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鄢景宣强硬的手段使下去,欺负过程澄的孙家、施家与陈家几家人都被教训了,各自忙着收拾自家的烂摊子,焦头烂额。
天气渐渐转寒,入冬之后至过年前的这段时间里,程澄照常地读书与打理内外的事务,顺带着安安心心地养胎,过得还算是顺心。
她肚子大了之后,鄢景宣很不放心她,每天只要有空,就要去接送她上下学。
这段期间,程澄还做成了几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就是给娘家买了房。
她给娘家挑的宅子是个宽敞的三进院,地段也很好,离集市近,离魏国公府也很近,这样,娘家人采买东西也方便,她以后回娘家也方便。
缺点也是有的,那就是贵。买下这个宅子,用上了娘家的大半积蓄。她的母亲与哥哥都不太赞成在宅子上用上大半积蓄。
不过,想着房子是要用很多年的东西,母亲与哥哥还要住几十年,她咬咬牙狠狠心,也就做主买下来了。
她能狠下这个心,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鄢景宣都能够给她结实的依靠。
签下契约书的那一刻,程澄的手还是激动得发抖。时间再往前倒退一年,买房这件事她想都不敢想,她以为是需要花费很多年才能实现的事,没想到它这么快就实现了。
俗话说,搬头不搬尾,临近年尾了,年头比年尾更适合搬家,因此,程澄与母亲、哥哥也商量好了,明年春天就搬新家。
第二件大事,就是还算圆满地完成了婆母瞿越交给她的仲裁人的任务。
那一次在仲裁庭商议案情时,魏索南对她口出恶语,她气得晕厥。鄢景宣回来一听说,就找上门去,拳打脚踢,狠狠教训了魏索南。
后来,程澄听说,魏索南肋骨撞断了三根,鬼哭狼嚎了好些天,休养了好一阵子。
到了童渊与李小康一案正式仲裁的那天,魏索南乖觉极了,安静极了,除了必须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多说。
在三个仲裁人商定结果投票之时,程澄与韩国公李家的公子李兰照都投了童渊胜诉,魏索南还是坚持投给了李小康,算是他最后的倔强。
最后,少数服从多数,仲裁庭裁决童渊胜诉,李小康必须在十天之内归还童渊为他垫付的钱。
这个裁决结果,和商会定下的仲裁规则是有冲突的,但却是更加公平的。
瞿越娘家的那位趾高气昂的侄女瞿敏敏,就揪着这一点不放,跑到瞿越的面前去告状,给程澄扣上一个“故意扰乱仲裁规矩”的大帽子,说她不懂装懂,一意孤行,蛊惑了鄢景宣去给李兰照与魏索南二人施压,才得出了这个与仲裁规则不符的结果。
瞿越为了查清楚真相,还专门跑去查看了仲裁人的投票笔录,结果发现,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回事儿,完全是瞿敏敏在惹是生非。
毕竟,魏索南被揍得那么惨,还是投了不一样的票,这就足以说明,根本没有鄢景宣施压干涉结果这回事。
瞿越一气之下,给了瞿敏敏一个教训,让她再延长一年的见习时间。
第三件大事,就是促成了姜知宥与秦芳菲的婚事。
姜知宥与秦芳菲都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两情相悦,一个是踏实可靠能干的护卫,一个是心灵手巧的绣娘,算得上郎才女貌。
本是一桩好姻缘,偏偏秦芳菲的大伯、大伯母太贪得无厌,狮子大开口,提了一堆无理要求:一是要八百两银子做聘礼,二是得给他们的儿子在魏国公府安排一件差事。
如果做不到这两条,他们就不答应这门婚事。
聘礼要是给了他们,就等于是喂了狼,他们是不可能分一文钱给秦芳菲的。
姜知宥做不出与秦芳菲私定终身,还是想给她体面,而秦家的要求他又无法满足,一筹莫展。
为了让这对佳偶早点修成正果,程澄作为姜知宥这一方的亲属,带上了一群护卫,去跟秦芳菲的大伯一家谈判。
一群人五大三粗的汉子们上了门,秦芳菲的大伯大伯母本来强硬的态度,立刻就软了一半。
再加上程澄半劝说半威胁,让他们见好就收,如果他们继续狮子大开口,姜知宥就会直接与秦芳菲私定终身,他们就什么也得不到。
有魏国公府给姜知宥、秦芳菲两人做靠山,量他们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秦芳菲的大伯、大伯母一合计,他们确实斗不过魏国公府,最后不得不忍痛答应了婚事。
定下亲事的那天,姜知宥、秦芳菲两人都喜气洋洋的,一起来给程澄道谢。
程澄就坐在窗边,看着两个人牵着手走进澹园,到了正屋门口,秦芳菲才有些害羞地甩开姜知宥的手。
姜知宥脸上掩饰不住笑意,对程澄行一抱拳礼,“夫人安康。”
秦芳菲也嘴角噙笑,“夫人安康。”
程澄脸色一凛,“芳菲姐,他叫我夫人就罢了,你怎么也叫夫人?是要与我生疏了吗?”
