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公府一片喜庆,宾客们言笑晏晏,推杯换盏,酒到酣处。

    沈灵姝顺利地扮作新娘,进了公府门,她坐在新房的床边,等候着新郎到来。

    她不知道公府的国公爷到底脾气如何,会不会发怒,但是,她一定要搏一搏。若是成功了,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便是享之不尽。

    夜深了,鄢景宣的得力手下樊近禹领着公府的八爷,来到新房外。

    苗霁雯与曲云绫两个丫头赶紧行礼,“见过八爷,樊公子。”

    樊近禹吩咐她们,“今日天色晚了,你们两个下去歇着,明天一早再来伺候。”

    樊近禹吩咐的,她们向来不会质疑,赶紧退下了。

    八爷疑惑地问道,“樊近禹,你搞什么鬼,叫我来老九的新房做什么?”

    两个丫鬟已经走远了,樊近禹对八爷道,“八爷,屋里那女子是夫人舅舅沈家的姑娘,名叫沈灵姝,她冒充夫人混进了公府。国公爷说,反正是自己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就送给您了。”

    八爷似笑非笑,“他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樊近禹道,“国公爷说了,您若是不要,就送给四爷。”

    八爷立刻打住他,“要,我八爷向来怜香惜玉,有女人送上门,怎么能叫她独守空闺呢?行了,你去回话吧,就说他送来的女人,八爷我笑纳了。”

    八爷说着便要进屋,樊近禹却拦住了他。

    “八爷,等等。”

    八爷不耐烦地问道,“又怎么了?他不会是还要我给钱吧?”

    樊近禹把一身喜服递给他,“您得穿上这个。”

    “真麻烦。”

    “国公爷说了,这才叫洞房花烛的乐趣。”

    “哟——我喜欢!”八爷立刻接受了这个理由,接过那身喜服换上。

    八爷换上喜服,推门走进了新房里,一把就掀了那新娘子沈灵姝的红盖头。

    听闻公府国公爷俊美非常,貌若天仙,沈灵姝却觉得,眼前的男子容貌虽然是俊秀,可似乎没有到天仙的程度,哪里担得起天仙二字,这传言未免有些虚。

    不过,想想公府家财万贯却是真的,沈灵姝又安下心来。

    沈灵姝壮着胆子,唤他,“国公爷。”

    八爷风流惯了,女人送上门来,把他认作了国公爷,他自然不会表明真实身份,否则,岂不破坏了气氛。

    八爷捏住沈灵姝的下巴,“小美人,你是谁?”

    沈灵姝立马心跳加速,“小女名叫灵姝,表姐不愿嫁来,求着小女一定要替她出嫁。国公爷,您不要怪表姐。”

    八爷上手搂住沈灵姝,一把带入怀里,“有小美人在,我怎么会怪她呢?她如此不知好歹,哪有你可爱?”

    沈灵姝见他并没有发怒,顿时心中狂喜,看来她赌一把是赌对了。

    沈灵姝面色娇羞,“国公爷大人有大量,小女惭愧不已。”

    “小美人,你久等了吧,让我来好好疼疼你。”说着,八爷便拽掉沈灵姝的衣带,把她推倒。

    而三房的新房里,孙佳莹还没等到她的新郎鄢逸寒出现。

    孙佳莹等得实在是腰酸背痛,没了耐心,冲着屋里伺候的丫鬟发火,“新郎怎么还不来?这都什么时辰了?”

    陪嫁来的乳母廖氏宽慰她,“姑娘,今天毕竟是喜宴,表少爷或许是被客人拖住了。”

    孙佳莹还是觉得不对劲,“乳母,我有点不放心,你出去帮我看看吧,找到表哥,想办法快些将他带回来。”

    “是。”

    乳母廖氏出门去寻人,一去就是半个时辰,她把魏国公府上下能寻的地方都寻了个遍,愣是没发现鄢逸寒的影子。

    这个时候,廖氏也觉得不太对劲了。

    廖氏赶紧去找三夫人,“三夫人,天色很晚了,我家姑娘还在新房里苦等着,您家姑爷竟不知所踪。”

    三夫人已经急不可耐地开始数礼金了。她数得起劲,被孙家一个乳母要说法,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儿,“什么叫不知所踪?逸寒不是陪客人喝酒吗?客人拖住他,他能怎么办?孙家到底有没有教你礼数?”

    廖氏心里不悦,却不敢发作,只能耐着性子,“奴婢刚刚找了半天,确实不见姑爷的身影,姑爷并没有陪客人喝酒。三夫人,您就派人帮着找找吧。”

    三夫人骂骂咧咧地找了两个小厮,吩咐道,“去,把少爷叫过来。”

    两个小厮赶紧去找人。

    又是一刻钟过去,那两个小厮回来回话了,“夫人,小人们找了一圈,没瞧见少爷。”

    “什么?”三夫人诧异道,“这么多人看着,他能去哪儿?”

    那小厮回话道,“有人说,表少爷中途离开,说要去恭房,之后就没再回去喝酒。客人们都猜测,他肯定是借故离开,入洞房去了。”

    “他没有入洞房!”三夫人急火火地吩咐道,“再去找,多叫几个人一起去找!”

    三夫人此刻也顿觉不妙,鄢逸寒说过不愿意娶孙佳莹,他不会在新婚之夜跑了吧?

    三房立刻派出了好些人手,四处寻找新郎鄢逸。可一直找到了三更天,所有人都一无所获。

    三爷被三夫人从何姨娘的房里揪了出来,“你儿现在不知所踪,八成是逃婚了!你赶紧想办法呀!”

