续上一杯清茶。

    程澄心里十分忐忑。

    漂亮的男人是云和绣坊的大东家,这件事牵连到了他的侄子,惹出了不小的风波,这会不会让她失去这个能挣钱的营生呀?

    鄢逸寒撇清关系比谁都快,是靠不住了,要是再失去了挣钱营生,那她也太惨了些吧。

    她每月辛苦挣一点钱,她那舅母沈刘氏尚且见不惯她们母女,要是她不能挣钱了,母亲不知还要受多少气呢。

    自打被舅母卖到了云和绣坊里,她就没日没夜地做着苦工,她的生活重复又单调。

    平素是年长一些的秦芳菲管着她们,往上一级是黄月娥黄副管事,每月有账房苏策来给她们放工钱。她生活中能接触到的人,就仅限于这些人而已。

    至于大东家,在她们的印象中,那是一个仅出现在大家口中、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人物。

    程澄常听绣坊里要好的姐妹说,大东家手下的产业实在太多了,云和绣坊其实一共有十多家,开在全国各地十多个地方,京城的只是其中之一。

    而且,绣坊算是他众多产业中利润不太高的,就是开着玩的,所以大东家从来不亲自过问。

    鄢景宣薄唇微启,“以后,你就别在绣坊干了。”

    果然!果然就是要把她赶走呀!

    程澄当即扑通跪地,“国公爷,大东家,求求您不要赶我走!我除了做针线,别的也不会。要是连绣坊都不要我了,我就没法赚钱了。没法赚钱,舅舅舅母就要虐待我母亲了。”

    鄢景宣看着她,蹙眉,不语。

    程澄见他无动于衷,继续哀求道,“国公爷,我很勤快的,您可以问问秦芳菲,也可以问问黄副管事,我干活儿的速度不算慢,品质也不差,求求您留下我吧。您若不信,您给我一个时辰,我马上……”

    “够了。”

    终于,鄢景宣打断了她。

    程澄心酸地闭嘴,垂头丧气。她就知道,这事儿的后果,最后都落在她一个人的头上。

    这时,鄢景宣又道,“我让你别在绣坊干了,是对你另有安排。”

    “啊?”程澄懵了。“您不是要赶我走?”

    “赶你走还需要我说?”

    他这话的意思多明白呀,她一个小小的绣娘,哪里用得着大东家亲自过问?

    程澄小心翼翼地询问,“那您要我做些什么?”

    “以后,你就留在我这澹园里伺候。”

    程澄回道,“可我除了刺绣,别的都不擅长。”

    鄢景宣道,“那你就仍旧做刺绣,你只管做了派人送去绣坊,工钱会照旧结算给你。你在澹园伺候,每个月再多给你二两银子月钱。”

    还有这种好事?突然就多了一笔月钱?可程澄觉得,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您为什么要多给我月钱呢?”

    “你是程随音的遗孤。”

    明白了,原来是看着她父亲救人牺牲、她是个可怜孤女的份上。

    鄢景宣又叮嘱她道,“既然今日已有了选择,那就不许再摇摆不定。该撇清关系的,就别藕断丝连。我能救你一次,却绝不会再有二次。”

    其实,不用鄢景宣叮嘱,她也不会再纠缠不清。她虽然是不起眼的小人物,可她也有自己的主见。

    既然她以为的两心相悦、拜堂成亲,不过是被人家养外室,那她也不想再跟鄢逸寒来往了。

    “我知道了。”

    “从现在起,你住澹园东厢房,姜绵绵会贴身保护你。”

    她一个下人,怎么会配得上专门的护卫呢?不过是因为有个孙佳莹虎视眈眈,要找机会杀她。想到这儿,程澄心酸的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流。

    鄢景宣最是见不得女人哭了,他今天听程澄哭了这么久,真的是用尽了他的耐心。

    他吩咐道,“姜绵绵,你带她到东厢房去哭。另外,知会冯姑姑一声,带她去收拾收拾。”

    说完这话,鄢景宣就起身出门去了。

    半晌,程澄才反应过来,刚刚鄢景宣让她去东厢房去哭,他是被她的哭声吵到了吧?

