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的马车出了城门后,一路往北边郊外去。大约快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一处山庄大门外。
鄢景宣牵着程澄的手,往里边去。
姜知宥已先行一步,为他们推开了大门。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片喜庆张扬的红。
程澄惊呆了,整个山庄里头,她目之所及的树梢上、屋檐下,挂满了红绸、红灯笼,窗户上、门上,都贴上了大红喜字。
程澄好像明白,鄢景宣为何要带着她来温泉山庄了。他是打算避开公府的其他人,在这个僻静清幽的温泉山庄里,补给她一场婚礼。
她紧紧握住了鄢景宣的手,他也太用心了吧,她快感动哭了。
“景宣,你也太好了!”
鄢景宣笑了笑,“这就好了?更好的还在后头呢!”
这样喜庆耀眼的大红,遍布整个山庄,所到之处皆是。
天色渐渐晚了,鄢景宣吩咐传了膳。晚膳过后,他们二人就要准备去泡温泉了。
温泉浴池边,放置着两排大红灯笼,柔和的光照亮了整个池面,光影与池中升腾的水雾交织着,犹如云里雾里的仙境。
鄢景宣选用的一处浴池,是他自留的,除了他还没有其他人来用过。
“下水吧。”
程澄此刻还是没有那么放得开,只敢脱掉外袍和中衣,穿着贴身小衣亵裤下了水,温暖的泉水立刻包裹住了身体,一股暖流袭来。
即便是第一次一同沐浴,男人还是要大胆得多,鄢景宣完全没有她的扭捏,脱完衣裳下了水。
他就坐在池中的台阶上,背靠着浴池边,也没有要避开的意思。
程澄微微侧着身,留一个纤瘦的背给他,心跳得飞快。鄢景宣的目光中,是一个娇俏的美背。
他喉结滚了滚,“程澄,你过来。”
程澄听到他的呼声,慢悠悠踱步过去,到了他身边。
“坐。”
程澄坐到他旁边的台阶。
“坐近点。”
程澄红着脸,“可是,再近就是你的腿上了。”
“那你就坐到我腿上。”
好吧,这可是他说的。
程澄听话地坐到了他腿上,抱住他的脖子。两人肌肤之间,仅有一层薄薄的亵裤做为阻隔。
水有浮力,横坐在他腿上,她感觉到泉水托着她的双腿微微上浮。
她看到他胸前有一颗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肌肉往下流,看得她血脉喷张,两个脸蛋如同熟透了的红柿子。
天哪,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纸了,怎么还会羞成这样啊?太没出息了。
鄢景宣拿着葫芦瓢,舀了水慢慢地淋在她肩膀上,温暖的温泉水像一股潺潺溪流,顺着她的身体往下流,再流进池中。他舀水的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莳花弄草。
他问,“泡温泉舒服吗?”
“嗯。”她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字,平素清越的嗓音,此刻变得糯糯的、黏乎乎的。
鄢景宣一手没在水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捏着她的腰肢,“你喜欢,我以后得空时常带你来。”
程澄全身都紧绷起来,本就敏锐的地方被他拿捏着,她身体的小火苗开始不能自控地往上窜,眼睛里仿佛氤氲着一层水雾,变得迷离起来。
她的身体随之升温,一时竟分不清,是因为泡了温泉而升温,还是被他撩拨而升温。
泡了有小半个时辰,鄢景宣道,“好了,去擦干身体,换上我给你准备的衣冠。”
程澄用一双已经迷茫的眼神望着他,嗓音糯糯的,“什么衣冠?”
鄢景宣伸手给她指了指池边,“婚服。”
程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温泉池边,已经摆放好了两身衣冠。那是新郎的大红官袍与冠,与勋爵夫人的翟冠与大衫霞帔。
鄢景宣为她解释道,“本来四月初二,就该穿戴婚服行大礼了,可惜让你自己给搅黄了。”
程澄觉得他好细心呀,别人成亲该有的,他一样也不少给她。哪怕是因她自己的原因错过了,他也愿意再给她一回。
“景宣,我错了。”
鄢景宣揉揉她的脑袋,“不过,四月初二那天有些赶,你那倒霉表妹穿走的那套衣冠,是临时加急赶出来的,远不如今天这一套精细、用料好。”
“真的?”程澄的虚荣心这一刻得到了大满足,“嘻嘻……我要赶紧去穿上。”
程澄遂撑着他的肩膀,从他身上起身,可腿都软了,才刚起身到一半时,身体就不听使唤了,“扑通”一声,又跌坐了回去。
她落水的水花溅了他一脸。
鄢景宣被她逗得朗声大笑,“你这是坐得很舒服,舍不得走了吗?”
程澄觉得丢脸极了,恨不得潜进温泉池子里。
他笑声放肆极了,程澄瞪着他,“你别笑了!都怪你!”
鄢景宣这才收住笑声,搂着她将她抱起来上了岸。“要我给你穿吗?”
“不要不要!”