    三爷本就不太赞成这婚事,此刻对儿子圆不圆房也漠不关心,“这种时候,逸寒就是我儿了?当初我就不同意这婚事,你非要逼着他娶孙佳莹,现在好了吧,把儿子都逼得逃婚了,你满意了吧?”

    “你能不能别跟我吵架了?这种事情传扬出去,丢的是鄢家的脸面。”

    这一晚上,三房两口子忙着互相指责、互相推诿,三房下人们忙着找人。

    而让三房人仰马翻的正主鄢逸寒,就躲在自家的仓库里清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翌日,晨光熹微。

    程澄从睡梦中醒来,软绵绵地伸了个懒腰。她这一伸腿,就踢到了旁边的鄢景宣,赶紧收了回去。

    她往身旁看,鄢景宣也刚醒不久,还没完全清醒。

    程澄跟他打招呼道,“国公爷,早呀。昨晚睡得好吗?”

    “好个屁!”鄢景宣扭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又哪里惹他了?程澄正疑惑呢,突然就瞧见了他脸上的不对劲。

    “您的脸……”

    程澄突然一惊,他的左半边脸上,不知怎的,竟多了一条细长的血痕,从鬓边延伸到了嘴角,一看就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您的脸怎么受伤了?”

    鄢景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依你之见,凶器为何物呀?”

    程澄往前凑近一步,睁大眼睛仔细看。

    “所以……”程澄心情逐渐忐忑,“……是我挠的?”

    鄢景宣没好气地回答她,“是狗挠的!”

    昨天晚上,他睡得好好的,一只魔爪突然袭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挂了彩。

    从军的那些年,都没受过这种偷袭,程澄这魔爪简直让他防不胜防。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程澄立刻道歉,“对不起!您疼吗?”

    这点儿小伤,他自是不放在眼里的。

    可问题是,一条细细的划痕出现在脸上,他这接下来的几日都得被人围观吧。他都可以想象出等会儿回了公府,那帮人看到这划痕,看热闹能有多开心。

    唉……鄢景宣无可奈何,还能怎么着呢?她是个女人,又是他要娶回来的,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儿,就揍她一顿解气呀。

    不过,他也是真没想到,同床共枕可不只是能增进感情,还会出现这种意外。

    程澄有点不知所措,“这屋里有药膏吗?我给您抹一点。”

    “那个五斗柜的第二层,有个紫瓶装的。”

    程澄赶紧去取了药,好好洗了手,“那我就给您上药啦。”

    “嗯。”

    她用指尖抹一些药膏,凑过去,轻轻给他涂抹在抓痕上。要是因为她,留下了疤痕,影响了他的美貌,那她的罪过可大了。

    鄢景宣感觉有一只小指头,像蜻蜓点水一般,在他的脸颊上跳跃,一路顺着鬓边跳跃到了嘴角边,触觉几乎微不可察。

    眼前的程澄,还只穿了中衣,此刻专注地盯着他的脸,只顾着给他上药。

    鄢景宣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她,她的小脸白皙,像那清甜可口的荔枝果肉,瞳孔晶莹,鼻梁高挺,嘴唇娇嫩,仿佛一咬就坏了。

    她是好看的,可是,因为她几乎没有打扮,又常常穿着灰不溜秋的旧衣裳,就显得并没有很惊艳。

    他发自内心地感到困惑,程澄到底有没有喜欢过鄢逸寒呀,就不舍得为了鄢逸寒稍稍打扮一下自己吗?

    这一刻,他突然很想帮她梳妆打扮,想帮她撕开灰不溜秋的外衣,挖掘出她的魅力。

    “好了。”程澄把划痕的每一寸都仔细抹上了药膏。

    鄢景宣也回过神来,故意凶她道,“再有下一回,我非把你手捆起来!”

    程澄见他俊脸上摆出严肃的神情,心里根本不怕他了,知道他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压根儿就不是欺负女人的主。

    她主动伸出双臂,递到了鄢景宣的面前,她的脸上露出明晃晃的有恃无恐,就差写上几个大字:好啊,你来捆呀。

    她这个又有挑衅、又有邀请的动作,真的一瞬间把鄢景宣骨子里的男人胜负欲勾起来了,以为他不敢吗?现在已经是夫妻了,他还有什么不能做?

    一只有力的大手,瞬间擒住了程澄的两条纤细手腕,再轻松往后一带,她就已经倒在了床上。

    程澄的视野里,男人的脸由远及近,越来越近。而她呢,就仿佛是那案板上的鱼肉,由他拿捏。

    近得不能再继续时,他轻轻咬上了那娇嫩的樱桃,柔缓优雅地细细品尝。

    程澄乖乖地配合,由他采撷。她能感觉到,这事儿对他来说还有些陌生,他并不熟练,他在反复试探着,嘴边的樱桃怎样吃才是最佳风味。

    不过,男人骨子里的东西被勾了起来,发挥了作用,就算是第一次,他也很快就得心应手,十分强势地占据了主导位置,步步紧逼。

    许久过后,他才松了手上的力道。程澄嘴唇木木的,两条白皙的手腕,被他的大手捏出了红印。

    冷静下来的鄢景宣,看到了自己无意间的杰作,有些愧疚地轻轻握住手里,“疼吗?”

    程澄冲他微微一笑,“没事儿,不疼。”

    鄢景宣转身拿起了药膏,换他来给她上药。

    程澄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涂抹,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国公爷,咱们这样是不是扯平了?您以后可不能再翻旧账!”

    鄢景宣没回答,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他们之间还能扯平吗?往后只会越发纠缠不休。

    也好,自在了二十六年,该尝尝被一个人左右心情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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