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捶丸是时下年轻男女们很喜欢的一种娱乐,既可各自为战,亦可分组对抗,人多人少都可以玩。
因为有了鄢景宣一个男子参赛,荥阳郡主叫来了自己的哥哥安王世子。
于是,荥阳郡主、安王世子、程澄与林沅四人分为一组,鄢景宣、鄢雨叔侄加上黎棠分到一组。
正巧还差一个女子时,季淑也到了,林沅赶紧招呼她,加入了鄢景宣的一组。
本来,大家都以为鄢景宣一组有他在,是占据优势的,可没想到,季淑实在不擅长,再加上鄢雨也是个发挥不稳定的半吊子,饶是鄢景宣一人出众,可也带不动两个拖油瓶。
结果,鄢景宣一组反而输了。
鄢景宣不好怪罪外人,只能揪着自家侄女责骂,“鄢雨,你也太逊了些,你回家好好练练吧,下次绝对不跟你一组了。”
鄢雨难得有机会来这种场合,却不想,风头没出成,还要挨处罚。
她带着哭腔跟鄢景宣撒娇道,“九叔,我不要把脸画脏了!如果脸上画上一只乌龟,我还怎么见人呀?”
鄢景宣训她道,“你要是输不起,就不要跟人比赛呀。”
鄢雨直窝火,不是他让她去比赛的吗?还指望这次给人留个好印象,脸上画个乌龟,还怎么给人留个好印象。
荥阳郡主兴奋地叫宫人端来了笔墨,“愿赌服输哟,都乖乖坐好,等着画王八。”
程澄一点儿也不手软地对自家人下手了,她拿着笔蘸了墨水,走到鄢景宣身边,一脸奸笑,“国公爷,不好意思喽。”
鄢景宣企图用眼神警告她,“我可是你夫君!下手轻点儿!”
程澄根本不听,很快就在他脸上画了只大王八,几乎占满了他半张脸。她心想,反正他是有妇之夫了,也不用好看给旁人看。
剩下三人皆是女子,对方下手还算留情,只是在她们的鬓边画上一只小乌龟。
这么一比,鄢景宣心理更不平衡了,偏程澄还笑得很开心,气得他狠狠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
这场比赛结束后,也到了午宴的时辰,宫人来请他们往滟澜洲水榭去,席面就设在水榭中。
众人来到水榭时,水榭中有许多其他宾客已经在那儿了。
黎棠朝着一个三十出头、模样清俊的男人走去,在他身边坐下了。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夫君林熙兆,此刻正抱着他们的儿子执端。
“夫君,执端有没有闹你?”
“还好。”林熙兆一看到娇妻脸上的墨迹,以为她被人欺负了,带着些怒气地问她,“你脸上的乌龟,到底是谁给你画的?”
黎棠见自家夫君面带愠色,像是要发火了,赶紧给他顺毛道,“没谁啦,就输了捶丸比赛而已,不只我一个人画啦。”
林熙兆这才放下心,取了黎棠的手绢,给她擦拭。
林沅立刻阻止道,“唉唉唉!现在还不能擦,得留到晚上放完烟花之后,愿赌服输哟。”
林熙兆提议道,“我替她受罚,画在我脸上,这总行了吧?”
林沅道,“那也行吧。”
林熙兆随即把孩子递给了乳母,吩咐自家小厮,“去打水来。”
林家小厮去打了水来,林熙兆把手绢打湿了,一边轻轻给黎棠擦拭,一边嘟囔道,“瞧瞧你这小脸儿,脏成什么样了?”
黎棠乖乖坐好,由着他给自己擦拭,“没事儿,大家都是开玩笑的。”
季淑的夫君张桓瞧了瞧脸上同样被画了小乌龟的季淑,道,“阿淑,你要我替你吗?”
季淑心中冷笑,张桓也就是看着别人做了,才会照着学,而且,他也就只有在这种小事情上积极,真遇到原则问题,他总能装糊涂。成婚三年了,她从来就指望不上他。
她冷声拒绝,“不需要。”
张桓又道,“还有好几个时辰呢,我替你。”
不等她同意,张桓也取了手绢,浸了水给季淑擦拭。
季淑想躲,张桓就一把搂住了她,不让她动弹,“别动,我给你擦干净。”
他们这么一躲一搂,季淑腰带上挂的铃铛“叮铃铃”作响。
张桓问她道,“阿淑,你把原来的铃铛要回来啦?”
“是啊。”
“太好了。”
好什么好?这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要不是为了今天的计划,她才不会再戴上一个一模一样的。
很快,黎棠和季淑脸上画的小乌龟,就转移到了她们男人的脸上。
鄢景宣戳戳程澄的肩膀,“程澄,你看看人家,都愿意替自己家的那位受罚,你再看看你,没点儿表示就算了,对你亲夫下手还那么重,还笑得没心没肺的。”
程澄反问道,“你什么意思?你还想让我一个女人替你挨罚不成?想什么美事呢?”