    姜绵绵领着程澄来到隔着一个院子的东厢房,“姑娘,这儿是国公爷的住处澹园,您就先安心在东厢房住下吧。国公爷的院子,旁人不敢来扰。您先坐着,我去找冯姑姑来。”

    不多时,鄢景宣口中的冯慧姑姑,带着两个容貌乖巧的丫鬟来了。

    姜绵绵对程澄道,“姑娘,这位是冯姑姑,是咱们公府的管事之一。”

    冯慧姑姑是公府内院的管事,她是太夫人的陪嫁,也是鄢景宣的乳母。她对鄢景宣从小就爱护有加,鄢景宣对她也格外优厚些。

    冯慧姑姑笑容和善地说着,“程姑娘,奴婢冯慧,是这儿的管事,往后您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奴婢。这两个丫头,苗霁雯与曲云绫,您先使唤着。”

    程澄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这个转变,没有搭话。

    冯慧姑姑又提醒她道,“姑娘,您衣裳有些脏了,可要沐浴了换一身干净的?”

    听了这话,程澄这时才留意到,她的裙子脏了,被孙家那几个粗手粗脚的婆子踩上了脚印。

    程澄有气无力地回答,“我想沐浴。”

    哭了好一阵,又好好泡了个澡,程澄情绪终于平稳了些,她也才能静下心好好思索现下的局面。

    孙家踩死她,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她真得在国公爷这儿先躲上一阵。

    只是,出了这样难堪的事,孙佳莹未必肯放过她,孙佳莹一嫁进公府,抬头不见低头见,那不是更方便整她了吗?

    何况,呆在公府,她又总免不了会听到鄢逸寒的消息,回头鄢逸寒娶了孙佳莹,她还得看着人家郎情妾意,这也太糟心了。呆在公府,也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过了这阵风头,她还是得赶紧滚蛋。

    她若是能有机会搞到一笔钱,就能早点带着母亲一起离开沈家了。她们最好是去外地生活,和这里的糟心事做个了断。

    想到这儿,程澄觉得自己不能沉浸在悲伤里,得振作起来。

    听不得女人哭的鄢景宣,到了屋外的小凉亭里。

    不多时,鄢景宣手下最得力的助手樊近禹,走进凉亭来回话,“国公爷,属下派人去打听明白了。”

    “说。”

    樊近禹回道,“程姑娘与母亲沈氏,一同寄居在舅舅家。她舅舅叫沈泉,是太常寺的八品录事。她还有个哥哥程深,在国子监读书。”

    “程深……”这个名字鄢景宣有点印象,“还有呢?”

    “除去她们母女,沈家有一儿一女,一共四口人。沈泉一家待她们不好,霸占了程姑娘父亲的遗产和抚恤金,还把程姑娘卖到云和绣坊做绣娘。绣坊副管事黄月娥说,程姑娘在绣坊里做绣娘时,每每领了工钱,一大半得拿回舅舅家。有一回没拿回去,她舅母沈刘氏还到绣坊找她闹过。”

    鄢景宣问道,“逸寒与她的关系,为何被孙家发现?”

    樊近禹回道,“原本逸寒少爷挺谨慎小心,是大房的逸轻少爷发现的。逸轻少爷买通了孙家下人,把这消息透露给了孙佳莹。现下,商会正在竞选理事人,几位少爷是竞争对手,逸轻少爷或许是想借此把逸寒少爷排挤出去。”

    鄢景宣默默听着,没什么反应,末了才应了一声,“知道了。”

    朝堂上、深宫里的消息,鄢景宣都有法子打听到,公府里的这点小秘密,还不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就能扒个底儿掉。

    这么一番调查后,鄢景宣便有了结论,可以完全排除程澄想攀附而自曝了。

    既然如此,只要她安分守己,他可以容她住下,给她一个庇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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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渣后嫁给白富美九叔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维少利亚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6章 第006章留下她,被渣后嫁给白富美九叔,笔趣阁并收藏被渣后嫁给白富美九叔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