秦芳菲笑笑道,“等我与他成了亲,我也该随他叫你夫人。”
“不行!”程澄严词拒绝,“不能因为成了亲,就改变了我们的姐妹情谊。他还叫夫人,你还叫小澄,你们各是各的。”
“好吧。”秦芳菲微笑着答应。
程澄又对姜知宥道,“小姜,虽然我之前去帮你谈婚事,可婚事定下之后,我又是芳菲姐的娘家人了。往后,我只向着芳菲姐,绝对不会对你有一丢丢的偏心,你敢不好好待她,我就要让你的主子好好收拾你。”
姜知宥保证道,“夫人,我怎么会不好好待她?我一定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说到这儿,两人还相视一笑。程澄也是为他们感到高兴。
当然了,不顺心的事情,也并非没有。比如,鄢景宣还是抹不开面子,没有开口让庄绿菀母子走人。
程澄自己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变化,可她周围的人都觉得,要对她刮目相看,她已经能够轻车熟路地处置各种事务。
而且,原来还挺不服气的大夫人、三夫人,在她面前也变得乖觉了许多,偶然在湖边碰上了程澄,这两人也是主动先打招呼。
妯娌之中,就剩一个二夫人,还是对程澄很不屑的老样子。
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腊月年关。
程澄挺着快满八个月的孕肚,随时都有临盆的可能,走路都得小心翼翼的。
鄢景宣与瞿越二人都很紧张,都不准她再操心任何事情,什么事都不让她亲自动手。
她每天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连去院子里散步,鄢景宣也要求她等着,等他回家了陪着去。
到了腊月十五这天,鄢景宣回到家中的时候,提回来了一小箱银票。
他把箱子往桌子上一放,第一件事又是看孩子,他凑到程澄的肚子边,“孩子今天动了吗?乖不乖?”
程澄一边打开箱子,一边问他,“这里头是什么呀?”
“钱。”
“什么钱?”
“钱庄今年的分红,有你的,还有冯姑姑家的,我给领回来了。”
程澄翻了翻,还不少呢,“我的有多少?”
鄢景宣把银票都取出来,分做了两堆,“这一堆少一点的,是冯慧姑姑的,我一会儿就给她送去。这一堆多的,是你名头下的,至于你们怎么分,我不清楚。”
程澄名头下的,大部分是黎棠的,她只是帮挂名而已,剩下的小部分,才是她和黄月娥、秦芳菲一起合伙的。
这么一对比,程澄不禁感慨道,“真没想到,冯慧姑姑这么有钱,她竟是我身边隐藏的富婆。”
鄢景宣笑笑道,“那当然了,冯慧姑姑毕竟跟着我阿娘这么多年,学到了不少生意经。其实,人家不用做这佣人的差事,也是吃穿不愁的。”
程澄今天算是从新认识了冯慧,都有这么多钱了,还勤勤恳恳地在鄢家打杂,对鄢景宣对她都很恭敬,她刚嫁来鄢家时,冯慧姑姑也没少照应她,帮她在瞿越面前说好话。
冯慧真是一个有智慧又招人喜欢的人。
第二天一早,程澄就吩咐姜绵绵去一趟绣坊,给秦芳菲与黄月娥送钱去,送完钱再去一趟林家,请黎棠来收钱,毕竟金额也不小,还是当面交接清楚比较好。
如果她不是肚子月份大了,她是打算亲自送钱上门的。
程澄正用着早膳呢,鄢雨就找上门来了。
鄢雨笑盈盈地问候道,“九婶婶,早呀。”
程澄见她笑得这么开心,问道,“你今天红光满面的,是有什么喜事吗?”
“您看。”鄢雨把手伸到了程澄面前。
随着她手臂抬起来,她手腕上的两只小叮当镯相碰,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你就让我看这对镯子?”
鄢雨难掩笑意,“是啊,是陈墨送给我的翡翠手镯,您瞧是不是很精致?”