程澄赶紧端起了她的衣冠,去了一旁的换衣间。
她的这一套衣冠,端起来掂量着足有十几斤重,包含了中衣、上袄、马面裙与大红大衫,以及一品夫人独有的深青色底蹙金绣云霞翟纹的霞帔与一顶翟冠。
她这些年在绣坊里做事,也算是见过了各种名贵的布料,她仔细地抚摸着霞帔,它是用缂丝所制。俗话说,一寸缂丝一寸金,缂丝工艺复杂精湛,价值不菲。
她穿戴整齐之后走出去,看到了已经穿好了一身大红官服的鄢景宣。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穿官服,他平素是富家公子的打扮,今天穿上这一身大红官服,他身上的清冷权贵气质愈加明显了。这身官袍提醒着她,她嫁的人可不是凡夫俗子,他可是堂堂魏国公。
程澄用手扶着头顶的翟冠,有点战战兢兢地走到他身边,“景宣,这冠好沉呀。”
翟冠两侧,各一金翟口衔珠结,随着她的步履轻轻摇曳着。
“金子做的当然沉了,你以后得习惯它。”
唉,要享受这份荣华富贵的待遇,就得承受住它的沉重呀。
鄢景宣扬了扬他手中的红盖头,“来,盖红盖头吧。”
“还要加?!”
天哪,她头顶上已经很沉了,再加上红盖头,她感觉脖子都要被压短了。这就是幸福的负担。
鄢景宣亲自给她盖上了大红盖头,将红绸的一端递到她手中,然后牵着她往前走。
他走得很慢,不慌不忙,遇到台阶,就停下来扶她。
她什么都看不见,可是没关系,她全然放心,她知道红绸的另一头,就是她心里惦记的那个男人,她无比安心坦然。
白白享受了很久国公夫人的体面,终于也该尽尽国公夫人的职责了吗?
一想也不对,这种事怎么会是尽职责呢,她想得到这个男人,不是一天两天了,是终于如愿了。
鄢景宣把他的卧室选在了四面皆是落地窗的小轩里,小轩的一面是荷塘。
荷塘中已被荷叶铺满,再过一个月,满塘的荷花就得竞相开放。
夜里静悄悄的,推开了面向荷塘边的一面落地窗,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用以阻拦蚊虫的蝉翼纱,微风拂过,荷叶的淡淡清香飘来,荷叶微微随风翻卷的声音也清晰可闻,抬起头来,还能看到天空中的星星。
小轩里没有木床,床铺就铺在地板上,也没有高的家具。鄢景宣夏日在山庄里小住时,就会直接在这儿歇息,夜里凉风习习,十分舒爽。
程澄觉得,他果然是很会享受又颇有些风雅点子的人。
侍从们都在远处伺候着,没有得到命令不会靠近,诺大的山庄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虽然不是第一次做这事儿了,可她上一回做这事儿,已经隔着挺久了,身体生涩了许多。
男人的突然到来,还是让她有些慌张失措地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男人轻抚她的眉头。
“没……没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
温泉沐浴过后的少妇,肌肤光滑娇嫩如琼脂,他第一次品尝,几乎迷失。
淡淡荷叶清香中,渐渐混入了某种旖旎的味道,荷叶微微翻卷的声音里,混入了沉沉的呼吸声,天空中的星星,被他近在眼前的身影遮掩了。
程澄心想,那些贵人爱点熏香,可哪比得了他的奇巧心思。
这些年,她虽听到过鄢景宣的传闻,可她根本不会想到,她会和鄢景宣有交集,更不会想到,她和鄢景宣会走到这一步。
她心里紧张得不行,瞻前顾后。
她可以抱他吗?会不会这一场热情冷却过后,他就会后悔了呢?
不管了不管了!
她此时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要紧紧地拥抱他,与他亲密无间,把她所有的似火热情都给他。
许久过后,云歇雨驻。
鄢景宣安静地趴着,呼吸变得很沉很绵长。
程澄就乖乖地躺着,他没动,她也不动,两人都细细回味着刚刚的欢愉。
他没说什么话,搂着她翻了个身,腻了一会儿,才吩咐下人打水。
刚才热烈的亲密,使她浑身香汗涔涔,一头乌黑长发都黏在了白皙的背上,让她觉得不舒服。
她娇声娇气地说道,“景宣,头发都粘住了。”
鄢景宣轻轻给她撩起来,顺手揪了一件中衣盖住她的背,再放下头发,她才觉得舒服多了。
他都没说话,程澄心里有点忐忑,他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呀?
她往他身上蹭了蹭,“景宣,你喜欢我吗?”
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我喜欢极了。”
不止是喜欢呢,是喜欢极了呀!程澄听了这话,心花怒放,“嘿嘿嘿……我也好喜欢你呀!你说,是不是今天才是我们真正的新婚之夜?”
鄢景宣回道,“是呀,该给你的大礼,一样不落都给你了,省得你以后翻旧账。”
“夫君!”程澄抬头望着他,甜甜地唤了一声。
鄢景宣笑。
见他只是笑,程澄再喊两遍,“夫君!夫君!快点回答我。”
“嗯,我听到了,夫人。”他有些慵懒地应声。
他们今天圆满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