“有什么不可以嘛?一家人就应该有难同当。”
“呸!”程澄啐他道,“鄢景宣,你还是个男人吗?你真是臭不要脸!”
张老夫人带着侄女宋宝珠去游湖,这会儿回来了。
一回来,看到儿子张桓脸上被画了乌龟,听说事情的经过,张老夫人立马就开始给季淑甩脸子了。“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就知道出去惹祸,然后让我儿子给你收拾烂摊子。”
季淑压根儿不想辩解,也不想多说一句废话。
张桓维护她道,“今天是郡主的生辰,阿淑陪郡主打捶丸,图个热闹罢了,母亲不必上纲上线。”
张老夫人音调立刻高了很多,“我上纲上线?你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就知道袒护她!她做正事不积极,心思全在吃喝玩乐上,真是……”
“张老夫人——”首辅家的方夫人也听不下去了,打断她的话,“张老夫人,行了,今儿是郡主的生辰,有什么话,你留着回家再说吧。这大好的日子,就不要再立规矩了。你再这么喋喋不休,可就要喧宾夺主了。”
首辅夫人发了话,张老夫人也只能把没说完的话憋了回去。“是是是,不说了。”
这么一对比,黎棠的生活就显得滋润多了。
程澄打量他们二人,与鄢景宣闲话道,“景宣,黎棠的夫君是不是来过咱们的婚宴,还敬过酒的?”
鄢景宣回道,“嗯,他是都察院御史,兼内阁大学士。”
程澄微微蹙眉,“不对吧?黎棠她夫君看起来挺年轻的,最多三十出头,看着完全不像呀。”
“不像什么?”
“不像老头子呀。”
鄢景宣不知她为何有这样的误解,反问她道,“谁告诉过你他都是老头子的?”
“你呀。”
鄢景宣迷惑了,“我?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我刚被孙佳莹抓来的那一天,你跟孙育丰说的。我记得你说,如果他的想法总是和内阁那帮老头子们相悖,他就不好升官了。”
想起这茬儿,鄢景宣忍不住笑,程澄可真是个宝啊,要说她聪明吧,她总能不经意地说出些憨傻憨傻的笑话,说她不聪明吧,她居然又记住了。
“你又笑什么?”
“倒是我不严谨了,严格来说,是三个老头子,加两个中年人,再加一个快到中年的。黎棠的夫君,就是内阁里最年轻的一位。”
程澄思虑片刻,道,“如果能有机会求一位大学士给哥哥当老师,他最年轻的话,是不是最好说话?”
鄢景宣笑了一声,“完全相反,他比最德高望重的顾老头还严格,几乎是非殿试一甲不收。”
程澄惊讶道,“殿试一甲,就只有前三名呀,那也确实够苛刻的。”
“而且,徒弟收回去了,他也是当牲口一样锻炼。就说上一个探花郎,与他同科的还在翰林院见习混日子,探花郎已经借调去都察院了,据说经常半夜还在埋头苦干。遇到这样的老师,没点儿好体力,都扛不住。”
“这位老师如此严格,是不是总能带出高徒呢?”
“过程的确心酸,但是,前途也是远大的。跟了他的徒弟,只要扛住了他的摧残,那仕途就是平步青云,蹭蹭地腾飞。有的人收了徒弟,总会希望放在自己手底下,多留一留,有的师父甚至是压榨徒弟,忌讳徒弟进步太快。可他不同,哪里有了好的空缺,他就往哪儿塞人,丝毫不在乎避嫌。”
“那他还真是与众不同。”
“要不然,人家怎么年纪轻轻就跻身内阁呢?有本事的人,就没有好说话的。”
程澄挽住鄢景宣的胳膊,摇一摇,“景宣,你跟他关系好不好?你帮我求求他行不行?”
鄢景宣问道,“你还没见过其他五个老头呢,怎么就选定了?”
“我们哪有资格选呀?想拜入他们门下的人,都排着队呢。要是他们肯收下哥哥,那就是哥哥高攀走大运了。”
鄢景宣给她出主意道,“从现在起,你有机会就多去和黎棠走动走动。老林虽然精明能干,但也有一个弱点,就是宠这小娇妻宠得跟掌上明珠似的,要星星就绝对不给月亮,小娇妻的枕边风好用。”
说到这儿,程澄忍不住笑,“嗯,我看出来了。黎棠要打捶丸,他就负责带娃,黎棠脸上也就多了点墨渍,他也要替她受过,真是不让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呀。景宣,你可学着点儿吧。”
鄢景宣不服道,“我可以学呀,娃我也可以带呀,那你倒是先把娃给我生下来呀。你现下还腹中空空呢,你让我带什么娃?”
程澄见他上道了,得意一笑,“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你带娃,不许反悔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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