“这……”
叮当镯的镯型小巧,倒是挺适合年轻小女子。而且一般佩戴一对,也有成双成对的美意。
可是,两只镯子碰撞起来叮叮当当的声音,程澄不太喜欢。以前,鄢逸寒送过一对给她,她只戴过一天,就再也不想戴了,成了压箱底的货。
再者,鄢雨这两条镯子的材质很粗糙,颗粒分明,完全没有玉的温润感,颜色也是有点乌漆漆的,一看就是便宜货。
别说完全比不上鄢逸寒送的那对了,就连她屋里那矮子松花盆里的摆件玉石都不如。
换作是她,这么粗糙的东西,她可送不出手。
程澄真的很不理解,鄢雨也算是公府长大的富家之女,怎么这么一点小恩惠,就让她高兴成这样?
“糙是糙了点,你喜欢就好。”程澄很勉强地敷衍她。
鄢雨往她面前凑了凑,“九婶婶,听说昨天钱庄里分红了,您肯定赚了不少吧?”
程澄心想,这个鄢雨不会是闻着钱的味道来的吧?看来,她今天来,不只是为了炫耀手镯呀。她在打着什么算盘呢?
“分了一点点,我投的少,分的也少。”
鄢雨一把挽住程澄的胳膊,“九婶婶,我有件事想求您帮忙。”
程澄瞟了她一眼,没有接话。她基本可以猜到,这个忙跟钱有关,所以,她不想接话。
鄢雨见她没什么反应,有点尴尬,厚着脸皮说道,“婶婶,您能不能借我一万两银子?我三个月之内,肯定还您。”
程澄盯着她,问道,“你找我借钱?不能跟你娘要吗?你老实说,到底是你借钱,还是陈墨要借钱?”
鄢雨眼看瞒不过了,只能实话实说,“确实,是他想跟我借钱,可我实在没有这么多钱。”
程澄简直无语透了,鄢雨真是有点鬼迷心窍了。怪不得陈墨要给鄢雨送镯子呢,原来是为了好开口。
“是陈墨逼着你找我借的?”
鄢雨赶紧摆手,“不是不是,他没有逼我,他只让我顺便问问,是我自己愿意的。”
好啊,鄢、陈两家还没有结亲呢,陈墨的如意小算盘就敢打到她的这儿来了,真是混账。
“陈墨借这么多钱来干嘛?”
“是这样的,陈墨的母亲白氏不是放高利贷吗?他父亲临江侯罚了他母亲白氏,不让她再管家了,如此一来,陈墨也跟着受到限制。陈墨最近看中了一幅山水画,对方要价一万两。”
“……”程澄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鄢雨打量着程澄的脸色,劝说她,“九婶婶,他只是暂时被限制,等他父亲气消了,他母亲重新掌了家,他就有钱还给您了。陈墨说了,那幅画实在难得,肯定会涨价的,买过手就是赚钱,到时候赚到的钱,他会分给我一半。”
好一张会哄人的嘴呀,怪不得鄢雨心动。
程澄思虑片刻,“他想借钱也行,得找个可靠的担保人来。回头,他还不上这钱,我起码还能找保证人要。”
鄢雨急火火地回答,“九婶婶,我愿意给他做担保人。就算他不还,我也肯定不会让您吃亏。”
程澄质问道,“你拿什么担保?你要是拿得出一万两,何必找我借?你就拉倒吧。这个担保人,必须有足够的信用与足够的财力。”
程澄这话就是在拒绝,有没有信用有没有财力,还不是要她说了算。而且,陈墨要是能找到有钱人做担保,何必还要在鄢雨这儿费功夫?
鄢雨垂头丧气地离开澹园,走出魏国公府的侧门,陈墨还在门口等着她的好消息。
陈墨立刻凑上来,“怎么样?怎么样?”
鄢雨一脸为难,“我九婶说,想借钱也不是不成,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得找一个有信用有财力的担保人来。”
陈墨听完这话,立刻有点气急败坏,“就一万两银子,还要担保人?你这九婶可真有意思,她瞧不起谁呢?难不成我堂堂临江侯之子,还会赖她的账不成?要不是我爹管得紧,我用得着跟她借钱吗?”
鄢雨只能解释道,“她不是这个意思。”
陈墨缓了缓情绪,握住鄢雨的肩膀,继续怂恿她道,“小雨,现在大好的赚钱机会,就摆在咱们面前,不去争取就是傻子呀。你帮我赚到这钱,我娘肯定会对你刮目相看,再不会为难你。为了咱们的以后,你再想想办法,好吗?”
鄢雨本来失落的心,又收到了鼓舞,她答应道,“好。”
(。手机版阅读网址: